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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川弘幸在吃过早饭之后就踏上了回秋田的路程,玉川纪子一家则一直将其送至门外,直至那辆车消失在町口后,方才回到家中。
“下面就是就是送雪千代去清泉寺了。”玉川纪子从房间中拿出一套道袍,给雪千代换上。
玉川纪子牵着换好行装雪千代,走到玄关,刚打开门,看到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门外了。
“啊!我还以为薰在房间里呢,没想到你在这里。现在母亲先送哥哥去清泉寺,回来之后再陪薰一起玩哦。”玉川纪子柔声说道。
薰却只是摇摇头,眼睛看向了雪千代,显然自己另有打算。
雪千代心下了然,扬起头,对玉川纪子说道:“母亲,薰是想和我一起去清泉寺里,带她一起过去吧。反正今天白君肯定也会过去的,薰在那边应该也不会无聊。”
“唔···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是不会无聊了,但是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有些无聊啊····好不容易多了一个薰,却又被雪千代给带走了···”玉川纪子有些戏谑地说道。看到雪千代尴尬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又展颜一笑:“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呢!嗯,既然薰也要过去的话,那这副装扮就不太合适了呢!”
“嗯···确实不太适合。”雪千代也这样觉得。薰穿的是水蓝色秋荻雉鸟纹和服,这件和服,当然也是雪千代的???不过雪千代从来都没有穿过就是了,在薰的和服没有裁好之前,恐怕都要穿着雪千代的衣服了。好在雪千代各位舅舅送来的衣服足够多,而他自己平日里只穿道袍,所以薰这一段时间也可以混得过去。
小孩子之间,衣服混穿还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作为女式和服所必要的衣带则不能随便用男孩子的那一套了。薰现在腰间所系的衣带是昨天玉川纪子从‘佐田屋’刚买的回来的几条中的一条,龙胆唐草纹衣带。
薰的头发是纪子花了好一段时间,试了好几种发型才决定下来的,梳的是类似于岛田髻的发式,头上还插着几根玳瑁发簪,前额发上还插着一块木梳。雪千代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昨天傍晚玉川纪子提回来的精巧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原来里面是各式笄、簪、钗、梳篦、螺钿、发带、发卡,天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会买这么多发饰,而且那些发饰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繁复的发型配上精美的发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薰那张小巧精致的脸,雪千代忍不住看了一个早上。即使是在吃早饭的时候,也忍不住眼睛瞟向旁边,多看了几眼。
“那薰也换上一套道袍吧!真是抱歉,忘记给薰买一些日常穿的衣服了呢···”玉川纪子发现自己忘记给薰买常服了,一些上衣、裤子、外套之类的,家中几乎一件都没有。因为家中本来只有她自己和雪千代两人,她平日里都是穿和服的,付下、小纹、色无地、紬之类的。而雪千代则是穿道袍,偶尔有节日,穿的也都是委托‘佐田屋’制作的衣物,或者用秋田寄过来的和服。所以这几年来,应该说这几十年来,玉川纪子都没有去过普通服装的卖场。
最后,玉川纪子领着两个穿着雪白袍服的孩子来到了清泉寺后山。当然,薰的发髻也放下来了,头发用一条发带扎了起来。
后山,玉川纪子离去之后,雪千代便开始了自己的日常训练之旅。薰不愿意待在清泉寺的房间里,所以,对于如何安排薰,雪千代想了好久才决定,把她带到湖边清泉寺道心的小屋里。那里的话,至少有一个坐的地方,自己每趟提水时也会经过。而且,让薰帮忙养护养护花草,也不至于会无聊。
清泉寺道心对于薰的到来并没有过多地过问,雪千代在浇水时与他稍微说明了一番之后,便点点头,转而继续浇自己的水。‘已经快到缘起性空,无喜无悲的境界了吗···这几年的佛经没白念啊’看着对方的背影,雪千代‘恶意’地猜想到。
薰笨拙地提着一只小木桶,跟在雪千代身后,走得有些踉踉跄跄。雪千代看了直摇头,单手接过木桶,把手中的竹筒递给薰:“薰,我提水,你来浇好了。”
“对不起,没能帮上忙,又添麻烦了···”薰垂首接过竹筒,迟迟没有动作。
“没有的事,薰能一起过来,我以后来这边也不会无聊了!这就是帮了大忙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嗯,快试试吧,用这个竹筒浇水。”雪千代鼓励道。
薰看了看雪千代,看到其眼中认真的神色,点点头:“嗯!”
浇完花木之后,清泉寺道义自去供养塔前念经,而雪千代则从小屋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到湖边。“薰,你想晒太阳的话,就在这里坐着好了。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到小屋里面去。我要开始今天正式的训练了,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的!”
薰点点头,便坐在凳子上,目送着雪千代离开,直到他的背影被深林遮蔽。
在这方天地之间,晨光熹微,和风习习,梵音如缕,耳边不时传来植物迎风而动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眼前澄静的湖面时不时又泛起鱼儿翻涌形成的波纹。真是一处安详宁静的世外之地啊!薰虽然表达不出其中的玄奥,但是心中的那种平静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雪千代在身边一样呢···’薰自言自语道。
完成了上午的训练量之后,雪千代领着薰回到了清泉寺,玉川纪子早已经带着午饭,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了。
不过,今天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是跟着玉川纪子一起来的。
雪千代刚拉开房间的门,一道身影就闪了上来,吓得雪千代赶紧护在薰身前。“哎哎哎!雪千代别挡路,你身后的这位就是薰了吧!!让我看看!”来人是白君,雪千代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正脸。
“白君,薰又不是什么小动物,你别搞出这种围观的阵势啊!”雪千代有些无语,待看到房间内的玉川纪子朝自己点点头时,方才移开身体,把身后的薰亮了出来。‘既然母亲都点头了,想来在白君来的路上,母亲已经将该讲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吧。’
“哦啦!薰,你好啊!我是绘理,不过你以后想跟你哥哥一样,叫我白君也行。唔···你比你哥哥长得还漂亮欸!对了,薰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怎样的游戏?喜欢看武士类的电影吗?以后跟我一起制霸幼稚园怎么样?!”绘理看到薰之后,眼睛一亮,马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薰被面前这‘热情’的孩子吓到了,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但是面对这连珠般的提问,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那个问题。
雪千代在旁边听了,又是满头的黑线:“白君,什么叫比我还漂亮···薰不会喜欢你的那些游戏的,薰不喜欢暴力类的电影,也没有兴趣和你一起制霸幼稚园。话说,白君你就不能玩一些手毬、羽子板、御手玉、,歌留多、独楽(陀螺)、人形(玩偶)之类的,比较符合自己身份的,主流的游戏吗!?
“嗯?雪千代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硬了?居然···唔,纪子阿姨在这里。”绘理刚想好好敲打一番雪千代,突然想起玉川纪子也在眼前,只好作罢。
玉川纪子这时候招呼道:“大家快来一起吃饭吧,薰,快进来吧。小绘理也是,虽说午饭已经吃过了,再稍微吃一点应该也没关系的。”
绘理蹦蹦跳跳地坐在了玉川纪子身旁:“纪子阿姨做的料理,无论什么时候都吃得下呢!”
薰则是默默地坐在了雪千代旁边,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吃过饭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玉川纪子便收拾好餐具下山去了。雪千代也马上就要去清泉寺后面的屋子里跟着道义大师研习汉学,绘理则继续留在房间里玩起了她带来的玩具。本来,绘理也曾尝试着到后屋凑个热闹。然而,发现自己并不感兴趣之后,便果断放弃了。
“白君想学的话,我可以请求道义爷爷从头教你一遍哦!汉学的话,还是很有意思的!学了这个,以后写汉字什么的就难不倒我们了。”雪千代循循善诱。
“不要!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很累,还什么都听不懂,我才不要学!大不了以后全写假名算了。对了,雪千代,明天把你的那套小铠带上来,还有肋差,打刀也一并带上。”绘理似乎打算把这里作为她换装玩乐的又一个据点,对此,雪千代也只有无奈的应承下来。
“对了,薰也一起来玩吧,跟你哥哥学那些东西有什么意思。”绘理再次诱惑道:“这些都很有意思的哦,等明年薰跟我一起去幼稚园时,说不定也可以制霸班级呢。”
雪千代赶紧拉住薰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不行,白君你别想教坏薰!薰还是跟我去学汉学比较好。”开什么玩笑,眼看自己的幼驯染已经在暴力女的道路上难以回头了,难道自己还要搭上一个妹妹吗!?
绘理小嘴一撇:“雪千代你急着回答什么,薰还没说话呢。”说着,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薰。
“诶?···”薰弱弱地看了看绘理,又看了看雪千代,低头沉默着,一动不动,紧抓着拉着自己的雪千代的手。
雪千代心中明了,朝绘理一笑:“白君,那我们先过去咯!”说完,牵着薰向后屋走去。
之后的时光,重新回归了平静。雪千代继续着自己的训练,每天来回于清泉寺与玉川宅邸之间。绘理每天的中午都会随玉川纪子一起上山,之后便在房间里演起了自己的独角戏,傍晚时分,继续向离染轩诉说自己的‘长篇魔幻史诗级幼稚园制霸之路’。之所以只向离染轩说,是因为雪千代和薰都对这个兴趣缺缺。而薰,则是每天早上随雪千代浇花、之后便看着湖水发呆。只有雪千代来到湖边时,才会过去送水递毛巾,帮忙雪千代装一下水。中午则一起和雪千代学‘汉学’,晚上也一起接受玉川纪子的日语教育。
闲适的日子流逝的速度也很快,再怎么‘不忍算流年’,雪千代他们也迎来了昭和六十五年(1990)的正旦日。
“结果,到底还是到了昭和六十五年了啊···”刚刚从上贺茂神社做完‘初诣’回来的雪千代看着电视,眼光瞥向了柜台上崭新的日历,心中五味杂陈。
雪千代的那些记忆中,昭和这个年号,只用了六十四年而已。也就是说,在自己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中,昭和天皇去年就应该已经驾崩了。事实上,昭和六十五年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的那些记忆的可靠性又大大的下降了一个档次。
“虽说,前几年开始,今上天皇的御体就相当不好,去年更是险象连连。看电视中的报道,已经到了完全不能理政的程度了,作为国家象征性元首的政务也已经基本移交给了太子明仁殿下。但不管怎么说,今上还未御崩,这就已经说明自己所处的世界与记忆中的世界已经不同了。欸···原爆地点也是、年号也是,这么重要的事件都出现了岔子,那份记忆也已经不可靠了吧。明仁殿下倒是确实存在,但是不知道他即位后还会不会选取‘平成’作为年号。如果连这个也不同,那真的不能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雪千代自己也不清楚身处何方。
新闻方面的播报结束后,电视台又开始转播各地神社内‘初诣’的盛况了,并且还介绍一些当地的新年习俗以及特色食物。
“呀!各地都有独具特色的风俗习惯以及饮食来庆祝新年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樋口先生,有没有哪种习俗是整个扶桑都一起沿袭的呢?”节目的女主持人朝着一边的男主持人问道。
男主持人,‘樋口’摸了摸下巴:“要整个扶桑都一同沿袭的风俗的话,必须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的那种吧。唔···门松、桃符这种习俗在不同的地方已经有一些差别了···我想想···有了!!说到正月的话,不得不提的就是‘七草粥’了!每年的一月七日早上,喝七草粥的这个习俗应该是整个扶桑都还是一样的吧。呐,水原小姐是南九州(九州岛南部)人,你们那边应该也有这个习俗吧!?”
女主持人,‘水原’点点头:“嗯,是的呢。在家里的时候,每年的那个日子都会做‘七草粥’呢。樋口先生是北陆(富士、石川、福井、新潟四县的总称,即古之北陆道)人,也有这种习俗。据我所知,都内(东京都内)也有这种习俗。哈哈,南、西、东,扶桑国土的四极中的三极都有这个习俗。如果东北地方,甚至北海道那里也有这个习俗的话,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个习俗全国都有了!”
女主持人没有提作为中部代表的京都,那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京都,作为京畿地区的中心,从来都是文化的核心所在。扶桑的传统文化,都是以京都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所以,如果是扶桑各地都有的习俗,京都应该也会有。
“至于东北的话,自然也是有这个习俗的。”雪千代在荧幕前回答道,“北海道这个开发时间只有两百年不到的地方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秋田有这个习俗。”
“诶?哥哥不是没有回过秋田吗?”坐在一旁的薰好奇地问道,声音宛如泠泠清泉般,很是动听。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以及在周围的人的帮助下,薰也渐渐走出了心中的阴影,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木然无神,也开始尝试着与周围的人交流。虽然进展比较缓慢,但对最亲近的雪千代,情况自然不一样。
“因为母亲每年都有做七草粥喝啊,过几天薰也能喝到了。”雪千代笑着解释道,“说起来,七草的话,后山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