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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生这一揽事,麻烦就来喽。
只见那个士兵上来就揪着李秋生往边上一扔,喝道“小子,你滚一边去,慢慢排队验身去吧,别在这防碍爷了。”
李秋生借势往前一扑,就地一滚,趴在地上居然不起来了。‘哎哟’一声大叫,又借故大闹开来,抑着那个士兵的一条腿说什么也不放手。只是一个劲的叫囔道:“不得了,军爷,你摔着小的破腿了,站不起来了。军爷,你摔着小的破腿了,站不起来了。你得赔,你得赔。”
反正李秋生现在是横了心的了,他想现在关卡卡得这么严,这些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样子,自己若是排队一个一个验身进城未必能蒙混过去。倒不如借机一闹或许还有些希望,最少打他个出其不意来个暗渡陈仓啊。
李秋生这一叫,又惹来一大群进城的商客和出入百姓的垂怜。一下子又有了好些人围拢上来,指指点点责说刚才那个士兵不该如此对待一个拐脚破落的小乞丐。
那个士兵根本没料到李秋生会来这一手,急忙回头怒不可遏地呵斥了几声,再狠狠地踹上几脚。李秋生又装作嚎啕大哭开来,神情凄绝地更加卖力的哭闹起来了。
李秋生要的就是这个场面,场上围观的商客和出入的百姓已有些看不下去了,便纷纷上前围着那个士兵指责道。
“哎,大不像话了,你堂堂一个军爷居然连踹一个破落的小乞儿,把人欺负顾这个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
“军爷,就算你最能,也不能把一个破落的小乞儿撵成那样啊?多可怜啊。”
“军爷,你打了人就是不对。而且还是一个拐脚的小乞儿更不对了,你得赔点人家利是啊。”
“怎么?你们军爷就能无法无天了。一个破落的小乞儿也被你们打得那么狠毒,你们是守城的还是来抢却的啊?”
众人一时乱语纷云,情绪激动地聚拢在一起,就要闹事的声势了。
霎时,一声瀑喝隔空而来,传入众人的耳朵如同天雷炸响,响彻云霄。
“囔什么囔?吵什么吵?难道你们都反了天不成?都给老子散了去,不然一个个抓了蹲大牢去。”一个带头守城的十夫长即时渡了过来,扒开围拢的人群往里边走。
众人一见来了个带头的军爷,都静默开来,纷纷闪列看看他要做什么。
但见那带头的军爷冷眼斜瞧了一眼场地上的李秋生和他抱紧的那个士兵,突然出言凶狠的吼道。
“小子,你想进城也不可如此不守规矩啊。坏了军爷的事,你是急着进城去投胎呢?还是墙上粘贴画影图形捉拿的逃犯就是你啊。过来让军爷我瞧瞧,你到底是那根葱那根蒜,竟敢这样生事瞎胡闹。”
说罢那军爷就要伸手去掀李秋生头上戴的破毡帽,李秋生当下大急,连连挥手叫道。
“军爷,你千万不能掀小人的毡帽,求你了,否帽你会后悔的。”
“后悔?小子,我看你才后悔呢。”那带头的军爷一声大笑,向四周围拢的人群摆了一摆手,扮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然后伸手就往李秋生的头上抓去,这一抓居然把李秋生头上戴着的破毡帽摘掉了。
李秋生顿时就露出了原形,但见李秋生一头蓬头垢面的脏发凌乱地铺在头顶之上,乌黑的脸庞如同烧黑的木炭一样有过之而不及,一双明亮的眼睛倒是显得炯炯有神地镶钳在两敝弯眉之下,前额上方一个鸡蛋大的脓包已渗破了血水正慢慢溢出腥臭的污秽来顺着黑脸往下流。
那当头的军爷只觉得眼前指过一阵浓重的恶臭,闻之令人作呕欲吐,肚子里浑如天翻地覆一般。赶紧往旁边一躲身子,用手掩鼻吱吱语语道“妈的,你小子真是恶心死了,原来是个烂头苍啊。我呸,呸,呸。”
李秋生嘿嘿一笑,故作高声道“军爷,小的有言在先,谁叫你不听啊。若如此,军爷,你还要不要看看小人的腐腿,检查一下小人的身份是不是也是假冒的呀?”
那当头的军爷似乎受了李秋生的奇耻大侮一样吼道,“小子,你别得意大早,军爷我自是要仔细检查的。你等着,我这就来。”
但见那当头的军爷则头向墙下站着的那个士兵招了招手,那个士兵会意立即转身从墙上揭下那张张贴着的布告来,直走到当头军爷的面前双手一送,那当头的军爷就接住了布告。
李秋生当下大急,看着那布告上有七八分相像自己的画景图形极力思索着,像在寻找破解之法一样。
那当头的军爷也不傻,对着李秋生便依着手中的画影图形左瞧瞧右眺眺开来。一双贼眉之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像是审视着一个犯了案的犯人一样,终是不敢断定眼前的破乞儿就是官府要捉辑的案犯----李秋生。
此时,李秋生心里似乎也受了重重的激将法一样,心下一横,不待那军爷再次靠近,就把那拐着的左腿往军爷面前一摆,右手利索地把绑带一松,又一包漆黑的浓恶之物随之而现,轻风拂过又像李秋生头上的脓包一样散发着阵阵的恶臭之气。
那当头的军爷一见,又是这么一砣恶臭的俗物,当即把头一扭,差点就全吐了开来。再也顾不得地上坐着的李秋生了,赶紧往旁边一站瀑喝道。
“小子,小子,快快收起你那玩意,恶心死大爷了。你呀,再别让大爷看见你这个活宝了,你滚吧,爱上那儿就去哪儿,别在这碍事就好。”
李秋生一听当头军爷这个话儿,心里就乐开花了。他赶紧收捡停挡,从地上爬将起来,驻着那条如蛇形弯曲的拐杖冲那先前拦挡自己的士兵列嘴一笑,就大摇大摆地渡了过去。
那个士兵似是有苦难言,讨了一头没趣,只得看着李秋生慢慢远去的背景不停地狠狠吐了一连串的呸,呸,呸。。。。
围观的众人哄堂一笑,纷纷摆手而去。
李秋生闹了这一出戏,总算有惊无险的蒙混了过去。可这一场惊险也是他从北往南逃以来遇到过最为坏水的一幕了,难怪书上说越是熟悉的地方越是危险,原来是当不得半点疏忽的。
幸亏李秋生这一次做足了好戏,再加贼婆娘狄金燕那狠狠的窝心一脚,李秋生想不装拐不装伤都难。看来李秋生这次困境脱险,还得感谢贼婆娘狄金燕那狠心的一飞脚呢。
李秋生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古坊镇,在一众士兵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他自己现在想起来也不觉翻然大笑,他脑子里的鬼点子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免遭了牢狱之灾。
他不禁又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他那街头市角小瘪三的秉性,嘴里还一边哼吭着不知名的曲儿,一边斜眼瞧瞧前方繁华的街市,脑中又繁衍出了一个新鲜的玩意来。
正当李秋生暗暗窃喜庆祝自己又蒙混过了危险一关,脑中即时闪过一个新鲜玩意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就窜到了他的跟前,露出一脸的诡异笑眯眯地瞅着他。
李秋生的眼珠子就突然鼓瞪了一下,定格在了那一刻。他抬目凝望着眼前的老者,一脸惊喜的叫道“董老爷子,你来了!”
那老者嘿嘿一笑,没有答声。抬手拍拍李秋生的肩膀坚起大母指赞道。
“小了喂,你行啊。一载多不见,你小子越发学得精灵古怪了。看样子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强多了,老爷子啊年轻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学点技艺的小徒,这会儿啊都快出师成道立宗了。行,行,老爷子算是见识过你的厉害了,想来将来嫣芷要是跟了你小子也不至于吃了什么亏的。”
李秋生被老者这样当头一赞,又听到老者说董嫣芷以后跟了自己是吃不亏的。这心里的乐啊就像花儿一样都绽放开了,那里还记得自己仍是带罪逃匿之身呢?当即拉起老者的手就往街角偏僻处走。
到了一街头市角偏僻之处,李秋生连忙转过身来惊叫道。“董老爷子,你怎么来了?不会是这么巧吧,我刚从阎罗殿里走一遭你就来了,这不是老天开眼玉帝颁恩了吗。”
“小子哎,你别高兴得大早,老爷子若不是为了你这小子的安危揪心。这冰天雪地的谁愿意长途中跋涉来受这个忍饥挨饿的罪啊,我可不想我那乖孙儿将来有个什么三灾六难的,过得和我这一般苦啊。”
那董老爷子接过话荐说道,又上下左右打量了李秋生一翻,眼见李秋生没少根胳膊没缺条腿总算安下心来。又探眼望了望外头的街市,像是担心有什么风吹草动似的。
“哎呀,老爷子你还是快说你是怎么到得这里的,别吊人胃口了。还有我那老鸨母刘脂儿怎么样了?青衣小丫头怎么样了?青花绣楼又怎第样了?快快告诉我,我想知道他们的一切,有没有受我所累?”
李秋生儿狠狠顾说道,连珠儿的发问那里还给董老爷子一丝空闲的余地。那董老爷也是有一嗒没一嗒的说着应着,就像一个机械的木偶没了连锁反应。
‘哎,小子,先别说我了,你那老鸨母刘脂儿呐都快被你扎磨死了。一会你说北上寻人,一会儿听说你单枪匹马捋掠人家,一会儿又听闻官榜张贴辑拿你,一会儿又听说你已南逃了,都有辩不清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主意了。青衣小丫头毕竟年幼,没长多少见识,也就是哭哭闹闹罢了。至于青花绣 楼嘛,现在受到了刘捕头的暗监,现在你就不大方便先回去了。托你的福,其他的还算好吧。我嘛只是散了骨架跑跑路而已。”
董老爷子终天一口气回答完了李秋生的所有问话, 好像能够松了一口气一样刚要休息一会,那知李秋生又跟着问道“哪,我那老鸨母刘脂儿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有和你一起寻过来啊?”
“哎哟,小子,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老板娘刘脂儿也来了,就在后头偏僻的小客栈内,她一定等着见你呢。你看我老爷子这记性,哎,人才能了就是不中用了。”
董老爷子自言自语的辩白道,又生怕李秋生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拉着李秋生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走,咱们见刘掌柜去。”
李秋生忽然醒悟,拽着董老爷子的手说道。“董老爷子,你等一下,我净了这一身装束就来。”说罢随手一揪,李秋生头上那凌乱的毛发和那撮血淋淋的苍疤就如同脱落的叶子一样被风拽了下来,即时露出了原来的真容。李秋生又随手往脚子上一拽,那砣黑如狗屎一样的胡状之物就应手而脱,露出了原来白净的样子。
董老爷子狡诘一笑道。“秋生啊,你这小子还真行啊。什么鬼招式都让你学会了,就连这些治疗跌打刀创伤的药物也被你胡弄来骗人了。真心不错,看来啊你小子以后你若是行走江湖保准不吃亏。”
李秋生微微一笑道,“董老爷子若不是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带着一砣恶心臭的花啊。那不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吗,又来取笑我。不各你说了,走,咱们见老鸨母去。”
董老爷子应道“嗯,走喽,见刘掌柜去。”
小客栈内,简洁清幽,篁竹丝耳之乐并不缺少;清风明月之幽也不差丝毫。
只是这一刻,有一位半百之余的老妇人正彷徨在阶前的大门上,来回渡着步子,神情甚是憔悴。
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花绣楼的刘脂儿,刘脂儿远远的望见转角处有一老一少匆匆而来,眼中早已是泪水潸然了。心中的感慨由然而生,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全在这一刻得以安然释放,舒心坦畅。
但是在这之后,刘脂儿又必得接受着另一种无情的别离,在这异地他乡成为心头与血肉相别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