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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槐弹着独幽琴,心头渐渐清明:“若不让我弹琴,我纵是活着,又有何快?”
“若让我弹完这一曲琴,便是死去,也可羽化登仙,与天地同在!”
想到此处,她心中再无疑惑,专心致志、聚精会神、一心一意的弹起独幽琴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放怀一弹之后,晏青槐本来花白的头发,开始重新变黑,却是琴声引起了天地共鸣,将一道道天地灵气注入了她的体内。
这些灵气化作一朵朵从天而坠的花朵,落花缤纷,洒落到晏青槐的身上,融入她身体百脉之中,不但弥补了她损耗的真气与韶华,还令她体内真气不断凝实,一身修为渐渐逼近筑基。
在她的丹田之中,隐隐约约的,现出了一枚气核的虚影。
迷心阵外,彩梦愕然张大了眼,看着阵中的晏青槐,心中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只是练气期的修为,怎么引动了天地灵气?”
“难道是……”
“她的琴声引起了天地共鸣?”
彩梦猜测到晏青槐此时的情状,疑惑虽去,惊诧却是更甚。
“她还不到二十岁,在乐之一道上便有如此造诣,日后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彩梦心中忖着,想到自己近八百年的苦修,才修成金丹,不由微微一叹。
一旁李三白与李越修为不到,察觉不出晏青槐引动了天地灵气,但两人懵然之间,却也察觉到迷心阵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尤其是李三白,先前惊慌的心思,此时突然镇定了下来。
迷心阵中,晏青槐一边弹琴,一边感受着缕缕天地灵气融入自己身体,淬炼着她四肢百脉、五脏六腑,不由得一笑。
须知人族修仙,练气期时练的只是体内一股先天真气,直到金丹期后,才能将天地灵气融入自己体内,练成种种神通。
而作为人族根基的六艺,却暗合天地大道,又承载人族命运,世人若能在六艺的任何一艺中有所领悟,引起天地共鸣,便可在金丹期以前融天地灵气于己身,带来种种好处。
“叮叮叮叮~”
琴声铮铮,时而迂回曲折,时而抑扬顿挫,晏青槐一边弹琴,一边却是想到前日在云水台上,李三白对“乐”的阐述:“所谓乐,人生在世,所见所闻,无不拨动人心,乐,便是世人感万物而奏之,泼洒一己之心绪,动见万物之初心!”
“三白此言,诚不欺我呀!”
“我于生死之间感悟乐道,洞见自己初心,从此以后,我的琴技将一日千里!”
“只是此处却是何地?我为何在这个地方?”
随着心中念头通透,晏青槐渐渐察觉到自己情况不对。
“迷心阵?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指上琴声渐渐舒缓,弹奏出最后一曲余绪。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晏青槐悠悠开口,唱出一词,和着琴声,独幽琴上缓缓现出一幅水月松树图。
这幅图画乃是晏青槐琴声中的意境,引动了天地灵气形成,由于她琴道初成,修为又只是练气期的巅峰,这幅图画出现了一刹那后,便消失不见。
只是在水月松树图消失之时,一片白光溅射,笼着着晏青槐的迷心阵却也散了。
晏青槐身形一动,神魂重新回归肉身,张眼一看,迎向李三白三人不同的眼神。
李三白淡漠之中隐带关切,李越友善之中其实疏远,彩梦则是神情复杂,满眼的不敢置信。
对着三人笑了一笑,晏青槐看向彩梦道:“彩梦仙子,我可过了迷心阵?”
彩梦叹道:“自然是过了!”
一边说着,一边款摆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晏青槐道:“这便是仙人指路令牌了,我身上只有两块,如今给你一块。”
晏青槐将那仙人指路令牌接过,拿到眼前一看,只见这仙人指路令牌色泽淡黄,一手可握,其中隐隐蕴含玄妙灵气,令牌的背面刻了一幅云山雾罩图,虚无缥缈,正面刻了“仙人指路”四字,飘逸苍劲。
晏青槐微微一笑,将仙人指路令牌放入自己怀中,彩梦脚踩彩光,浮在空中,转身看向李三白与李越道:“现下还有一枚仙人指路令牌,你们两人谁先来试一试?”
“这……”
李越听了,脸上现出踌躇神色,转身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迎着李越的眼神,脑中浮现出方才晏青槐拿的那块仙人指路令牌的形状,一时间,心中陷入了纠结与挣扎。
“人族十六岁就可参加六艺比试,我忍耐四年,比旁人晚了四年踏入俗世,为的便是得到这仙人指路令牌,拜入仙门!”
“如今令牌近在咫尺,我若让李越先试,一旦他得到,我便再没有机会!”
“可是李越……”
李三白心中一叹,想到十多年来,自己与李越稚龄结交,互相扶持,终是不忍与他相争,当下按下心中种种思绪起伏,向李越道:“李越,你先试吧。”
“可是三哥,你不是很想得到这仙人指路令牌吗?”
李三白道:“修仙之路,最重机缘!我若有仙缘,即便今日得不到这仙人指路令牌,来日也会拜入仙门,若无仙缘,即便今日得到了,也会通不过那玄武派的收徒考校。”
李越听了,虽知李三白这番话只是托词,却深深看了一眼李三白手中的白衣剑,而后点了点头道:“好!三哥,那我便先试一试。”
说罢,便转身对彩梦拱手一礼:“彩梦仙子,麻烦了!”
彩梦微微一笑,再次将幻灵珠拿出,一边晃动,一边清声唱出法咒:“人生百年,一朝迷梦,迷心阵,去!”
便见一片彩光迷雾放出,笼罩了李越的身形,转眼之间,便将他的神魂带入了迷心阵中。
李越进了迷心阵后,却觉四周飘渺朦胧,自己宛如一个看客一般,在看一场看不分明的戏。
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名女子,女子的面貌瞧不清楚,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此时,女子正披头散发,身上只穿着内衣,卧靠在一张绣床之上,声音低弱的道:“严婆,孩子怎么样了?”
在她的床旁,站着一名年老妇人,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微微颤抖。
“恭……恭喜夫人,生……生了位少爷。”妇人声音颤抖的道。
“是吗?相公这下一定会很高兴。”女子欣慰的道,她刚刚生产,身子虚弱,浑身汗水涔涔,浸透了衣衫,却还是强撑着支起身子,对妇人道:“严婆,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哦,哦,……,好,好的。”
妇人胆怯的将婴儿抱到女子面前,女子满怀喜悦的抬头去看,却突然“啊”的大叫一声,吓了一跳。
但见妇人手中,一名婴儿凶眉恶目,一眼望去,貌如恶熊,再一细看,面如凶虎。
“怎,怎么生的这么凶恶?”女子声音颤抖,一把将婴儿夺过,抱到自己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那婴儿听到母亲哭泣,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这一哭更是吓了女子一跳,哭声凶悍,有如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