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机关算尽之后(26)

混吃等死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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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韶盯着手中暗红色的药丸。

    药丸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 上面的颜色比那玉碗里的颜色深了几分。

    “看什么看,”小方子在一边收拾药渣,看着萧韶还在盯着那药丸发呆, 没有好气的说:“这药效可有时限的,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韶如梦初醒,小心收起药丸, 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皇宫。

    萧怀予骗夏朗说,他现在在自己的别院, 离着皇宫很远, 其实如果夏朗能出来看一眼, 他会发现其实他就在东宫里, 而东宫,其实就在皇宫的一角。

    他和萧韶, 和未央宫,只有一墙之隔。

    但是仅仅这么短的距离, 萧韶还是选择了骑马过去,生怕那药晚了没有疗效了。

    推开未央殿的门,萧韶看见卿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的躺在里面,无声无息。

    萧韶手里紧紧的攥紧着那药丸, 又生怕自己太过用力而握碎了它,他打开冰棺,摊开手掌的时候, 只觉得自己掌心已经冷汗涔涔。

    “这药服下去就不能停了, 一旦停了之后公子就不会再有苏醒的机会了, ”小方子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公子的魂魄会随着这药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期间,公子会醒来一段时间,但是可能记忆是不完整的,你不要妄想这个时候给公子灌什么迷魂汤,公子所有魂魄记忆归位之后,会有所有的记忆的!”

    萧韶沉声说:“我知道。”

    他知道,他要为之前做过的事情负责。

    暗红色的药丸消失在卿玉嘴边,萧韶把他从冰棺里扶起来,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鬓角。

    卿玉快醒了,不能让他睡在这样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伸手进去把卿玉从冰棺里抱了出来,抱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看到萧韶走出来,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小太监殷殷的跑过来,问萧韶有没有什么需要。

    萧韶脚步站定,他怀中的人也露出了半个侧脸,而也仅仅是这半个侧脸,就让小太监差点吓的差点尖叫出声,最后看到萧韶更可怕的眼神,才生生的把那叫声咽下去。

    “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知道了吗!”萧韶厉声说道。

    小太监连忙跪下,连连扣首:“奴才知道了。”

    “去打热水来。”萧韶低声吩咐道:“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知道了吗!”

    小太监连忙应下,然后目送着萧韶抱着卿玉进了寝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敢给出来,直到萧韶已经走远了,他试图想站起来,但是却脚下一软,差点又摔在了地上。

    卿玉公子!!!!!

    剧烈的心跳声也没法表达出小太监的震惊,他没有想到,传说中已经逝去三年的卿玉公子,居然出现在陛下怀里!

    难道他没有死吗?

    知道这样的秘密居然还能活下来,陛下最近的脾气似乎是变得好了些,莫不是因为怀里的人的缘故?

    难道这么多年卿玉公子就一直生活在未央殿吗?不,不对。

    刚刚只是惊鸿一面,但是小太监却能看到卿玉公子的脸色不像是正常人的面色,反而苍白如纸,反倒像个死人。卿玉公子还是活着的吗?还是皇上把他的尸体保留了这么多年了。

    小太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但是皇上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多加置喙的。小太监能做的的只有转身去给皇上打了一桶热水。

    萧韶把卿玉的身体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卿玉的脸色变得稍微有点血色,难道是因为快醒了的缘故吗?

    这个时候小太监已经把热水打了过来,放在了外殿,低声跟萧韶说了一声。

    萧韶说好,然后让小太监退下,自己亲自动手解开了卿玉的衣服,把他抱进了浴池里。卿玉的身体就跟他的他人一样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的瑕疵,只有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破坏了这样的美感,萧韶把他如墨的头发散开,一缕一缕的洗着。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脑子却总是能想到另外一具身体,那具身体表面上看起来和卿玉一样完美,但是只有脱了衣服才能看到那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的伤口,萧韶看着卿玉腹上的伤疤出神......那人的胸口,也要留疤了吧。

    那人的身体......也不知道他的伤好怎么样了,萧韶想。

    他刚一走神,突然感觉手上的身体动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萧韶试探了一下水温,觉得还可以,就继续洗着。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声音。

    “唔——”卿玉睁开了眼睛:“萧韶,你在干什么?“

    听到卿玉公子出声,萧韶震惊的我说震惊的滑落了他手上的头发。

    “你醒了!”萧韶兴奋的说,语气按捺不住激动。

    “醒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卿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卿玉略带疑惑的看着他:“我不就是在浴桶里睡了一会吗?怎么?”

    听到卿玉这样回答,萧韶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测。

    根据小方子对他说的话,卿玉现在的记忆可能是不完整的状态,看他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像是拥有完整的记忆。

    他现在究竟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呢?萧韶心中一定,笑着问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

    “今天?”卿玉公子平静的答道:“不是我的册封仪式刚刚结束的时候吗?“

    萧韶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了,他只册封过卿玉一次,就是内臣。

    这次卿玉公子的记忆已经比上次往后推迟了几年,这是好事。

    这时候他们依旧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关系还没有变得恶化。

    “你今天怎么了?”卿玉看着萧韶又开始出神,表情从放松变的有些严肃:“可是京城有异变?”

    对了,这就是卿玉,什么时候都会把公事放在第一位的人。

    萧韶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个机会,一个可以跟那时候的卿玉对话的好机会。

    “没什么,他笑着说:“只是今晚你求着让我给你洗澡,结果我洗着洗着你就睡过去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卿玉红了红脸,他即使一下子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萧韶自己提出的,他才会这样的。

    他没好气的道:“明明是你说的,还赖给我?”

    “嗯,”萧韶笑了笑。然后把脸凑到了卿玉的旁边:“你说,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封你我为内臣啊,你不想在外面有自己的府邸吗?”

    卿玉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萧韶心里埋藏很久了,在卿玉死后他回首起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卿玉会答应他封他为内臣呢?这个有些屈辱的名字是他当时心中憋不住自己那一小部分不满而起的。而以卿玉的聪慧肯定不会看不出,但是他却接受了。

    萧韶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问这个问题了,但是现在却有一个活生生的机会摆在他眼前。

    “因为,你想。”卿玉平静的答道:“我要府邸干什么?难道我还会自己开支散叶,再有一个自己的家族吗?“

    “你敢!”萧韶立马严肃了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过于开心,卿玉难得的调皮了一下,说:“你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都还没有把你后宫清干净了,你倒是开始来管我了。”

    “不会有后宫,”萧韶说:“相信我,不会有后宫。”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纯妃接过来之后,没有受忍受住纯妃的哭诉说自己无家可归,而又考虑到太子需要一个身份,所以就把纯妃封了位分,接入了皇宫。

    “我会把纯妃赶出宫。”萧韶沉声说。

    “没有必要,”卿玉摇了摇头:“太子需要名正言顺的一个母妃,不要让别人认为他是没人要的野种比较好。”

    说到太子,萧韶又想起一个自己该和卿玉解释的问题。

    “卿玉,关于太子,他其实......”

    ”你是说太子不是你亲生的吗?“卿玉先他一步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萧韶每次都觉得在冰雪聪明的卿玉面前,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卿玉的掌控之中。

    他以前曾经非常厌烦这样的事情,而后来却发现这样的感觉是他以后在也求而不来的。

    “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卿玉淡淡的说:”除非是纯妃给你下药,否则你肯定不会出现酒后乱性这种事情,那天的酒菜我看了,以你的身体,最多被迷晕罢了。你是通过药店老板发现的吗?“卿玉淡淡道:”如果不是我早就派人守在了那里,你觉得以纯妃的个性,你还能找到活着的他吗?“

    “至于太子跟你长的像不像,这个明眼人一看就出来了,”卿玉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之所以同意他继续当这个太子。是因为太子品行的确端庄,并不像他的母亲,第二个就是你一辈子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子嗣了,这样能堵住悠悠众口。”

    说到这个问题,他的脸也不禁红了红。

    萧韶没有想到,这一切卿玉都早就知道了。卿玉从来不会故意在他面前卖弄什么,或者在外人面前压他一头,一般都是在后面默默帮萧韶解决自己疏漏的部分或者在没人的时候提醒他,而萧韶却因为莫须有的嫉妒心......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可是你甘心吗?”萧韶问道:”你本应该有更大的天下。“

    “有什么不甘心的?”卿玉疑惑的从浴桶中抬起头来看着萧韶,说:“你今天怎么老是问这些问题?”

    “不,没什么。”萧韶摇摇头,继续开始洗着卿玉的长发:“只是有点感慨,我之前对你太差了。”

    “并没有,你对我......挺好的。”卿玉低声道:“你是帝王,还愿意亲自帮我洗头发。”

    萧韶一怔,没有想到卿玉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事而感动:“我这个帝王,还不都是仰仗着你。”

    “不,”卿玉摇了摇头:“你本来就适合坐这个天下。”

    “如果我之后背叛了你,有了别的人......怎么办?”萧韶问道。

    “那也是我应该受的,”卿玉似乎很疲惫:“你是帝王,后宫三千,本来就不可能独宠一人,而我又是个男子,我既然允了你入宫,那就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你放心,我不会用这个威胁你的。”

    萧韶的手一顿,他从来不知道,卿玉原来是这么想的。

    “卿玉你......”他开口艰涩。

    他没有想到,卿玉已经为了他,把地位放到了如此低的位置。

    “话是这么说,”贸然表达自己的心意似乎让卿玉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希望陛下能多垂怜未央宫啊。”

    这语气里面带着淡淡的诙谐意味,卿玉在开玩笑,但是萧韶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好笑。

    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释——卿玉根本没有恨过他,相反的,卿玉把自己的位置定位到了寻常妃嫔,所以这也是他之前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情,卿玉都没有生气的原因。

    这个认知却没有让他觉得开心.......反而是浓重的心疼。

    卿玉,你没有必要的。

    萧韶还记得,陈玖当年为了求娶卿玉,跪在皇宫外三天三夜,皇上本来拗不住他都要答应了,结果陈玖来了一句,有了卿玉我不会再要任何人,把皇帝气的直接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卿玉是男子,谁会要一个注定不会没有子嗣的皇帝?

    卿玉似乎很疲惫,说了几句话之后又闭上了眼睛,萧韶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又停止了,只不过这次萧韶已经习惯了,他把卿玉从浴桶里面抱了出来,然后擦干净身上的水,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他不能负了卿玉,无论如何都不能。

    【宿主,您真不在意?】

    【废话,怎么可能!我这不是在忽悠人吗!】

    日子又过去了半月,卿玉却再也没有醒来,但是萧韶能发现,他的面色一天天的在变得红润,皮肤也变得有弹性了起来。

    而代价是,另一个人的身体迅速的虚弱下去。

    “旺财,你来了。”

    夏朗最近觉得非常嗜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总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整日只能靠在床上懒懒的翻着书卷。

    萧怀予曾经叮嘱他不要出门,不过现在即使不用叮嘱,夏朗也很难踏出这里一步了。

    补药倒是不要钱似得往里面送,整个东宫的,整个皇宫的,但是再珍稀的补药,也没有办法补上他逝去的元气。

    萧怀予一开始还天天在房间里陪他,但是后来却实在是看不下去夏朗一天天虚弱的样子了,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最后搬到了隔壁。

    现在除了每天来给他放血的旺财会跟他说两句话,夏朗一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恩。”

    萧韶低声了应了一声,拉开了夏朗的衣袖。

    满是针孔的手露了出来,一开始萧韶可以迅速地下针,但是现在却需要仔细的寻找一个可以下针的地方。

    他摩梭了半晌,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处,下针。

    “嘶——”夏朗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血一滴滴地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疼吗?”萧韶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问道。

    夏朗摇了摇头,撇开脸,将头靠在床头,抵挡住一次又一次的眩晕:“不疼。”

    是真的不疼,因为已经习惯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么的血从他的手中抽离带来的痛苦。

    又是漫长的沉默。

    以前的夏朗还会打趣的跟萧韶说几句话,但是如今的他虚弱至极,根本没有办法撑住失血带来的一阵阵的头晕耳鸣。

    萧韶看着夏朗瘦了一圈的手臂,和快和卿玉媲美的苍白的脸色,在想起半个月前夏朗受了伤还能生龙活虎的在被窝里踹他两脚的样子,心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涩意。

    这才半个月......

    那白色的小碗终于装满了。

    “奴才告退。”萧韶给夏朗止了血,低声说。

    只是夏朗这次已经没有办法给他回应了,他闭着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萧韶轻轻的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给夏朗盖上了被子。

    他把那碗交给了药房里的小方子,小方子正在炼药,背过手去粗暴的将那碗接了过来,几滴血也溅了出来。

    萧韶看到,只觉得心疼万分,只说:“方先生,您稍微小心一点。”

    “怎么?”小方子回头看了萧韶一眼:“心疼了?”

    这几天的相处中,小方子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人对着取血的那人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想起他背叛了主上,更加没有好气:“既然心疼了那就别救了啊!让我家主上早点超生多好!正好摆脱你!”

    萧韶的表情僵了僵:“先生何出此言.......朕......我只是担心他撑不到那个时候,您看,有没有办法能少取一点血?”

    小方子本来不想理萧韶,但是他也害怕那人撑不过这三个月,还是沉吟了一声:“办法是有的。”

    “先生您说。”

    夏朗在萧韶走后不久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今天他的精神还不错,甚至动了想出去走走的想法。

    他翻身下床,却腿脚一软,差点没有站起来。

    “死萧韶......”他扶住床边,才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门外有驻守的人,看到夏朗走了出来,连忙想阻止:“公子——”

    “我没事,我就院子里走走,”夏朗冲他们一笑:“好久没有出来晒晒太阳了。”

    “公子您再多披一件衣服吧!”其中一个婢女看着夏朗身上的衣着,担心道:“我给您去拿!”说着就匆匆的走了,只剩一个人看着夏朗。

    夏朗倒是没有阻止那人跟着自己,就当他不存在,自己一个人踱步在院子里赏梅花。

    “你说,这花是什么品类?怎么开的如此之好?”夏朗指了指树上开的正好的一支梅花,问道。

    “奴才不知。”那婢女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种的,只是似乎听说......”

    “听说什么?”

    “.......那是卿玉公子的爱花。”婢女暗道自己多嘴,明知道不该在大人面前提卿玉公子的。

    但是夏朗却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笑笑道:“怪不得开的那么好,你能给我去取一支吗?”

    他早就看出,这婢女是会武的。

    婢女沉吟了一下,太子说了,大人所有的要求都要尽力满足,于是她飞身跃起,从枝头给他取下了一枝梅花。

    梅花开的极艳,是正统的红梅,夏朗拿在手上,只觉得这梅花衬的他的容色都好了几分,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你再给我取几支,这里,那里,还有哪个地方。”

    夏朗指了指另外几处梅花开的正艳丽的地方,吩咐道。

    婢女应声而起,脚尖不沾地的很快给他取下了这几处花,但是当她捧着花落地的时候,却发现夏朗不见了踪影。

    夏朗趁着婢女采花的功夫,甩开了她,独自一人走在院落里。

    这地方空荡荡,夏朗走了几步,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

    忽然,他听到了有人似乎在争吵的声音。

    “先生不可!”一个声音说道:“如果搬到皇宫里面,他会发现的!”

    “但是这样,每天能少取一半的血......”另一个声音低沉而模糊,夏朗有些听不清。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受不了大的刺激也不代表他就能撑过这三个月!这才仅仅过了半月!”

    三个月?半个月?

    难道是在说他吗?搬到皇宫里?又是什么意思?

    夏朗悄悄的靠近了那个地方,隔着灌木,能看到有三个人正在房间里争吵。

    其中两个人的脸是面对着夏朗的,他能将他们看个清楚,其中一个正是萧怀予,另一个夏朗却不认识,似乎就是他们两个在吵架。

    还有一个人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夏朗看不清楚。

    听着萧怀予和小方子争吵,萧韶却一直不曾转过脸来,一声不吭。

    他的手指细细摩擦着手中的玉佩,仿佛要磨出一朵花来。

    小方子的声音也渐渐的高了起来:“药引只有这一个!我管他受没受到什么刺激,只要还有口气就行!要是他撑不过去死了,你们去哪再去找一个复活公子的药引来!”

    听到这话,夏朗惊的瞪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萧怀予的脸,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什么药引?什么还有口气就行?什么复活公子?

    那人在说什么?

    不是太子好心的把他接过来治病吗,不是替他拔毒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定定的看着萧怀予的脸,心中还仅存着一丝希望,他们说的,不是他,是别人吧......

    但是萧怀予的下一句话却彻底的击碎了他的幻想:“我当初将他接到东宫,就是为了不告诉他真相,你们把他送入皇宫,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啪。

    手中的梅花应声而落。

    萧怀予.......你在说什么?

    夏朗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怀予一脸严肃的跟那人争吵的模样,年轻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认真:“当初我和父皇设了这个局,就是为了能让他不寻死,先生要是这样做,不就一切都泡汤了?”

    夏朗......不就白白的受了那伤.......

    萧怀予心中一紧,但是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那人:“父皇,你说呢?”

    这句话,彻底的击碎了夏朗的内心。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张脸终于露出了端倪,是夏朗熟悉却不熟悉的。

    那人顶的是旺财的脸,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不是旺财的,而是另一个他更加熟悉的声音。

    “我觉得还是不搬吧,”萧韶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什么:“我快马加鞭,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能赶上。”

    “能赶上什么?把血送给公子吗?”那不认识的人拿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夏朗定睛一看,发现那是给他取血的玉碗。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那血是毒血,不值钱的玩意,应该直接弃掉就行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用一个玉碗珍重的装起来呢?

    现在看来,不值钱是他,值钱的,才是那血吧......

    夏朗冽出一笑,倒退了一步,靴子踩在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梅花上,花瓣碎裂,拖曳出斑驳又绚烂的鲜艳。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听下去了,但是心里却还自虐般的想要一个答案。

    萧韶就是旺财,萧怀予救他,本来就是别有用心......

    不,从他被抓起来到受伤,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怀予的声音越来越高,带了一些激动之情。

    “依我看,本来就不应该复活父亲!当年父亲下令烧毁未央宫的时候,难道不就存了根本不想再见到父皇的意思吗!父皇这样一意孤行逆天而为,究竟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你自己!”

    未央宫......是卿玉纵火烧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萧韶让他调查未央宫起火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心中传来强烈的阵痛,夏朗忍着痛楚,抬头看去,灯火冷冽,萧韶的脸忽明忽暗。

    “不,卿玉根本没有怪我......”

    萧韶想说卿玉醒来过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却闭了嘴。

    他不想跟这里的人分享这件事情。

    但是却有一个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这一切。

    夏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了雪地上,在那破碎的梅花旁边,梅花的红,雪的白,反衬的那血更加的艳。

    ——这件事朕不敢交给别人调查,只能麻烦爱卿了.......

    ——那时候本宫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臣来皇宫是为了拿当年未央宫起火的卷轴的——这样啊,辛苦大人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奔波在各个大臣中间,大臣看着他的眼光,都是同情里面带着一些怜悯,和他说的答案都语焉不详。

    因为,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那场大火的原因。

    只有他,被瞒在鼓里,被耍的团团转。

    原来.......他一直都只是一个笑话,是一个皇帝和太子的玩具。

    夏朗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出神的想,要是萧韶发生了他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他是会更心疼他,还是地上那摊血呢?

    夏朗倒退了一步,树枝发出了吱呀一声。

    “谁!”萧韶听见了树枝发出的声音,向外看去。

    外面空无一人。

    萧韶有些不放心,最终还是出门来看,但是却只看见了一支破碎的梅花,和一滩血迹。

    萧韶的心逐渐地冷了下来。

    他有一个猜测,不对,应该是应该是断定。

    这小小的院子其实内松外紧,一般人不可能来到这里。

    萧韶站在那里,俯视着地上的那梅花。

    不知过了多久,萧韶的手心已经被刺的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和那地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父皇?”

    萧怀予看到萧韶久久没有回来,有些疑惑的问:“可是有什么贼人?”

    “不,没有。”萧韶答道,终于挪动了脚步,走了回去。

    萧怀予看到萧韶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之前说的事情,就按照方先生说的做吧,”刚刚两个人争吵的时候,萧韶一直没有表态,而现在这场三个人的博弈,终于以萧韶的决定而有了终结:“将夏朗送到未央宫。”

    既然已经图穷匕见,那就这样吧。

    怨我吧,恨我吧。

    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不知道,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

    夏朗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个时候,那两个婢女已经找他许久。

    “大人!您去哪里了!”一个婢女急急的拉过夏朗,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夏朗冲着婢女笑笑,只是那婢女却能看到,那双一直是墨玉般的眼眸,却布满了血丝。

    “大人......”婢女欲言又止,只能目送着夏朗走回房间。

    夏朗的脚步踉踉跄跄,带着点虚浮,一个婢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扶住他:“大人,我来扶您吧。”

    夏朗本来想拒绝,但是差点就在雪地里平地摔了一跤,婢女连忙搀住了他。

    “谢谢。”

    夏朗由衷的道谢道。

    婢女看着夏朗眸子里满是感激的样子,于心不忍,虽然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多置喙的,但是看着面前公子虚弱苍白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小声提了一句:“公子要小心一点您的小厮旺财。”

    她不知道旺财的真实身份,但是却知道旺财每次出门之后,都会视若珍宝的捧着公子的血走向不知名的地方,却只字不和公子提起。

    夏朗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遮住了眼内错杂的情绪:“好的,谢谢你。”

    若是几个时辰前,他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打起最后一点力气去反驳,旺财是个好人吧。

    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看错了人,一次又一次。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而留,全部都是为了卿玉。

    卿玉......卿玉.......你为什么?

    夏朗第一次对着这个传说中的人产生了几分好奇,奇怪的却是,起不了任何怨愤之情。

    仿佛他和他,本来就是一部分......

    就像他当初以卿玉的飞花令博得状元一样,仿佛是一种本能的驱使,而不是他后面跟萧韶说的,故意。

    过了一会,萧韶来了。

    这次他没有再扮成旺财的模样,而是直接以原貌示人。

    两名婢女见到萧韶,纷纷下跪:“见过主上。”

    如果萧怀予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讶异——这两个婢女可以说是他培养的心腹,结果这两个人却其实是萧韶的人?

    其实他不知道,纯妃不知道,甚至连卿玉都不清楚,萧韶的能力到底到了哪一步。

    他可以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可以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始乱终弃的情人,也可以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这一切都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他怎么样?”

    一个婢女答道:“大人在院子里走了一下,刚回去。”

    “你们可有谁在他面前说过闲话?”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然后一人咬牙说了实话:“是属下。”

    萧韶推开门的时候闭了闭眼睛:“自己下去领罚。”

    你们背后如何说我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他是我的底线,你们不该……不该同他嚼舌……让他如此地不安和伤心……

    他以为,是有人跟夏朗说了什么,夏朗才会去发现这一切。

    却不知道,纸包不住火,伤夏朗最深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