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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此来, 便是要为夏郎君解惑。”
赵元俨神色淡淡,袖手迎风而立,风姿绰绰。
夏安然稍稍怔楞,他虽并不明了八王爷为何会在如今突然来找他,并且摆出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模样,但是有介于宋朝皇室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操作, 他还是表现出理解,并且邀请人入了室内坐下, 同时他自己也放下了所购物品。
因仆役已被屏退, 夏安然只能亲自待客,但是首先二人就遇到了一个问题。
二人面面相觑,桌案上摆放了茶具和小水炉,却无一人倒茶。
夏安然还没有学会宋朝的点茶之法, 他也不打算与献丑于人前, 平日里头都是白锦羲做茶……咳,现在这种劣势便放在了面前。
而八贤王则似乎是没有想到夏安然不会倒茶,见他并未动手, 便于也于心中暗叹, 只以为他多少生出了几分怨怼, 只不好明说,便以此行动暗示。
诚然,若夏安然当真无辜, 遇此情景在他心中他自然是相信今上的判断——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却不愿意认他。
他想到了夏安然所作之书最后几句尤其是其中一句“人心不似酒中镜 是非对错谁猜透。”著作此书的时候, 夏安然竟然还没有想到会遭遇到如今景,现在回想起来,又有几分宿命感。
在宋朝,有脾性的文人雅士众多,如此不疼不痒的一个钉子确实算不上什么,赵元俨只看着夏安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皇上的确是先皇亲子。本王当年也的确用了第三子同太子做交换。但是本王的三子如今尚且安康,确实并非是郎君。”
他将这般看似冷酷无情的话说出来之后,眸子便锐利得扫过夏安然的面孔,他本以为青年人面对如此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刻薄之言会多少有些变色,谁知青年,只是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便极其犀利得笑道“看来陛下是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并且放置在了您的面前,证明了您的确非他生父?”
八王爷丝毫未动,他视线微垂,却伸手拿来了茶罐,亲自为二人点茶,这逃避问题的方式倒是一模一样啊。
夏安然这般想道。
见人如此态度,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双眸定定欣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同样的姿势幅度,作为中年男人的赵元俨做出来和年轻的赵祯全然不同,一举一动慢条斯理,极有意境。
赵祯的动作还带有几分刻意,这人却是行云如水潇洒肆意。
任何一项刻意用艺术来形容的仪态各有不同,但是殊途同归的是初学者总是纠结于姿态,讲究教科书般的标准,而能被称为大家之人,却将动作融入了自己的姿态之中,一举一动自有章法。
夏安然只欣赏了片刻,他的脑中却在急速运转。
皇帝能找到证据在他的意料之中,很多事情都经不起调查,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意志便注定狸猫换太子此案定留了蛛丝马迹,也注定了仁宗会提前知道这一切。
但是为什么八贤王会找上门来?
他如今已是被软禁,来往信息定然有截留,每天往来尚且频繁换人,也就今天早上出去了,但是八贤王无论如何都不会空到这个程度,他来说的这件事,也绝非紧张到今日必须说清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一趟可来可不来的情况中,八王爷选择了来。
夏安然的情况八王爷应该非常清楚,他虽有内力,却无法调动,更不必提飞檐走壁,江湖中他认识的也仅有司空摘星和陆小凤,此二人本身也是站在官府这一边。
故而要防他,并不需要由八王爷亲自坐镇。
那么结论很简单了。
夏安然的视线缓缓转向了大门的方向。
既然不是为了防止他逃脱,那就应当是防着有人硬闯。
而会硬闯来大宋帝王所安排他住下的宅院,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有此权势,也有次必要——太后。
太后要闯入非常简单。
她总理后宫,又肩负对皇帝的教育之道,届时只需借口听闻皇帝在外头养了个不清不楚之人便可派人来查,哪怕见到夏安然无论是借口把皇帝带回去,或者是将他脸遮了掳回都算是有个理由,且为家事,此时又是民不报则官不理的时代,若无人替他报案,就算开封府尹为包拯也管不着。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八贤王不在此处。
八贤王手中掌握着一道瓦面金锏,可上打君,下打臣,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这当然是后世揣测,但是有介于宋接唐,前有武瞾临政,真宗过世之时仁宗尚幼,刘后又是一惯聪慧,真宗留给弟弟一道御令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管有没有,历史上似乎是没有,但是哪怕没有,在刘后心中是觉得有的。
如果作为帝王生父的八贤王待在此处,哪怕他超脱于朝堂,又低调有加,自然也没人敢硬闯,闯进来也没人敢带走夏安然。
情况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眸子微转,立刻意识到皇帝这边恐怕是拿到了决定性的证据,可是今天包拯不是刚刚回来吗?怎么就拿到了能戳刘后痛脚的证据了?动作好快……
仔细想想那也是正常,毕竟这个世界有白锦羲的参与呢,白二少可能干啦!
正当他有些得意的时候,眼角忽然扫到一道探究目光,正是打茶时候的赵元俨幽幽看来,夏安然立刻收起自己的小表情,转而变得乖巧十分,但是……
“晚了。”赵元俨轻哼一声,他手上动作不停,表情却松了下来,世间但凡聪明人都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和单纯人相处,夏安然这一系列微表情他虽是表现不明,但是都落在了八王爷眼中,他将打好的茶往两个空茶杯里头一倒,推到了夏安然面前,“尝尝。”
夏安然按下了不知不觉翘起来的猫尾巴,乖巧得捧起茶盏,他虽不习点茶,却习了品茶诀窍,一番品鉴捧得八王爷很是满意。
末了八王爷也捧起了自己的茶盏,“你是聪明人。”
夏安然:=w=
看着这个小表情,赵元俨又是叹了口气,他目光幽幽“陛下纯善,不欲为难你,但是你自己应当清楚,这事不是陛下如何便可决定。”
夏安然点点头,轻叹一口气“难道陛下的堂表兄弟中,便无与陛下相像之人?”
他这话问得八王爷一愣,他抚了抚美髯,口中不言,看着夏安然的表情却深沉许多,夏安然全然不顾,反倒是微微笑道“王爷莫怪,在下只是想,吾若非王爷血脉,旁的王室又不曾听闻少了个儿子的,既如此我我若是与陛下全无血缘还能长得这般相像,陛下的血缘兄弟中自然当有更为相像之人呀。”
“据我所知,并无。”赵元俨语气慢慢,他指尖把玩着茶盏,淡淡说道“陛下的血缘兄弟都在京中,本王逢年过节都要见过一轮,与陛下相像者有,像到你这般程度的却是无。”
都在汴京?夏安然眨眨眼“恕在下斗胆,王爷世子们若是都在东京,那么平南王、太平王这二位又是……?”
“这二位是异姓王。”赵元俨此时虽心情成迷,却不知为何竟细细为他解释了起来,“□□时期,太平王祖辈追随□□打天下,之后又自愿镇守苦寒之地,平南王擅执政,在其管理下,南边诸县平静不曾反叛,□□感念其情深,便赐异姓王封号,却未赐国姓,亦未嫁皇女,故时至如今,这二王之后并非陛下亲堂兄弟。”
不是亲生?夏安然忍不住眨眨眼,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能够长得一样几率有多大?有亿万分之一吗?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糊涂了,那位平南王世子还和皇帝长得一样吗?如果不一样,为什么还会有紫金之巅的双剑对决?难不成那完全是凑巧?
他原来以为自己是平南王世子,但是按八王爷的说法,平南王本身就和赵祯并无血缘关系,他的孩子和赵祯长得一样的概率自然极低,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陆小凤》里头的皇帝从来不曾对平南王世子产生过面貌上的好奇。
论理受封世子之位的时候,继任者都要去京中拜见帝王,毕竟是异姓王的儿子,若不让赵家人认认脸辨辨忠奸,只怕赵家人也不敢重用。
先不说明代是否有异姓王,这个情况如果放在宋代倒是的确可以被解释。
也能解释为什么平南王会想要用那一种荒唐的方法抢夺帝位——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具备称帝的资格。
作为异姓王,当然和赵家的江山没有关系了。
唔,到这里为止还是可以解释的。
不能解释的还是他这张脸。
八王爷笃定的态度,让他总觉得哪哪漏了一环。
夏安然一边思考,一边随手将自己今天采买的点心打开来招待客人,他自觉八贤王今天可能不到宫门下钥是不会走了,两人这么呆呆坐着也挺傻,虽然喝茶挺好但是茶喝多了就得上厕所,那多尴尬。
还是吃点心好,甜口咸口他都买了些,任君挑选。
见他忙着打开各种纸包装的模样,八贤王捧着茶轻笑一声“尔不必于此间纠缠,我宋朝两个异姓王的世子本王恰巧都有见过,太平王世子钟灵毓秀,沉默寡言,平南王世子于文不擅,却极其好武,本王听闻他还进来拜了江湖上有名的剑法大家为师。”
“倒有其祖之风。”
“剑法大师?”夏安然闻言双目闪闪,他将几碟子点心放到了桌案上,推向了八王爷的方向,一脸感兴趣“那剑法大师可是叶孤城?”
“你消息倒也灵通。”在夏安然强烈推荐下,八贤王的手毫不迟疑得举筷抓住了一块红糖糍粑塞入口中,红糖糍粑是一道以糯米反复捶打后所制作的简单炸食。
糯米在捶打后成为饼状,将其包成团状入锅油炸,出国后撒上黄豆粉,再趁着糍粑团子还热乎的时候浇下热红糖液,这是一道放凉了便不再好吃的吃食,故而八贤王第一时间就选了这个。
入口后他皱皱眉,“你定买的不是春华楼的。”
夏安然此时也在吃糍粑,他嚼着满口的糯米,不好张嘴,便眨着眼冲他点点头,八王爷立刻批评他“汴京城的糍粑唯有春华楼最美,他们家用的江米出自湘西,老板每年春日合着做年糕的劲头做糍粑,一年只售这一季,过了便没了。”
见夏安然猛然间瞪大眼露出渴望之色,八贤王轻轻放下筷箸,再不碰那红糖糍粑,他用帕子擦了擦并未沾到任何痕迹的唇角言“糍粑三美,糖汁、豆粉、糍粑。”
“糖汁需熬得刚刚好,要热,万不可有苦意,然红糖极易有杂味,故而春华楼的糖汁加了蜜汁,取红糖糖色,再配蜜汁甜蜜,味道方才刚刚好。”
突然感觉嘴里的红糖有一点苦的夏安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做洗耳恭听状。
“再说这豆粉,豆粉香重,需得撒得刚刚好,既护得糍粑不粘连,又要只有其香气,万不可夺江米之美。”
好像,好像这黄豆粉的确是有些齁呀!!
夏安然将爪子放下了桌子,挺直了脊背认真听讲。
“最后,这糍粑的灵魂便是江米。”
八大王将被他咬开的横截面给夏安然看,“江米需要砸成凝脂状,密密软软,手触之不粘,牙嚼之不沾,筷触之不连,无结块,无疙瘩,如此做出的糍粑才有嚼劲却不会带来负担。”
一向只注重嗅不注重味的夏安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横截面,哎呀!好像的确有些松散呀!但是这个区别极其的微小,八王爷刚刚吃糍粑的时候明明完全没有往里面看。
太,太厉害了!
“以花生油拌入猪油烹之,油温不可过高,缓炸可保其口味感酥脆不过硬。”
沐浴在夏安然崇拜眼神下的八贤王表示咱早就习惯这种眼神了,并不以为意,倒是因为吃这一点上被人崇拜还是挺新奇。
他又指了几个夏安然买回来的小食,笑了下“你鼻子倒是停灵,这几个确是汴京城有名的几家。不过堂食更优,外带会失了滋味。”
夏安然先是骄傲得挺起小胸脯,不说别的单就嗅觉他可是最有自信啦!只要是好闻的饭香,隔几条街都能闻到!
要说外带那就没办法啦,这几天白二少早出晚归,若非他每天起床了手上总是暖呼呼的,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位回来过。
这般繁忙自然不能和他一同逛街,吃到了好吃的夏安然当然想着给这位留一份,这已经是习惯了。
不过想想他也能理解,毕竟白锦羲跟着他一路出入,估摸着自己的事情也落下了不少,休假之后不加班那是不可能的事,夏安然对此非常体谅。
他见八贤王吃了几个还有热乎气的饼子便不再动筷,就知道这位大佬怕是不想吃这些已经凉了的食品,他眼珠子一转,想想八大王好歹也是来护着自己,要是真的吃这些也太没有待客之道了,看看日头已经过了中午,想来八大王应当也已经叫了外卖吃了午膳。
今天风不大,春日暖烘烘的,坐在庭院里头也挺舒服,二人本就便坐在了庭院之中,灶间的调料和食材基本都有,夏安然抓了一把红豆,洗干净吩咐厨子煮了红豆汤。
他自己干脆就端出了一个小炭炉。
炭炉是汴京城常备的红泥小炉,升温较慢,东京人一般是拿来温酒的,很有乡野意趣,夏安然却在上头加了一个铁丝网。
如今的铁丝全为人工拉丝穿透,铁丝网自然有一些难度,故而卖得价格都要能抵上一小口铁锅了,全是工本费,但是为了美味的烤物,夏安然表示完全可以接受。
今天他刚拿到铁丝网,第一次就决定用烤年糕开光啦!
对于夏安然拿出这东西,八贤王有几分好奇,见他拿着风雅的折扇在炉子下方奋力呼噜,这位汴京城的八大王不由自主将自己名家绘制的折扇默默藏了藏,生怕夏安然对他说火力不够让他也来帮忙。
对于夏安然这不认生的态度……赵元俨也是很无语的。
就在生火升温的时候,夏安然将红糖糍粑用刀切成半圆形,然后拿来了两双筷子示意八大王将糍粑放在火上烤。
烤……糍粑?
八大王拿着筷子的手有一些犹疑,但是他见夏安然兴致勃勃,还是将糍粑放到了铁网之上,然后他学着夏安然的模样拿了一把刷子沾了些油点在糍粑上头。
不过片刻,他就看着糍粑很快就受热膨胀,尤其是切口这边软糯的江米面很快就受热焦化,出现了一道焦疤。
八大王皱了皱眉,焦了……能吃?
可以的!夏安然坚定得告诉他,两个人围着小炉子,炉子很小,铁丝网稍大,烤的膨胀起来的糍粑团团被放到了边上没有火的网处温着,夏安然跑了几次灶间,终于在第三次之后他端出来了一锅热腾腾的红豆汤。
红豆没来得及提前浸泡,自然不容易成沙,只能用“手动”方法助其成沙,煮好的红豆汤被仆役端到了桌案上,一并端来的还有糖粉和盐粉,八大王随意看了眼,立刻被吸引,他有些困惑得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指着里头的盐粉问道“这是盐?红豆汤里放盐?”
这表情几乎就差等夏安然承认后要指着他大喊:你这个异端了。
夏安然默默瞅了眼这位,直觉如果有豆浆甜咸之斗的话他一定是坚定的甜党,他一边将糍粑翻身一边解释“是在下让灶间莫要放糖的,因为不确定烤过之后的糍粑糖度为何,若是再撒糖蜜,便不好了,不若一边试一边撒。”
那盐呢?八贤王的眉毛依然没有落下来,就在等他的回复,夏安然笑着解释“咸可烘托甜,王爷不妨一试,少许咸可以使得甜更有层次。”
见八王爷一脸你莫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夏安然指了指桌案上的茶水“王爷您想,饮茶时候是否是入口苦涩,片刻后则转甜,若是此时吃了糖度高的食物便会觉得更甜?”
“倒是有几分道理。”于此间似乎非常有经验的八王爷点了点头,他颇有些怀疑得看了眼红豆粥“这……当真可行?”
夏安然点头点头,非常笃定。
这是一个较冷的知识,会知道这个倒不是因为他下厨房的缘故,而是因为去日本旅游时候见到有一个糖的味道叫做:咸西瓜。
夏安然本是以为那是类似于西瓜酱一样的东西,买了尝试之后差点没吐出来,西瓜的香精味道配的居然是咸的口感。
两相搭配实在是常人所不能接受,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日本国土狭小,资源缺乏,尤其是种植西瓜所需要的土壤少,故而其每年的产量都十分少,在华夏人抱着半个西瓜啃的时候他们只能切片啃。
而且买西瓜时候自然也没有华夏人可以切个口尝一下,不甜不要买的待遇,买了一个瓜的情况基本都是待客的,若是开了瓜发现不甜当然也是不包退。
于是机智的樱花国人可能是从烹饪上得到了灵感,也可能是被生活逼出了智慧,不只是何人第一个在西瓜上头撒上薄薄一层盐,在浓度较淡的时候,咸味可以使得甜味更加突出,尝起来自然也更加甜蜜。
但是这个度十分难以把握,大部分时候吃到嘴的还是甜咸交加的西瓜。这个滋味构成了日本一代人的记忆,现如今的日本青少年基本很少会有这种经历,这是资源缺乏时候老一辈的美食智慧。
就和华夏的老人们总会有几道现代人并不会去食用的料理,譬如由未成熟的麦子中搓出的淀粉液体稍稍烤一烤就很好吃。
譬如一串红的根部有蜜,很甜美,譬如打碗碗花的种子搓开,里面的□□碾碎了可以做粉饼。
种种种种,都不是现代年轻人知道的知识,而随着物产逐渐丰富,这些冷门的小知识最后可能只会留在历史书上。
八王爷将信将疑,但是见夏安然已经在乘粥了便将话咽了下去,他的手还在翻动着烤糍粑,眼神却不断往挑粥的夏安然那儿瞅,片刻后他还是没忍住,对夏安然说“本王的那一碗粥且多放些蜜。”
夏安然已经准备加盐的手一顿,往他的那碗里头加了些糖,在被要求第三次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得扭头“王爷,糍粑本就是甜的,若是再加糖便要齁啦!”
“不会的。”八王爷极其自信得表示“本王空口吃蜜都不会齁。”
夏安然抽了抽嘴角,稍稍抖了些糖进去,然后又撒了些许盐粒,等这碗红豆汤放到八王爷面前后,他做了示范。
第一步,将经过烘烤之后的糍粑块拿起来在火上再滚一圈。
第二部,将它丢到红豆汤里面,用筷子将结出焦痕的糍粑团子的表面戳开,然后沾着热烫的红豆汤吃。
还有拉丝效果哦!
“嘶……”夏安然一边从糍粑里头往外头拉糯米丝一边呼啦呼啦用另一只手扇气。
他本以为这个糍粑放在边上已经凉了,不想正因为有焦脆的外壳保护,里面的糯米温度保持得极好,他一个不设防自然只能被烫的嘶嘶叫,见他这般模样,八王爷自是有了准备,他学着夏安然的模样滚了一个糍粑浸到了红豆汤里面,然后小心咬开了一个口子。
糍粑內芯软糯可口,似乎因为重新加热的缘故,反倒没有之前粘连的口感,尤其是粘上红豆汤之后,味更美。
如夏安然所说,红豆汤里头虽撒了盐,却并尝不出来,他细细品了品,或许是因为糍粑本身就滚了红糖的缘故,一时之间入口的糍粑同时有着两三种甜味,这味道如夏安然所说,的确更有层次了。
二人分享完了这一小碟红糖糍粑,夏安然又拿了饼子放在碳炉上烘烤加热,不知是否是心情和景致的关系,吃起来也更好吃了。
吃到了意料之外的美食的八王爷也不吝啬,到了晚膳时节,他叫了一桌宴请夏安然吃了晚饭,就在推杯换盏之间,二人对对方都有了不错的观感。
在八王爷告辞之时,夏安然问了一句王爷明日是否还来?若是来的话今夜他明日便做些甜点待客。
见八王爷看来的眼神骤然转为暗色,夏安然浅浅笑道“在下平日一个人待着也有些无趣,王爷不必过虑,在下晓得轻重,也明白王爷苦心。”
赵元俨静静看了他片刻后扯了扯嘴角“那本王且拭目以待。”
“好。”夏安然冲着他微微躬身“王爷且慢行。”
片刻后,他宅院的大门被阖上,夏安然缓缓起了身,看来情况还是不怎么妙……这些日子都得缩着尾巴过日子呢……
他记得皇帝母子相认是在王妃的生日后,也就说这段时间王妃定是要过寿……届时王爷无论如何都来不了,若他是刘后,定会选择此日发难,届时要如何处理,还得想想办法。
正当他袖手走入园内,忽听一声小小的男音从隔壁传来“兄,兄台,可否让我也尝一尝那红豆汤?”
夏安然一惊,他竟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
他猛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张五颜六色的猪头脸,那人笑得有些尴尬,攀爬在墙头颇有摇摇欲坠之态“不瞒兄台,我本在午睡,只是被香醒,从中午一直饿到了现在……送饭的人还没来。”
“可否,可否给我一碗红豆汤尝尝?”
见夏安然面色不变,乍然间看不出他的情绪,这男儿也有些尴尬,他忽然眨眨眼,空出一只手上下摸摸,片刻后举起了一枚玉佩“我用这个换,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