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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中,朱棣正阅奏疏,权梦初缓缓走过来,朱棣问道:“怎么不问朕为何将摄六宫之权交与王贵妃了?”“贵妃娘娘威望颇高,六宫应由贵妃统摄。”朱棣向梦初招了招手,梦初走到朱棣面前,朱棣便拉起梦初的手,说道:“看来,你是未看明白朕的心思。六宫由贵妃统摄,是因为你有新的事情要做。”“什么事情?”朱棣笑笑答道:“奉天殿伴驾。从今日起,朕与你寸步不离。你摄六宫事,又得朕宠,众妃妒忌,所以她们屡生事端。今日竟有人敢对你出手,朕不把你留在身边如何放心?一来你年纪轻,二来你生性温良,便有那好生事端的泼妇欺负你,既然如此,索性别去摄六宫,就日夜陪在朕的身边。看谁还敢欺负你。”梦初眼中噙着泪水,“妾谢陛下隆恩。”朱棣笑笑拍着梦初的肩,“傻姑娘,朕喜欢你叫朕老四。快将案桌上的朱砂在那端砚上磨碎,一会,朕要在这奏疏上做朱批。”梦初微笑着施了一礼,“妾遵旨。”朱棣接着说道:“磨完了朱砂,看到那边的澄泥砚了?把那徽墨磨在澄泥砚里,朕批奏疏,你将批阅的事项帮朕记下来。”说着,朱棣递给了梦初一支笔。朱棣边看着奏疏,边偷眼看了看梦初,“若是累了,便坐在朕身边休息一会。”“老四的龙椅,妾不敢坐。”朱棣微微一笑一把将梦初拉过来,将她按坐在龙椅上,“无妨,朕许了。”二人一笑,梦初便在一边陪伴朱棣批阅奏疏直至深夜。
到了夜里,劳累了一天的朱棣用手揉着眼睛,梦初赶忙用剪刀剪了剪蜡烛,案桌上顿时明亮了许多,朱棣抬头对梦初微微一笑,继续批阅奏疏,又过了半晌,朱棣突然觉得右手僵疼得不敢动,梦初忙问道:“老四这是怎么了?马公公,快传戴太医。”马煜赶忙去传戴原礼。梦初便轻轻替朱棣揉着右手,说道:“批阅了这一天的奏疏,陛下的手都僵疼了。”“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替朕批奏疏吧?”梦初笑了笑,“妾不敢。”
二人正在说笑间,戴原礼入殿。戴原礼替朱棣诊看了一番,说道:“陛下这几日批阅奏疏太过繁劳,持笔时候过长,以致右手僵疼。依臣之见,陛下这几日不宜握笔,臣再去拿些活血的药物敷在陛下手上,静养几日便好了。”“戴太医,你看朕这案桌上这么多奏疏,如何能不批,有没有其他的法子?”“陛下,龙体要紧,这几日若再握笔,恐怕不利康复。”朱棣点了点头,“知道了,戴太医先去歇息吧。”戴原礼施了万岁礼便退下去了。
梦初为朱棣揉着手,说道:“老四怎么日日都这么忙?每日四鼓便起,忙上一天的朝政,夜里还要与辅臣议事,还时常一夜不眠批阅奏疏。长此以往,龙体怎么受得了?过几日便是‘天寿圣节’了,老四好好歇息一天如何?”朱棣笑笑说道:“‘儿生日,娘苦日。’朕从来都不过‘天寿圣节’,劳民伤财,还不如节省些银子赈济灾区。”梦初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连朝鲜国王的寿辰都那般热闹,难道老四的‘天寿圣节’就如平常一般?”朱棣点点头,“与平日里无异。”梦初思索了一会说道:“待到‘天寿圣节’,妾送老四一件寿礼如何?”“什么寿礼?”“让琼花开放。”“哪里来的琼花?琼花在扬州,移栽到南京皇宫,她便枯萎了。”“妾偷偷养了一株琼花,昨夜妾梦到了花神,她说‘天寿圣节’那日夜里,把那琼花放在乾清宫便会开放,‘天寿圣节’那夜,老四可否早些回乾清宫赏琼花?”朱棣听到此处,笑着拍拍梦初的肩,说道:“你哪里养什么琼花?又哪里做什么梦?朕知道,你这是心疼朕了,看朕近些时日太过操劳,想要待‘天寿圣节’时,把朕早些骗回乾清宫歇息。”“妾真的梦到花神了,老四到了‘天寿圣节’那日就相信了。”“那也是花神与你说笑。”梦初娇嗔地摇了摇朱棣的手臂,“老四那天早些回乾清宫好不好?琼花会开的。”“好,朕这些时日的确乏得很,待到‘天寿圣节’,早些回去便是,只是若那琼花不开,朕该如何惩罚你?”梦初抿嘴一笑,“琼花若是不开,任凭老四惩处。”“朕记下了,那日夜里,朕早些回去赏琼花便是。”见朱棣打了个哈欠,梦初赶忙说道:“批了半夜的奏疏,老四累了,不如睡上一会。”朱棣点点头,“确实又困又乏,朕倚在龙椅上睡一会便好,你定是也累了,就倚在朕的身上睡一会。”“老四睡吧,妾看着老四睡。”于是,梦初将一件斗篷盖在了朱棣的身上,静静地看着朱棣睡去。
待朱棣醒来,已是快要四鼓了,朱棣见梦初在案桌上写着什么,便问道:“在写什么?”梦初将纸递给朱棣,说道:“老四醒了?看妾写的这些字,像不像老四写的?”朱棣看着写满了字的纸,不禁笑了,“大胆,竟敢仿朕的字。这可是死罪。坐龙椅、仿龙墨、唤天子老四,整个后宫中没有比你更大胆的了。”“妾仿龙墨是想替陛下作朱批,这些奏疏若批不完,老四定然心急如焚,所以妾才斗胆仿龙墨,老四来说,妾来写,这案桌上的奏疏便能批完了。”朱棣看着纸上的字,略带惊讶地问道:“还是梦初疼老四。不过你怎会一夜之间就能把朕的字仿得如此像?”梦初娇羞一笑,“妾从小听着老四的故事长大,早便对老四崇慕不已。在闺中之时,便听闻老四精通小楷,妾闲来无事便临摹名家小楷,昨日见了老四的龙墨惊诧不已,老四的楷体小字,磅礴中透着俊秀,提顿、藏露都精致不已。妾惭愧,仿了大半夜,也不及老四一分。”朱棣拉过梦初的手轻轻拍了拍,“仿得甚像,改日朕把着你的手写。一夜未合眼,快回长安宫歇息,朕去常朝了,女子不能上朝的,常朝后朕派马煜把你接来。”梦初点点头,于是朱棣常朝,梦初便回了长安宫。
常朝过后,朱棣吩咐道:“马煜,一会朕同士奇去御花园议迁都的事,你驾着凤辇将权贤妃接到御花园,朕在那等她。”马煜应声而去了。
久失太子之宠的王静娈来到御花园散心,可巧碰到了如愿带着瞻坺也在御花园,瞻坺如今还不满两岁,刚刚学会走路,如愿与梅英就拉着瞻坺说笑。静娈见此情景心中更是不快。如愿还记得当年静娈污蔑自己表哥并绊了自己一跤的事情,加之认为这静娈勾结韦凤娘用迷情散陷害太子,遂也不愿理她。静娈见如愿的神态心中怒火骤起,“走上前去说道:“赵王妃入宫有些时日了,怎的还这般不懂规矩?见了嫂子都不知道施礼。”如愿看了一眼静娈,“谁家嫂子会把弟媳绊倒?再说,你只不过是一妾室,在此神气什么?当初你辱骂我表哥之时,还担忧我无子被废,如今我们瞻坺都会走路了,也不见你有孕。你若把算计别人的心思都省了,何苦落到这般田地?”静娈大怒:“你次次出口伤人,这赵王妃好生无礼。”“哪次不是你先生事?”
二人正争执着,朱棣带着梦初与杨士奇边议事边散步,正巧听到了二人的争执之声,朱棣拉过梦初故意躲在假山后去细听,杨士奇见是如愿与人起了争执,生怕如愿被朱棣责骂,便偷着向如愿挥了挥手,如愿正巧看见对面的杨士奇,杨士奇急忙将食指指向上空,意为“圣上在此”,这才也跟去假山后。如愿当即领会,语气柔和地说:“嫂子,如愿刚刚确实没看见你,嫂子何故说话如此难听?那年嫂子绊倒我的事儿,如愿已不放在心上了。”静娈正气愤:“你不放在心上就行了,当年你嘲笑我无子,绊倒也是活该。杨士奇就是无能之辈,拿你这种货色来与皇家联姻。”“如愿并非笑你无子,为太子绵延子嗣乃是国之根本,嫂子若能产子,如愿自然跟着高兴了。”静娈越听越气,竟然骂道:“赵王怎么不废了你这贱人?”说着伸手便要打如愿,朱棣在假山后大喊一声:“住手。”静娈回头看去,朱棣,权梦初、杨士奇还有几个侍从已从假山后过来。
静娈、如愿、梅英、采萧赶忙施礼。朱棣对着静娈大喝:“高炽怎的连东宫的女人都管不好?你这贱妇怎么如此猖狂?马煜,掌嘴。”马煜走过去,对着静娈的脸便打。如愿偷眼看着朱棣身后的表哥,正好如愿与士奇四目相对,士奇微笑着偷偷向如愿竖起大拇指,如愿也是低头偷笑。朱棣喊道:“好了,把她拖到东宫去,叫太子妃好生管教,三月之内不准出东宫之门。”马煜拉走静娈后,朱棣抱起瞻坺,“快来让皇爷爷抱抱。”这说话还不太利落的瞻坺竟在嘴中冒出“皇爷爷”三字,朱棣喜不自胜,“再叫一声皇爷爷……”士奇见朱棣与权贤妃正专心逗笑瞻坺,便悄声对如愿嘱咐着:“日后切莫与宫中妃嫔结怨,这宫中人心险恶,谁知有谁会暗中相害?”如愿也悄声应道:“哥哥放心,如愿记下了。哥哥也要多保重。”士奇点点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