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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你今天跟我回去,我就饶你们俩!”司徒炀倾朝上官滢滢伸出手,“你要不来,我就告你们上官家一女嫁二夫!”
“你胡说!”上官滢滢气得浑身发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朝司徒炀倾身上狠狠砸去,“我早就跟你退亲了!”
“退亲?我不同意,就不算数!”司徒炀倾看着上官滢滢,眼圈渐渐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滢滢,你跟我回去,找我娘亲,我们……”
冯嘉靖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到上官滢滢身边,对司徒炀倾沉声道:“炀倾,我念你刚回来,不知者不为罪,刚才那些胡话,就当我没有听见,你回家,有话以后再说。”
“以后?”司徒炀倾退仰头大笑,“冯三表叔,滢滢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把我调到北面湖州然后抢了我的未婚妻,你好意思当我一句表叔?!”
“夺妻之恨,我跟你誓不两立!”说着,他双手一阖,抱拳揉身冯嘉靖冲了上来!
上官滢滢大惊,顾不得要隐瞒自己有功夫的事实,左脚往前飞起,劲凝足尖,一条腿笔直地跟箭一样踹向司徒炀倾胸前中穴!
那是人身上的五个大穴道之一,只要被踹到,非死即伤。
司徒炀倾当然不会傻得直接迎上去,他两眼紧紧盯着冯嘉靖,耳边听到踹腿的风声,以为是他的暗卫袭击了来,马上侧身避开,回手一鞭就朝刚才有人踹他的方向抽了过去。
上官滢滢连忙收腿旋身,但是她刚才大惊之下,出力太大,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司徒炀倾察觉到不对,愕然回头,手中的长鞭已经挥了出去,却正是对着上官滢滢胸口的方向!
他无法收手,大吼一声:“快让开!”
就在这时冯嘉靖突然从侧面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上官滢滢,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挡了这一鞭!
撕拉!
那鞭子从冯嘉靖背上划过,将他背上的袍子扯出一条口子。
冯嘉靖将上官滢滢的头按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让司徒炀倾呆在那里,也吓得上官滢滢魂飞魄散。
她比别人担心得更多,不仅仅是他背上挨得那一下脆生生大响的鞭声,还有她知道他跟别人不同,他有隐疾,不能跟人碰触!
现在他却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抱住自己,为自己挡了一鞭……
上官滢滢大急,用手挡在胸前,着力要把冯嘉靖推开。
冯嘉靖双臂如铁般坚硬,把她箍得紧紧地,宽阔的胸膛将她罩在自己怀里,似乎能抵挡一切风霜困苦,给她撑起一片天……
虽然只是一次万不得已的相拥,却好像已经娴熟至极,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怀抱,好像就是为了契合她而生,宽一分则疏,窄一分则紧,不远不近,恰恰正好。
那怀抱太过强劲温暖,甚至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是义兄的怀抱……
不过这感觉也只在上官滢滢脑子里一闪而过,自己也明白这想法是极为荒谬的。
她知道义兄和冯嘉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再说义兄的功夫深不可测,根本不可能会被司徒炀倾的鞭子抽到,而谢东篱却只是在死撑而已。
一个连骑马都会喘的文弱公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鞭打?!
再说他不能跟人接触,这下子紧紧抱着自己,还不得病入膏肓?!
上官滢滢越想越惧,不由更加用力推着冯嘉靖,带着哭腔急道:“冯大人,你松手,你快松手啊!我没有事的!你别这样!你这样会犯病的!”
冯嘉靖此时头晕脑胀,满脸通红,听她在耳边聒噪,忍不住低声呵斥她:“……住嘴!你才有病!”
“好好好!我有病!是我有病!行了吧?那你放开我行不行?看你脸上……”
上官滢滢惊恐地看着冯嘉靖面如冠玉的白皙面庞,几乎是眨眼间,就布满红疹。
这一次,不仅红疹又多又密,而且他的脸都肿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发作都要严重。
上官滢滢情急之下,只想挣脱冯嘉靖的怀抱,忍不住用了义兄教的功夫。
她急忙点住他肘间的穴道,想要用劲挣脱,没想到冯嘉靖无意识地挪动几下胳膊,就给她全数化解了……
怎么挣也挣不脱他的怀抱,他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
冯大人看上去文弱,可是他的力气倒是不小……
上官滢滢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用照镜子,冯嘉靖也知道这一次的疹子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他不仅身上奇痒,胳膊腿酸软无力,就连喉咙都肿了起来,渐渐堵塞了他的呼吸。
冯嘉靖的意识终于模糊,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上官滢滢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失去了知觉,晕迷过去,一双胳膊却还紧紧护住自己,心里感动莫名。
忙扶着他,将他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抬头对司徒炀倾怒道:“你疯了!敢打冯国公!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司徒炀倾气势汹汹,来的时候一腔激愤,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真恨不得对冯嘉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跟他拼了!
但是当他真的一鞭子将冯嘉靖给抽晕了,看见冯嘉靖就算晕厥,还紧紧护着上官滢滢,心里那股气又泄得一干二净。
司徒炀倾只觉得全身冰冷,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了,高大的身躯略显佝偻,痛苦地看了上官滢滢一眼。
“滢滢……”司徒炀倾哑声说道,慢步走了过去,刚要弯腰将冯嘉靖扶起来。
突然一个人影打斜刺里窜了出来,一脚将他踹飞,然后捞起地上躺着的冯嘉靖,飞快地向冯家奔去。
那人行动迅速得如同一阵风一样,谁都拦不住。
上官滢滢回过神,大叫着追了上去:“你不能碰他!放下他!放下他啊!”
那人却径直翻墙,进了冯家。
上官滢滢一口气跑到冯家大门口,看了看那院墙,虽然她也能翻,但是瞥一眼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看八卦看得目不转睛的人群,她还是跺了跺脚,走到冯家大门旁边的角门处敲了敲门。
门子应声而开,见是上官滢滢,忙陪着笑脸道:“上官大小姐,您有何贵干?”
这可是他们冯家以后的三夫人,他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上官滢滢顾不得跟门子客套,着急地道:“冯大人受了伤,刚刚被人送进去了,你让我进去看看他。”
“啊?三爷受伤了?什么时候进来的?小的不知道啊?!”那门子也唬得腿都软了,拉开角门四处看,却没有看见冯嘉靖人在哪里。
上官滢滢推开那门子,进了冯家的角门。
司徒炀倾被刚才的黑衣人踹倒在地上,倒是没有受伤,他很快爬起来,见那黑衣人应该是冯嘉靖的影卫,才放了心,一直默默地跟在上官滢滢身后,见她进了冯家角门,也想跟进去。
那门子却不让他进了,拖长声音道:“司徒世子,您先回家吧,要来冯家,请先送拜帖。”
司徒炀倾冷笑,手里拎着长鞭,指着上官滢滢的背影,道:“她怎么进去了?她可有拜帖?”
“上官大小姐不是外人。”门子干脆利落说道,咣当一声关上角门。
司徒炀倾咬了咬牙,朝冯家的大门恨恨地瞅了一眼,大步离去,回永兴侯府去了。
……
上官滢滢跟着冯家的门子往二门上去,遇到刚刚得到消息的冯家大嫂王欣兰和二嫂孟芸秋。
“滢滢,出了什么事?听说三弟受伤了?”孟芸秋很是担心说道,拉着上官滢滢的手,“跟我来,去五弟的南栅轩。”
上官滢滢点点头,跟着孟芸秋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王欣兰道:“王大夫人,劳烦您使人跟我的丫鬟送个信,她们就等在西城坊区门外,跟贵府上的小厮剑影在一起候着。”
王欣兰应了,派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去传话,一边走,一边问上官滢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滢滢定了定神,低声道:“我今儿早上本来是来西城坊区占位置看焰火。路上遇到冯大人,承蒙冯大人多礼,亲自带着我去西城门城楼底下拿竹牌,结果我们刚看好地儿,就……就看见司徒世子来了……”
“司徒炀倾?”王欣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小兔崽子,他做什么了?”
上官滢滢想起来司徒炀倾正是王欣兰的堂外甥,飞快瞥了她一眼,还是据实说道:“……他是为了退亲的事而来,我就跟他吵了起来,结果司徒世子动了鞭子,冯大人为了救我,被鞭子抽了……”
“什么?!”王欣兰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早就退了亲了,怎么现在才来闹?!这是故意不把我们冯家放在眼里,挑衅是吧?!”
上官滢滢不敢接话,只是道:“王大夫人,您别急,赶紧去请大夫要紧。”又问她:“冯大人身边是有个影卫吧?刚才好像是他把冯大人送回家的。”
王欣兰胡乱点点头,对孟芸秋道:“二弟妹,你带着滢滢去看三弟,我去请大夫。”
顺便跟冯嘉靖的大哥二哥说一声,让他们去陛下那里参司徒炀倾一本,然后自己再去永兴侯府兴师问罪!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打冯家的人,永兴侯府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上官滢滢跟着孟芸秋来到冯嘉靖住的南栅轩,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进了堂屋。
两个丫鬟迎了上来,给孟芸秋和上官滢滢屈膝行礼,也是一脸焦急地道:“三爷刚刚回来,就在屋里躺着,奴婢去熬药了。”
孟芸秋叫住她们:“熬什么药?大夫还没来呢。”
那两个丫鬟忙道:“三爷不仅有鞭伤,还有红疹,这一次看着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奴婢不敢大意,想马上去煎药。”
不等孟芸秋回答,上官滢滢就道:“我来帮你们。”
她熟知药性,知道这一次非要加大剂量不可,但是要如何加,却是一门大学问。
对于药材来说,剂量也是重器,可为治病良药,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那两个丫鬟不敢做主,只看着孟芸秋不说话。
孟芸秋想到冯嘉靖第一次发红疹的时候,就是上官滢滢送的方子治好了他,便点点头:“让上官大小姐看着吧,上官大小姐上次送来的药方很管用。”
上官滢滢谢过孟芸秋,跟那两个丫鬟去耳房煎药。
耳房里的小火炉常年不断火,上面坐着一口小铁锅。
上官滢滢将那方子的剂量加了两倍,又怕太烈,中间加了甘草大枣等陪衬药,免得冯嘉靖吃太多苦头。
她心里着急,将那火扇得很旺,恨不得马上就把药煎好,但是这样急切,那药也只能慢慢煎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煎好了第一碗药。
上官滢滢亲自捧着来到冯嘉靖的卧房。
王欣兰已经请了太医来了,坐在冯嘉靖床边,要给他诊脉。
冯嘉靖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床外面的方向。
上官滢滢见了十分着急,忙端着药碗过去,道:“先给他喝了这碗药,给他消消肿。”一边说,一边将那太医挤开了,不客气地坐在冯嘉靖床边,要给他喂药。
那太医也认得上官滢滢,知道是冯嘉靖的未婚妻,倒是没有在意,对上官滢滢道:“这是什么药?给我看一看。”
上官滢滢无法,只好把药给那太医递过去。
那太医闻了闻,沉吟道:“还好,给他吃吧。”
又对王欣兰道:“王大夫人,你跟我出来一趟,我先开个方子,你命人去抓药,是为了鞭伤。”
陆瑞王欣兰忙应了,跟那太医出了屋子。
上官滢滢一心想赶紧让冯嘉靖好起来,一只手拿起调羹在药碗里晃了晃,舀了一调羹药,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给冯嘉靖喂药。
冯嘉靖脸上肿的厉害,又晕着,怎么能吃药?
上官滢滢了好大劲儿,也只能将一点点药喂了进去,其余大半的药,都顺着冯嘉靖的嘴流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上官滢滢急得上火,想要用嘴喂他,但是想起冯嘉靖不能跟人接触,如果嘴对嘴地喂。说不定就把他送上西天了……
不过急了一会儿,她倒是想出一个法子了,问孟芸秋:“孟二夫人,贵府上有没有芦苇管?”
孟芸秋奇怪,道:“没有芦苇管,不过有麦秸管,你要吗?是小孩子玩的。”
“要!要!麦秸管也行!”上官滢滢眼前一亮,麦秸管不比芦苇管差!
很快麦秸管送了过来,上官滢滢含着麦秸管,吸了一管子药含住不放,然后将麦秸管的另一端送到冯嘉靖嘴里,就这样,将一碗药全给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