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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小美人。”
“你看你,真是生就一张乖巧玲琍的嘴。”
“把我的侯爷府说得像去不得的龙潭虑穴一样可怕,那岂不是冤枉死我‘耿侯爷’了。”
‘耿侯爷’一时自言自语地对着董嫣芷扯尽讨好的颜面说道,仿佛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钦命的侯爷,而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色鬼,和一条只剩下可怜的可怜虫了。
看着‘耿侯爷’此时忽然变成一条让人唾弃的可怜虫,董嫣芷的心又莫妙其妙的憎恨起来。因为李秋生的影子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中,仿佛她一直挂念着的‘秋生哥’并没有离她远去,而是一直就活在自己的身边。
以致现在她这么近距离面对旧日仇人‘耿侯爷’之时,依然能感觉到‘李秋生’就活生生的存在她的周围。一旦她有发生危险的事情,‘李秋生’就随时着冲上来护住她的娇弱的躯体。
想着已成往事一般烟消云散的‘李秋生’,痛钻心的痛直往脑门直闪,董嫣芷莫名的看了三丈之外正在歌舞飘飞的春俏,一颗豆大和眼泪又突然滑落眼帘。
董嫣芷突然明了,让人捏着自己的软肋竟是这般的无奈,无论你怎么挣扎和努力,始终被人如渔在掌紧紧握着你的生死荣辱。
只是不知道三丈之外还在载歌载舞的春俏,此时有没有感觉得到董嫣芷为了她的自由和快活,正紧紧地捏着一把难舍的生死决舍断。像汗珠一样,慢慢从手心渗出。
董嫣芷紧紧地捏紧拳头,仿佛拴着一团就要喷薄而出的火一样。突然抬头冷冰冰地对‘耿侯爷’逗笑道。
“侯爷,小女子没有冤枉你啊?早在小女子流落在南方之时,就听说过侯爷府中有一只‘母大虫’,谁惹上她,谁就得死。”
“侯爷,小女子有没有说错啊?侯爷府是不是也不是小女子该去的地方呢?”
“我想,侯爷必定是明白之人。不须小女子,再多说什么了。”
‘耿侯爷’实在没法料到眼前这个白纱袭靥的冷艳女子,居然也能把侯爷府中的那个‘母大虫’搬出来捉弄自己。而且没有半点捏造的痕迹,仿佛眼前的这个冷艳女子就一直在府视着他的侯爷府一样,明察秋毫,再无半分含糊。
冷汗汩汩从他的额头渗出,呼吸一阵紧住一阵在他的鼻腔流蹿。阴沉的脸色,此时显得暗淡无光,像黑夜的天宇一幕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亮光。
‘耿侯爷’的心不禁蓦然而惊,他后退一步。有些惊讶而惶恐地直瞅着眼前冷艳的董嫣芷,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弱弱地问道。
“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侯爷府的王夫人就是个十恶不赫的‘母大虫’?还有刚才你说你是在京城坊间混迹谋生的女子,那你又是怎么样来到古兰镇的?又是怎么样混入千户府当上第一歌妓舞女来作 对我的?”
“小美人,你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原因吗?”
‘耿侯爷’这么坦崁的凉薄之问,惊得一旁的张千户莫名其妙地盯着‘耿侯爷’问道。
“侯爷,你觉得这女子有问题吗?还是她就是异邦潜入古兰镇窃取军情的奸细啊?又或者这个小美姬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被人捋掠而来的歌女。”
张千户这么直囔囔的插嘴之语,‘耿侯爷’霎时就回头来对张千户府淡淡道。“张大人,你莫要什么事都沾上你们武夫的军事秘密好不好?实话告诉你这个小女子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歌女舞姬。若论琴棋曲艺,只怕全天下都没有几人能与她相媲美。”
张千户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语,片刻之间又被‘耿侯爷’这么一通叨囔,心中莫名的叹道。原来一个武夫永远只会拿刀舞枪冲在拼命的最前面,却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无解’的秘密。
世上阴阳两极,交潜替换。此消彼长,相辅相成。“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等张千户从‘耿侯爷’的话语中明白过来,‘耿侯爷’早已一脸迷落茫地看在着眼前这个变得越发冷艳桀骜董嫣芷。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戏谑道,“小美人,你就别相信那些市井之流的风言风语了。侯爷爷若是有这么一个‘母大虫’存在,那还有其他姨太太活命的地方。况且,我‘耿侯爷’也不会这么怂容一个‘母大虫’危害我的心肝宝贝啊。”
董嫣芷向前几步,围着‘耿侯爷’转了半圈之后,嘿溜溜的说道。
“哈,哈,侯爷真会哄人编故事。你刚才说这样的话儿,恐怕连三岁的娃儿听着都不信,侯爷就别来拿小女子穷开心了。我是不会跟侯爷回去,自己跳入火坑冰窟的。”
‘耿侯爷一急,马上又露出一副猥亵的样子,缠上来辩解道。
“小美人,刚才你也应该听到张管家之言了,人家张大人根本就没正眼拿你当回事。你还是跟着我这个侯爷回府去,保管有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要你跟了我,至于你是谁,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为什么要混入千户府,这些问题统统迎刃而解,再不会有人追问你这些烦心的事情。”
董嫣芷一时听得‘耿侯爷’此般馋味之言,心中既气又恨。恼的是他堂堂一个侯爷居然可以这般无耻之极,为了美色可以为所欲为。恨的是眼前的‘耿侯爷’既是旧日仇人,亦是今日胁迫为难自己的新元凶。
所谓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报仇雪恨的烈火已经在心底熊熊燃烧。而你却让被迫害的对方臣服在你的淫威之下,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和恨到底有多深,有多沉。任谁也可想而知,你还死活要一个被凌辱过的女子跟随于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厢情愿。
但是董嫣芷却不能脸面带这种悲伤的情绪,她只有咬紧牙关让这些疼痛沉甸在心底,带着复仇的火焰尽可能去挑拨‘耿侯爷’身边人的关系,以达到间人亲眷离人亲情的目的。
眉头一锁,董嫣芷突然一改当前烈火中烧的愤怒之态,转而笑靥如花地向‘耿侯爷’撤娇道。“侯爷,你真想让小女子跟着你回府享福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得整治一下你家那只凶狠的‘母大虫’。”
“不然呐,就算人跟着侯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也只怕是昙花一现的故事,小女子就得从侯爷的眼中彻底消失。到那时你家‘母大虫’一发威,只怕侯爷也是有心无力了。小女子可就是个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糕羊了,多惨呐。你说,小女子怎么可能放心跟你走呢?”
董嫣芷把这如痴如醉带哭装悲的说腔一抛而出,加上她那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调操控着天籁之音,再来一段绘声绘色梨花带雨的女子娇媚之态。眼前这个‘耿侯爷’已是神魂巅倒,三魂七魄早已跟出了一半。那里还顾得自己身在何处,心中早就恨不得早日抱美人归了。
“小美人,你不须担心这个的。等你跟我一回侯爷府去,老夫必定狠狠拆辱那个‘母大虫’ 一翻,再不管她和朝中的那个府有着联系了。”
“要不然,老夫就写一纸休书和契约,休了她这个‘母大虫’去。让她也偿偿被人整蛊的滋味,免得她到死也不知道在侯爷府谁才是正主儿。”
看着‘耿侯爷’这一副为美色所演示的丑恶嘴脸,公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一翻侮辱侯府王夫人的逆天恶话。场上的众僚属顿时惊得面面相觑,一时又多半是莫名奇妙。但是谁也不敢多问一句,眼前的‘耿侯爷’为何竟敢这样说。
毕竟,在座的同僚和属下都知道,这个‘破落户’能在‘侯爷’这个位子上呆到今天,和他的正房夫人亲家不无关系。而他此时竟敢这样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而一直跟在‘耿侯爷’身边的张千户,因为自己讨好的说话连连被‘耿侯爷’打了个耳光子。当时已是心灰意冷地退了回去,蹩得一肚子的委屈之气仿佛无处可泄,对于‘耿侯爷’之作懒得再劝谏一回。
目睹‘耿侯爷’这一恶心的行径,董嫣芷心中的厌恶之感顿时泛滥全身,就像千万条噬心咬肺的寄生虫一样,此时正疯狂地噬食着她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肤。
片刻之间,她突然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能用自己此时变换身份的美色报了曾经的一记之仇,也算是为‘李秋生’和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于是,董嫣芷又暗暗紧咬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诀心一样,眼睛像要喷射出一股怒火来,心中却苦苦的呐喊着。
“我要报仇,我要眦睢必报!我要在这一把火上再浇一勺油,让‘耿侯爷’这一撮火烧得更大更旺一些。”
但是她突然又柔声和气道,“侯爷之言,可曾讲的是实?不是来哄弄小女子的。小女子,可是至死也不认这个理的。”
说着,琴声蓦然响起,像天籁之音一般从于宇之中徐徐落下。
顷刻之间,鼓乐齐呜,霓裳飞舞,女子特有的娇涩柔媚又一次在场上飞荧流转开来。
最像那些翩翩飞舞的花蝶,在阳光明睸的三月迎风飞舞,翻飞花丛,双飞双栖,流恋忘返。
千户府为‘耿侯爷’接风洗尘宴上的僚属,霎时又沉寐在这温柔的画面中。滏筹交错,人影卓卓。
‘耿侯爷’的眼神,又一次迷失在这些如同花蝶飞舞的冷艳女子之中。脑中幻想着一幅最美的憧憬,口中仿佛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小美 人,你一千万个放心。侯爷之言,一言九鼎,岂容出尔反尔!”
“我府里那个‘母大虫’一定有她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