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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蒋介石命方云奇陪他用膳。席上只有蒋介石和宋美龄,方云奇颇感紧张。
蒋介石笑道:“不用拘谨,这里就我们三人,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宋美龄也十分和蔼,偶尔还给方云奇布一两箸菜。渐渐的,方云奇不再那么拘束了,举止也自如得体了很多。
蒋介石突然看似轻描谈写地问道:“你与那位刘武信关系非同一般吧?”
方云奇见蒋介石似乎有些怀疑,便把与刘武信结拜为兄弟一事详细禀报了。
蒋介石听后笑道:“没什么,没关系的。”
吃完饭,方云奇请示蒋介石,说想回一趟特务处。蒋介石皱起眉头,似有不悦之色。方云奇赶紧道:“我想回去取一样东西,是准备进献给委员长的礼物。”
“礼物?”蒋介石和宋美龄都感到有些奇怪。方云奇却不肯说是什么礼物,只道很快就回来,到时委员长自然就知道了。蒋介石夫妇不禁忍俊不住,均暗忖道:“这方云奇还真显得有点孩子气。”遂答应了他的要求。
方云奇立即赶回特务处,先见戴笠,告诉他自己在侍从室的情况,以免爹担忧,然后回到公馆取了《尉缭子》兵法,便匆匆赶回蒋介石官邸。
听说蒋介石在书房,方云奇便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敲门,走了进去。蒋介石正埋头办公,见方云奇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盯着他。
方云奇走过去,将《尉缭子》兵法恭恭敬敬地呈到他的桌上。蒋介石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翻看,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见蒋介石看得津津有味,方云奇不敢出声,便静静地站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约摸过了两个多小时,蒋介石抬手拿面前的杯子喝水,一抬头才发现方云奇竟还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前。
蒋介石放下书,闭目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缓缓睁开眼睛,道:“据史书记载,三国时的曹操非常喜爱这部兵书。他自幼熟读,后带兵打仗,常用此书所记法则以弱胜强,以少胜多。这部兵书成为他攻城掠地、克敌制胜的法定。然后来的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书。我在黄埔时,曾命人收集整理古代兵书,凡史上有名秘籍大多收到,唯此书遍寻不着,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呢?”
方云奇便把赵宣国赠书一事如实禀报。蒋介石听后,深思良久,叹道:“想不到爱新觉罗皇族尚有一支隐于民间,也真是苍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蒋介石又拿起桌上的兵书,观看良久,道:“原以为这部奇书秘典失传,不意竟以此种方式重现人世,也是天佑我中华啊!”
方云奇突然冲蒋介石跪下。蒋介石一愣,道:“你这是何意呀?”
方云奇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方才说道:“这部书我已看过好多遍,不懂的字词句,李老先生已教会我,但对行军布阵他却是不懂。云奇斗胆请委员长收我为徒,以此兵书教我,教我行军打仗。”
“哈哈——”蒋介石仰天大笑,“我的学生成百上千,散布于中国各地,军警政各方面都有,就连共产党军队里,也有很多名将是我的学生,说是桃李满天下,是一点不为过的。你为什么想做我的学生呢?”
方云奇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地答道:“我很喜欢这部兵书,但有很多地方不太明白。委员长征战无数,战绩辉煌,若能蒙委员长指点一二,我定能获益良多。等到中日真正开战那天,我愿带兵上前线,为委员长驱逐外侮!”
蒋介石敛神而起,上来扶起方云奇,赞道:“中国有你这等青年,真是国家民族的希望和柱石!自不当校长以来,戎马倥偬,我早不再收学生了,但今天破个例,就收你做我的学生吧。”
方云奇大喜,又要跪下去磕头,被蒋介石扶住,正色道:“民国时代,可不许这一套陈规陋习。我军务政务十分繁重,恐教授你的时间不多,你自己要多读多思,有不明白处就用笔记下来,送到我的案头,待我有空,再给你逐一讲授。”
方云奇兴奋得连连点头,一时到不知说什么好了。蒋介石见他这副窘态,微笑道:“收你做我的学生,就算是我对你进献如此厚礼的奖赏吧。”然后又嘱其抄下此书,务必用心研习,对于各章各节先求熟记于心。
方云奇一一应允,见蒋介石又坐回桌前,拿起了兵书,知委员长要用功了,便告退而出。
转眼过去几月,方云奇不是在官邸当值,就是随蒋介石飞往全国各地,视察军队,整饬地方,总之是十分忙碌,无暇回家。
大战在即,戴笠也一日不得空闲,指挥手下的特工千方百计地满世界收集情报,随时掌握欧洲各主要国家的动向,向蒋介石呈报。特别是亚洲各国的情况和日本军队的备战情形,几乎每三天向蒋介石一小报,五天一大报。
繁忙工作之余,戴笠偶尔会想起方云奇,心中涌起一丝柔情。他有时也会在见蒋介石时与方云奇匆匆相遇,但父子二人不便独处,也无暇交谈,唯以外人不明深意的眼神交流一下而已。
这天,方云奇突然接到戴笠的电话,说是李茂全病了,非常挂念云奇。他已将李茂全接到公馆养病,方云奇若能抽出时间,可趁空回去一趟,看看李老先生。
方云奇正准备向钱大均请假,但适逢蒋介石要飞上海,只好先去了上海。五天后回到南京,方云奇便立即向钱大均告了假,匆匆赶回戴公馆。
方云奇先来见戴笠,戴笠问了一些他在待从室工作的感受。戴笠早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蒋委员长侍从室来了一个方云奇,武艺高强,枪法了得,颇受蒋委员长恩宠,凡是外出必定要方云奇随侍左右,须臾不离。就是平时在官邸,也是常唤至身边,以备答应。
方云奇告诉戴笠拜蒋介石为师的事,戴笠又惊又喜,不禁拍拍方云奇的肩道:“这可是凡人得不到的殊荣啊!你要好好干,绝不可辜负蒋委员长的一片裁培苦心!”对戴笠的嘱咐,方云奇一一应允。
父子两人谈完,戴笠便带着方云奇来到后院,进到李茂全的房间。一进门,方云奇愣住了,赵珍怡正坐李茂全的病床边服侍汤药。
见方云奇进来,赵珍怡端着药碗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眼泪也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怎么啦?”方云奇紧跨几步,扶住赵珍怡的肩头。
赵珍怡将药碗放在床前小桌上,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一边拭腮边泪痕,一边凄楚悲痛地说道:“我爹去世了!”
“啊!——”方云奇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地道,“二叔可是练武之人,又精通医道。在奉天相遇时我还见他精神䦆铄,怎的就去世了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唉,再强健之体魄,再䦆铄之精神,也抵不住伤心和失望啊。”李茂全挣扎着坐起,对方云奇说道,声音颇有些危弱。赵珍怡赶紧扶住他,让他躺下歇息。李茂全冲她摆摆手,意思是自己还未虚弱至此。
李茂全清了清嗓子,对方云奇道:“赵姑娘把他们去东北见溥仪的情况都对我们讲了。亡国之君本就凄惶,而溥仪却偏偏又成了日本人的笼中之鸟,她父亲赵宣国先生是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痛莫大于心死,唉——爱新觉罗皇族至此,亦是天数使然啊!”
赵珍怡道:“我和爹、三叔在日本兵押送下离开皇宫时,爹在宫门口狂吐几大口鲜血,当时就晕倒在三叔怀里。再加之从东北到关内一路颠簸,回到河北老家,就再也坚持不住,卧倒在床,一病不起。大伯和三叔心急如焚,除自己上山采药疗救以外,还四处延医诊治,但仍渐渐不治,撒手人環。爹临终前嘱我不必守孝三年,尽快回南京找你,说你是......”说到这里,赵珍怡红了脸,低头不语。
一旁的戴笠呵呵一笑,道:“姑娘,我替你说吧。你爹认为方云奇值得托付终身,所以才不让你守孝,而催你尽快返京来找云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