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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此处,姜临秋深吸了口气,目光幽远而又深邃,她咬了咬牙齿,提唇问道:“慕白……你相信前世今生一说么?”
闻言,苏慕白的心头一颤,心中似是多了些什么,他微微地摇了摇头,等着姜临秋的后言。
姜临秋的嘴角似是泛起了一抹苦笑之意,是了,他乃是宣国战胜,见证过无数次生命的流逝,又怎会信这鬼神之事?
她替二人皆是添了一杯茶水,待轻泯一口过后,提唇苦笑着说道:“从前我对这些个戏本子上头的事也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觉得格外不屑,可……这事却当真是落到了我的身上。”
听了姜临秋这话,哪怕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苏慕白此时也不禁变了脸,他似是没有听懂姜临秋的话一般,握着茶杯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往后移了移。
见了苏慕白的动作,姜临秋的心中不免泛起了疼意,烧得正旺的木炭正对着她。
她瞧着苏慕白面上的不可置信之意,她的心里头更是难过得紧,她之所以会瞒着这么久不肯告诉于他,就是因为……她不想要见到他这副看怪物的表情。
但如今话匣子已然打开,自是不会再有收回去的理,姜临秋硬着头皮说道:“你还记着我二人初次见面之时吗?那时的我,已然不是临国候府那个懦弱无能的小姐!”她说着,眸中已然泛起了能弑人的恨意。
“我是宣国的新后,苏宇清的新后……被自个儿的夫君与庶妹亲手迫害致死的新后姜临秋!在苏宇清登基之前,我为了苏宇清身下的帝位付出良多,我一届闺阁女子,为了他,我苦学武功与医毒之术,替他征战四方,本该养在府上的我,身上却处处是伤疤,可落到最后,我获得的却是自个儿尚未出生的孩子被人活活踢死,而我自个儿……”她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瞧了一眼面色极为复杂的苏慕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过后,勾唇颇为惨烈地一笑:“也被当着众人的面,以谋逆的罪名,被他砍了头!就连唯一敢出声替我求情的墨儿……最后也不得以善终。”她说着,她的身子还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姜临秋将眼角的泪水抹了过去,她极为沉重地闭上了眸子,半响过后,她才充满恨意地又开了口:“老天有眼,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因此……我在心头发了毒誓,断然不会叫他们二人得以善终!”她的声音之中还透着一股极难察觉的伤心之意。
苏慕白仍是沉浸在她所诉说的故事之中,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原先觉着姜临秋与姜云初还有苏宇清之间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把戏,却不想这其中竟是还藏了这样深的血海深仇!
他也从未想过,自个儿眼前的心爱之人,竟是已然经历了两世……
“你说得……都是真的么?”在过了许久过后,苏慕白才愣愣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之中还带着沙哑。
闻言,姜临秋面上的苦笑之意越发扩散了些,她悲拗的目光直盯着苏慕白看着,反问了一句,道:“我又何必扯这样的一个谎话来欺骗你?”如今的她,当真是将自个儿心中隐藏的最深的秘密,告诉了他。
在深吸了一口气过后,苏慕白兀地站起了身上,他推门而出,只撂下了一句话:“我自个儿出去静静。”
望着苏慕白离去的背影,姜临秋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情绪,低声抽噎了起来。
前世的那些个事情,她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觉得难受不已,但今日,叫她更为难受的,却是方才苏慕白的那个眼神。
踏出了房门过后的苏慕白直奔墨斩风的屋中,墨斩风看着眼前瞧着面上慌乱无比的苏慕白,抿了抿唇过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是颇为不懂味地道了一句:“主子……您是否也是察觉到了夫人她似是有不对劲之处?”自打入了昭城过后,他的心头就从未停止过对姜临秋的怀疑。
闻言,苏慕白眸色一颤,他坐到了木椅上头,冷眼望着墨斩风,他手中的瓷杯被大力攥成了碎片,有些碎片已然扎入了他的手中,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之意,只冷声说道:“日后莫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他只要想想方才姜临秋与他说那番话时,面上所带得苦涩表情,他的心头就不禁一阵生疼。
见了苏慕白这副模样,墨斩风心头一颤,似是也察觉到了此时苏慕白情绪的不对,他微微地垂下了眸子,随后咬着牙退出了屋外,留给了苏慕白一个空间。
如今正沉浸在自个儿的想法之中的苏慕白丝毫没有察觉到墨斩风的离去,他表情呆滞地望着自个儿正在流淌着鲜血的手掌,心头说不出来是分什么情绪。
哪怕是在姜临秋将实情告诉他的前一秒,他也从未想到过如此离奇古怪之事,会发生在他的身边。
叫他觉得最是无法接受的是……他日日朝夕相处的人,竟是已然经历过了两世。
虽是如此,他的心中却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扪心自问一下,若他头番接触之人乃是临国候府那个懦弱无能的三小姐,而不是背着血海深仇重生回来的姜临秋,他又是否会对她产生兴趣,以至于后来的情根深种?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皆是如今的姜临秋!
苏慕白这样一番纠结过后,太阳已然将近落山,而一直待在门外守着的墨斩风见屋中迟迟没有反应,他的心头也不免泛了急。
在左思右想了一阵过后,他快步行到了苏慕白与姜临秋的屋前,他轻轻地敲了敲木门,扬声喊道:“夫人!您快出来救救主子吧!”
可在半响过后,屋内仍是没有任何的响应,墨斩风直得咬牙又道:“主子已然将自个儿关在房中关了半日,瞧他进去之时心情低落得很,属下实是害怕他会想不开呀……”这自是墨斩风在夸大其词了。
但屋中的姜临秋却仍还是心头一颤,她行至了门前,犹豫了半响过后,到底还是将门推了开,她的面上却仍还是维持着那淡然之色,只是声音中隐约透着一抹关切:“你家主子……在哪儿?”
闻言,墨斩风的面上带了一分喜色,他不知姜临秋究竟是何身份,但他知晓,如今姜临秋是唯一能让苏慕白振作出来的人。
他正想要开口应答之际,一道颇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在墨斩风的身后响了起来:“你小子倒是会夸大其词。”
“临秋,你放心,我没事。”他大步朝着姜临秋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也十分自然地搭到了她的腰上。
柳腰被一双大手突然环住,姜临秋的心头颤了一颤,她抬眸望向了那张极为熟悉的俊脸,在犹豫了片刻过后,却仍还是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见她如此,苏慕白的面上泛起了一抹笑意,他竟是柔声道了一句:“外头冷,夫人,咱们进屋去!”说着,他们不顾身后的墨斩风是何感想,携手便跨入了屋中。
待到苏慕白将门合上过后,姜临秋对他可就没有了方才那样的小鸟依人,她挣脱开了苏慕白的怀抱,坐到了茶案边,冷哼了一声过后,道:“不是要出去静静么?怎么?这样短的时间竟是就让你想通了?”
闻言,苏慕白竟是一抛平日对待旁人时的冷淡,他的面上带了一抹讨好之意,行到了姜临秋的身后,替她捏起了肩,但却被姜临秋丝毫不领情地避了过去。
而苏慕白也不气馁,又将手移到了姜临秋的手臂上头,这下姜临秋倒是没矫情,只是斜眼望着他,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苏慕白半蹲着,他这回端得乃是深情款款,他一边替姜临秋捏着手,一边提唇道了一句:“这番出去,我倒是想通了不少。”
“你是在初见我那日便已然重生的,从始至终我接触的便一直是你,欢喜的也一直都是你,如此,我又还需想些什么呢?”他的面上尽是柔情似水之意,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又道:“不论你是何身份,是何来历,又是何人,我都会一直……欢喜你。”
闻言,姜临秋鼻头一酸,方才产生的委屈之意顿时全部消失,她环住了苏慕白的脖子,总算不再压抑自个儿的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少的鼻涕眼泪都落在了苏慕白的身上。
见她如此情绪失控,苏慕白连忙抬手将她抱了住,二人紧紧相依着,苏慕白在她的耳边,又添了一句道:“日后不论是什么事,我都将会与你一块去面对!这一世……你有我,我断然不会再叫你受到丝毫的委屈。”他此番说得,皆是他的心底话。
姜临秋不住地点着头,他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她的心房,叫她心中直生暖意。
她就知道,苏慕白,定然是她的良人!
姜临秋撇了撇嘴,她哽咽着咬牙说道:“苏慕白,你可得记着你今日这话,日后若敢违反,我……必是饶不了你!”其实,在苏慕白踏出屋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头就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假若过了今日,苏慕白还是没有回来寻她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会要与他和离。
幸而,苏慕白并没有让她失望。
在一番哭诉了心肠过后,身心都已然疲惫至极的二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甚至于在第二日清晨醒来之时,在姜临秋的眼角上还一直挂着几滴眼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