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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府大府衙此时一片忙碌。
孙大人正端坐在大堂上,旁边的师爷戴着老花镜正准备着做案情的记录,下面两排衙役一字排开,持棍而立,呼声振耳,威武而雄壮。随着孙老爷惊堂木一声大响,带犯人的呼声便响切了府台大衙。片刻之后,大堂之下已跪着四五个十六七风的公子哥儿了。
“你们所犯何事,快快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孙老爷一时厉声喝道,惊堂木一啪又是山响。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冤枉!不关我的事,都有是杜公子一人干的好事,大人,为何缉拿于我等?”堂下的丁公子,磊公子,荀公子,信公子,哥儿几个首行叫屈起来,只有杜公子似乎还是一副半醉半醒的样了,歪在那里一声不吭,任人冤屈。
“哈哈,你们过堂的犯人有几个肯自己招的,又有几个不是叫冤叫屈的。看来本老爷不给点厉害颜色让你们偿偿,你们就是抵死也不会招供的了。来人啊,大型伺候,看这几个犯人招是不招?”孙老爷威怒道,从案上揖捕签上抽过一支签就往地上一扔,着两排的衙人就要大型伺候。
一旁戴老花镜的师爷轻轻咳了两声,细细向孙老爷努了努嘴,作势不让令签落下。孙老爷似乎明白了师爷的用意,清清嗓喉高声喝道:“既与诸位公子无关,全是杜公子一人之过,你们还得把事情的原委说经过清清楚楚说一遍,本老爷自有主张;若是有半句虚假,定当重责不赫。”
孙老爷话音一落,丁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陈述道:“前晚咱们公子哥儿几个聚在一起饮酒,杜公子就向咱们扬言,终有一日要盗了城中放置钟鼓楼上的镇城之宝黑石麒麟当酒钱去。咱们问他为何要如此做啊,那可是惹众怒的事儿呀?杜公子乘着酒兴说‘不为别的,只为扬名立万啊’。咱们几个以为是杜公子喝醉了,是酒后糊话不当真的。谁知这小子昨晚和咱们在酒栈喝过之后,竟然当真去偷盗钟鼓楼之上的镇城之宝黑石麒麟了。哎,大老爷,杜公子如此作为怎与我等有关呢,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孽啊。”
“就是,就是,丁公子所言一点不假,我也可以为他作证的,前晚杜公子酒后确实如此说了。”信公子急急地跑在前头向孙老爷作保道,根本就顾及不到往日的公子哥儿之情。
“你们二位公子的话可当真?若是本老爷查觉有半句虚假若,定当不饶。”孙老爷又啪了一下惊堂木瀑喝道,像是一副极其清明濂洁的脸孔。
“孙老爷,你爱信不信,小爷我才懒得理你。反正本公子没有参与偷盗钟鼓楼上黑石麒麟之事,孙老爷为何也拘拿本公子来过堂啊?丁公子和信公子不是证实了是杜公子一人所为吗?你还不放了咱们几个,更待何时!而且我也有证据证明是杜公子一人所为,杜公子曾也偷偷向我透露过要偷盗钟鼓楼上的黑石麒麟当钱抵债去。本公子原也以为杜公子是拿来人寻开心而已,凭他的家势怎么可能沦落到期中此窘迫的地步。谁知他昨晚和咱们喝了酒后竟然干出了这惹众犯挨千刀的祸事,哎,人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磊公子一副大义凛然的站在最后边,不吭不啤地向孙老爷说着这一翻话。
“哈哈,你们一个个把祸事往杜公子身上推,那还有一点公子哥儿兄弟之情啊。也罢,待本老爷审问审问杜化子去,免得偏听偏信,冤枉了好人。”堂上的孙老爷脸上透出一束诡异的笑,从又认真地审理起杜公子来。
“杜公子,你不想为自己申冤辩解辩解一下吗?难道真是你心甘情愿去偷盗的黑石麒麟?没有别的动机?”话峰一转,孙老爷又大声呵斥道:“师爷,杜公子若是没有什么辩白,你就摘录下刚才三位公子的供词拟好案卷,咱们结案去。”
“冤枉啊,冤枉!青天大老爷,请你为小人申冤啊。偷盗钟鼓楼上黑石麒麟之事,小人确实冤枉啊。可是小人又拿来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啊!”杜青峰这时才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但是众口一词又让他无力自辩。
孙老爷顿时怒喝道:“杜公子,若不是本官看在贵府也是同朝为臣的份上,虽把你大刑伺候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和你磨破嘴皮啊。本官要你自正清白你没有,要你找人证物证,你又一事无成?面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有指向了你,你却口口声声尽说自己是冤枉受屈的,本官如何就信得了你。既然如此,本官给你脸面你不要,那好来人啊,把杜公子打入大牢等待再审,其他公子无罪释放回家。退堂!”
杜府的迎客厅上,杜老爷气得捶手顿胸,衰嚎连天,连连怒骂道:“杜青峰,你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孙,丢人丢到家了。杜家的颜面不但让你毁了,就连祖宗的光山也让你垫辱了。我要杀了你!!!!”
“爹,你安歇些吧。莫要被哥哥的事气坏了身子,哥哥还等着你去救他呢?”杜如姻在一旁悲咽的劝导道,嘴里再吐不出更多安慰之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杜老爷在一旁,无助的憔急彷徨着。
谁知杜老爷却没好气的吼道:“你个死丫头,你比你哥哥也好不到那里去。今天是你哥,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了。平日里叫你们兄妹多多习作功课,莫与闲散之人来往,就是不信不听。现在好了,祸事找上门了,你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没主意了。饭桶一般窝囊废,都当熊二去了。你说我该怎么说你们好!”
杜如姻那里受过如此被羞辱的委屈,泪水涟涟的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也难怪杜老爷发如此大的怒火了,平日里兄妹二人就是淘气捣蛋,不爱习作功课,尽是爱往府外头串,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兜摄了些什么东西。
董嫣芷见状,父女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出声道:“姨父,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青峰哥哥事已至此再作甚么补救都是无济于事,咱们只有打听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才能针锋相对,对症下药,救青峰哥哥于水火之中。如果一家人这时彼此伤害实是最悲惨最无能的,我看不如大家坐下来,梳理一下事情的原委,看能不能找出症结所在,解了青峰哥哥牢狱之灾。”
“哎,嫣芷,你就是懂事省心多了,比我家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不知稼轩辛苦的家伙强多了。在任何事情面前总是能冷静处理,理智地看待一切,真有男儿风彩。只可惜老夫众多孩子中更无一人是丈夫啊!”杜老爷回头望着董嫣芷叹道,那羡慕的眼光似乎早已铺满脑际。
“啊,怪了,都一整天了,夫人呢?躲那里去啦?怎么都不见踪影了?“杜老爷似乎有些火气无厘头地问道,心中欲说又无语。
“夫人在后院的佛堂里,正跪求着菩萨大发慈悲救苦救难,免长公子于水火危难之中呢。”吴管家此时急速的插言道,心中也是一片惶恐之慌。
“哎,都什么时候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能顾及你吗?真是愚劣之极。”杜老爷一时恨恨道,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的哭笑不得。
“哎,惑许姨娘也只是求个安心罢。姨父,你就不要怪姨娘了。依我看,姨父还是赶紧派人去府衙打探消息为好。咱们好作打算啊。”董嫣芷出言劝解道,一时却也是很无奈。
“老爷,府外有公差来催,说是请老爷快快随了他去,工部主事要急着招老爷进见,商议江浙一带治水患的大事哩。”一个小厮这时急急地走了进来,向杜老爷凛报道。
“知道了,你去请那公差偏房看茶待座,我随后就去。”杜老爷回复那小厮道,随随又叹了一声道:“哎,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穷还遭倒霉运。那壶不开提那壶,这窝心子的事啊一件连着一件。吴管家,长公子的事就交给你和夫人一并处理了,有什么不妥的随时向我报告。”
“是,老爷。你就安心的办你的差事去吧,家里的事交给老奴就好,保管老爷放心。”吴管家上前作礼说道,心中也是一片慨叹。
光鲜的磊府依然歌舞升平,莺声燕语。似乎对磊公子被府台大人拘捕过堂一事显得波澜不惊,雁过无痕。
磊老爷此时心情豪爽地倚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一边观赏池中的游渔,一边不时向渔群中抛洒香饵。引得池中的游渔东一窜,西一跃,争相啄食。忽左忽右,水波涟涟,荷花盈露。他自己的脸上却慢慢又露出了一丝奸滑的笑容。
“老爷,天异公了回来了。要不不请到这里来?”马管家凑上伸长了的老脸眨着骨绿的眼睛说道,四处而飞的垂液像落下的雾水一样,星星点点,蒙蒙胧胧。
“好,快请天异公子到这边来,老夫有话要问问他。”磊老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里抢食的鱼群冷冷地说道,那里给人一分安生的开心呢。
“嗯,老爷等着,我这就是请天异公子过来。”马管家应了一声,转身蠕蠕而去。
“爹,事成了。孙府台也把杜公子下大牢了,这一下,咱们就等着杜家的娘儿们上门求救吧。到那时候啊,就不愁那个国色天香的董嫣芷不蹬咱家的磊府大门喽。”磊公子老远就抛怀大笑地向坐在亭子中央的磊老爷好说道,那里还去管去顾虑隔墙有没有耳?
“天异啊,我早就说过了,有一天会让你梦想成真的。你还不信呐,现在信了吗?”磊老爷不但不笑反而有点责怪的反问道,似乎是向磊天异证明当爹的没有向自己的孩子说大话。
磊天异怪眼一翻,瀑笑道:“爹当然没有说大话了,只是孩儿没想到爹的手段这么高明,做得不露一丝痕迹,还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爹啊,只是不知道你下一步又打算怎么做了?”
“嘿嘿,天异啊,这就不用你小子操心啦,你看着爹爹是如何帮你擒获大美人的就是好,何必操那么多心思呢。惹你换作是我啊,我就只想着如何金屋藏娇了。这会儿,那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啊?省得辜负了一腔青春年华,满腹春花秋月!”磊老爷捋着他下巴下那撮山羊胡子,迷着成一条缝的眼睛奸笑道。
“爹啊,这不是还没有煮熟的鸭子吗?谈何如此说啊?俗话说得好,煮熟的鸭子还会飞呢,你就不怕世事有个万一吗?”磊天异露着奸滑的色相洒笑道,心中似乎总是有一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担忧。
“哎哎,好事就全坏在你这张嘴里。爹做的事你还是不相信啊,老夫也不和你计较了。保管不出三日,杜府的娘儿们就会蹬门拜访了,你等着看好戏喽。爹不和你争论这个了。”磊老爷嗯嗯奸笑道,脸上又是繁生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古怪表情。
阳光鲜亮地照在杜府的大门外,一辆装饰精致豪华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空旷的大门前。大门支呀一声打开了,柳夫人在杜如姻的搀扶下蹒跚而来,脸上看不到一丝喜庆的笑。吴管家也神情麻木地缓缓跟在后面,手里提了一大包早已打点好的珍肴礼品。长叹一声,也渡步面出。
“夫人,小姐,坐好了。阿福,赶马向城中的磊府出发吧,别担搁了夫人救长公了子的正事了。”吴管家坐在马车的前辕上,对赶马的下人阿福发出了口号。
阿福应了一声“嗯”,马车缓缓起动,向城中痴驰而去。
车内柳夫人却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