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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雷哲已是暗暗叫苦。
每一次被岩伯击中剑脊,只觉一股柔和但却难以抗拒的内劲送入了自己长剑内,由掌心扩散到手臂的经脉去,如若触电,好几次差点连长剑都丢掉,很是狼狈不堪。
由此他方才体悟到,自己的先天真气的确只是半瓶水,或许“先天”二字之前还要加个“伪”,伪先天!
他这伪先天真气,固然周流不息,无有断绝,比之同龄族兄需要频频换气的后天真气或许颇具优势,然则比之岩伯这等功力浑厚、气脉悠长的大高手,其中差别可就近似于无了。
而且,他这伪先天真气或许不需要口鼻吸气来催运真气,但是,每一股内息运用时由清转浊,却必须要自口鼻排出浊气,同样未能完全脱离呼吸的掣肘。
毕竟,胎息之法固然高明,可即使胎儿在母体里,也需要将浊气由脐带传给母体,再由母体的口鼻呼吸排出。
唯一让雷哲欣慰不已的是,果如他与“大哲”所料,只要他集聚精神,守心于一,任督真气自然循行不息,出招时往往想也不想,踏步旋身,挥臂递腕,动作一气呵成,内劲直透剑尖。
其间没有丝毫犹豫或停滞,颇有种心到手到,劲随剑发,痛快至极点的感觉。
这与后天真气那种每次提气发劲,都是先要运力作势,才可借势为之的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岩伯却是另一番感受,近乎比雷哲自己更觉惊喜。
原来每次交锋,岩伯本是要把真劲攻入雷哲体内要穴,言传身教授他活用真劲之法,岂知真劲攻到了他肩膀处,时而若泥牛人海,消失无踪,黯然化去,时而又把他的气劲迫了回来,颇为霸道。
片刻后,雷哲精疲力竭,汗水津津,不得不停了下来。
终究是功力浅薄,难以持久。
岩伯思忖片刻,皱眉道:“公子的内劲自成一派,刚柔并蓄,变化莫测,自是潜力不可限量,然则当务之急,最好莫过于先自刚、柔二择其一,将之演练精熟,完全掌握,之后再演练另一种,最终可致刚柔变化存乎一心。”
“若是甫一开始便不刚不柔,不偏不倚,看似两者得兼,实则两者具失。”
“刚劲旨在练合求刚,柔劲却在练活求柔……”
“练合求刚,练活求柔?”雷哲神情一动,知道岩伯是在倾囊相授,这等详尽备至的武学经验可不是区区一两卷秘笈所能尽述,一位名师的悉心指点足可省却徒弟经年累月的独自摸索。
真气不是查克拉,不是简单的性质变化和形态变化所能概括,具体应用更不是像查克拉那样输出体外变成丸子或火球。
真气的一切阴阳五行变化尽在体内经脉窍穴间完成,犹其需要各个经脉窍穴不同的阴阳五行气机予以引导和调和。
此间种种生克变化之神奇繁复,想想都让人头晕,除非穷究人体造化之秘的大智慧者,否则无人能够全知全能,了然无遗。
但刚柔变化却既在其中,又在其外!
真气的阴阳五行变化可以带动刚柔变化,可刚柔变化却不一定非要通过阴阳五行变化来进行。
基本上,只要掌握了相应技巧,任何一种属性的真气均可激发出刚、柔两种内劲,只不过只有其中一种比较容易激发,威力较大,更适合常用罢了。
譬如族长一脉秘传的白阳真气,激发刚猛凌厉的内劲则既容易又威力极大,反之,激发绵柔内劲难度颇大又威力平平,纯属事倍功半,因此历代族长的武功路数往往偏于刚猛霸道。
岩伯此刻所言,也仅仅是大众通用内劲刚柔变化的练法和用法,具体到各人,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内劲固然凌驾于筋骨所发的外力,但内劲唯有严密配合筋骨发力和动作招式,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很明显,刚柔内劲所搭配的招式路数截然不同。
刚劲练合求刚,所谓合,是要练得浑身上下内外各种劲力相合为一,不可分割,要点犹在一个整字,因此刚劲又称为整劲、绝劲、脆劲。
整劲又急又快,方为真刚,令敌手难以分解和卸御。
因此近身搏斗时,根据发劲距离的远近,又有尺劲和寸劲之分,发放劲力的距离愈短,到达目标的速度也就愈快。速度愈快,对方的防御和变化的难度也就愈大。
初学者多为尺劲,愈是高手,对劲力的运用愈是舍远而求近,弃尺而得寸,其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距离内,爆发出最大、最快的劲力来。
上乘寸劲,电光火石间激发,也能如石砲从天砸落,硬生生粉碎一切,然则过刚易折,同样刚猛的反震之力往往也会让自己筋骨粉碎。
柔劲练活求柔,所谓活,是活络不滞,变化莫测;柔,是劲似抽丝,连绵不断,不僵不直,沾缠粘随。
比之练刚劲筋骨强壮者颇具优势,练柔劲更为考验人的心意细腻,难练却可伤人于无形,犹其那种暗藏的劲,也即柔中含刚的韧劲,或称绵里藏针。
“刚与柔,以刚克柔?以柔克刚?……便宜伯父就是给人以阴柔之极的内劲偷袭破了刚猛的白阳真劲,震断经脉而亡。”
“但似乎,那个山蛮老妪酋长的内劲偏于刚猛,阿罗莜的内劲虽然偏于阴柔,却功力不足,羽鹄更是个重伤号!”
“这就是说,袭杀伯父的高手极可能是‘自己人’,或许这人为了杀伯父还处心积虑,专门苦修过柔劲,用以克制伯父的白阳真劲,那么,凶手就是……”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听着脑中“大哲”那极其装逼的酷酷声音,雷哲嘴角直抽抽,眼前似乎浮现一个一身学生西装,扶着眼镜,自信微笑的“自己”。
“呵呵……”
……
山脚下。
一支车队缓缓驶来。
雷斌父子率人远远迎了上去,一阵爽朗长笑,“庄族长,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老哥哥老当益壮,羡煞小弟……”
庄氏族长四十来岁,一身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儒雅气质,温润的眼神偶尔闪过的一丝厉芒,证明他并非表面那般良善可欺。
“令郎英武如斯,气宇轩昂,可是远胜老哥哥当年呐!”
庄氏族长打量着雷冗的表情饶有深意,同样如此的还有他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庄叔请上山!”雷冗罕见地收敛气势,姿态谦恭,又与那年轻人亲热把臂同行:“我与少族长一见如故,若少族长不怪我逾越,你我兄弟相称?”
“你我迟早是一家人,何来逾越之说?”
年轻人同样言笑晏晏,眼中蓦地锐芒一闪,趁着自己的胳膊肘被雷冗握着的一瞬,悄然输了股柔韧内劲过去,却觉如石沉大海,杳然无踪,不由暗暗惊疑。
雷冗由始至终不动声色,令年轻的少族长更感高深莫测。
……
“庄氏族长父子突然率队到来,而且还直接住进了冗叔家中?”
当雷哲从雷髯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意外之余,不禁深深皱眉。
庄氏族长率队前来造访,按理应当派人先一步通报消息,然后由雷氏部族的高层一同隆重出迎,引领他们到族长大宅接风洗尘,宴饮招待,如今他们却一反常态,径直去了雷冗家,其中刻意透露的讯息,不言而喻。
当然,更让雷哲意外的是,雷髯竟会抢先岩伯一步前来通报这个消息,此举似有表露忠心之意。
不过,雷哲自不会就此轻信于他。
雷髯自己想来也明白这点,因此愈显谦卑:“不知公子意欲如何处置,是否要我陪公子去冗兄家中将庄氏父子请来大宅?”
雷哲冷笑两声,“恐怕他们现在正等着我拿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顿了顿,又沉吟道:“他们在雷冗家中久候我不至,多半会拿到灵堂祭拜伯父和堂兄的借口打上门来,无论如何,总要趁机辱我一顿,让我在族人们心中的形象愈发一落千丈才甘心……”
雷髯目光一闪,“公子英明!”
岩伯瞥了他一眼,隐露猜疑,这才说道:“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雷哲原地踱了几步,蓦地神色一冷,“既然来客不善,那我也不必讲究主人气度……”
说着看向雷髯,“劳烦髯叔去雷冗家中代我向庄族长赔罪,就说我之前去慰藉伯母、堂姐之时,我三人思忆往事,悲戚过度,一同哭晕了过去,一直卧床不醒,实在不能接见他们父子。”
这也太假了!
简直就是唯恐不撕破脸皮!
雷髯脸颊抽了抽,却还是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他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雷哲言语间再不称呼冗叔,而是直呼雷冗之名,显然表达了彻底决裂之意。
岩伯仍自疑惑道:“即使如此,恐怕也无法阻止庄氏父子来灵堂祭拜,到时候……”
“当然不能阻止他们入府!”雷哲面色森然,杀气隐现,“岩伯你即刻前去调集族长直属部曲,然后尽起武库里的强弓劲弩,让他们埋伏在灵堂内外,等到雷冗带庄氏父子前来祭拜之时,岩伯你亲自接待,同时暗示所有伏兵弓满月,箭上弦,引而待发!”
“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在大宅撒野,亦或久留?”
岩伯张大了嘴,“这……这……这也太……”
雷哲冷哼一声。
岩伯如梦初醒,“老奴遵命!”
雷哲犹在自言自语:“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我是小孩儿我怕谁?”
“庄氏父子若是识相,快快滚蛋,还自罢了,若不识相,便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恰可到黄泉路上与伯父、堂兄做伴儿!”
还未走出房门的岩伯听得此言,只觉一股寒气自背脊直往上冒,头皮发麻。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雷氏一族的命运扑朔迷离起来,一个不慎,雷氏、庄氏两大部族不免血光弥漫,烽烟缭绕……
“唉……真不知道,让哲公子做族长是对是错,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