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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百六没有明说不行,但他不支持的人选,就算交堂议商讨,也只会是徒增笑尔。彭伦对此倒是看的很明白,所以,便没有再争。
不过,另一件事情,就不是他想不想争的事情了,而是必须要争。
当着张仕祺的面,彭伦就对着张百六劈头问道:“老六,我听说,你把文赋扔到街上当叫花子了?传闻是否属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情都已经传开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百六索性痛快地承认。
他说道:“确有此事!老爷子,我这姐夫可不是一般的败家啊!您说从前,他顶多也就输个几十两,一百两,扔了也就扔了,谁让他是您孙子,我姐夫呢?您说是不是?但这次,他一晚上就输了整整五千两,还是借的!您知道他跟谁借的?”
彭伦没有说话。
张百六一刀废了唐统的手,唐统大清早去找靠山结果人家不给他撑腰,他又巴巴跑到北城来给张百六赔礼。
这件事情,街上也早就传开了,他当然知道。
见彭伦不言语,张百六便索性自问自答了:“他跟唐统借的!唐统是个什么玩意儿您还不知道吗?那是个放血印子的!俗话怎么说来着?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了十年还,几辈子也还不完!那玩意儿,沾上就是倾家荡产!还不如叫花子呢!”
彭伦当然也知道彭文赋是个什么德行,但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也是他心目中昌江帮应该托付的对象。他叹了口气说道:“年轻嘛,谁还不干点儿狗屁倒灶的事情啊?你跟他说,他改了就好了嘛,何必要做得这么绝啊!”
张仕祺在一旁听了这半天,见彭伦开口给他那孙子说情,心里头立马就不顺畅了。
昌江帮现在的三位客卿、六堂闲爷、八大锅头,没有一个愿意服彭伦管束的。只是碍着张百六总是喜欢拿他当祖宗供着,这才在表面上相安无事。
彭伦的心思,大伙儿也都清楚。
但他是他,彭文赋是彭文赋。
彭伦好歹是马脚子混上来的,和昌江帮中大多数人都是一路人。旁的就算都没有,也起码有资历在,大伙儿捏着鼻子认了这祖宗也无所谓。
可是彭文赋算什么?马三代?什么玩意儿嘛!
张仕祺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心里不痛快嘴上就说了出来,“老爷子,听属下说句公道话。彭家少爷这次确实是做得过分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六爷的处断合情合理。他既没有积蓄,又没有个正当的活计,您说他不去要饭,还能干什么啊?”
彭伦一时语塞。
欠债还钱,这确实无可非议。而且,前头已经说了,彭伦一辈子没攒下什么积蓄。别说五千两银子,五百两他都拿不出来。这债,他想替彭文赋还都还不上。
正当彭伦心中徘徊不定的时候,张百六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将先前准备好的一番话抛了出去。
“老爷子,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看您的面子,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他要了我的命都无所谓。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您护不住他一辈子,我也说不准死在他前头。您说,到时候他怎么办?我姐怎么办?俊钊又怎么办?”
这一番话,说在了彭伦的心坎儿上。
张百六一看有门儿,接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一技傍身的!您要是看不惯他在街头行乞,那干脆,让他把您当年走过的路再踏踏实实的重新走一遍。我入行的时候是您带着我,他要是干这行,我亲自带他。这您总能放心了吧?”
不论干什么,都比当个叫花子要强。
彭伦是这么认为的,也就点头同意下来。
一边,一直在看着这一切的张仕祺不禁在心中暗叹:到底还是六爷厉害啊!
彭伦一直想把昌江帮交给彭文赋,但却不愿意让他走自己的老路,觉得那样太辛苦。而是希望他能够通过学识入三江阁做客卿,然后在自己的扶持之下一步登天。
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时候,你恰巧张着嘴,而且就站在馅饼下头的事情,自打有这么条捷径开始,这么多年过去,就没有人做到过。
有了张百六这么一逼,彭伦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彻底破功。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总算是答应了让彭文赋去走那条比较稳妥,但又十分艰辛的寻常路。
不过,这么一来,张仕祺心中却更加不痛快了。
原本老爷子坚持让彭文赋走那条走不通的捷径,所有人都觉得彭文赋接手昌江帮那就是个笑话!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张百六是有意要成全老爷子的一厢情愿呐!
这对于昌江帮来说,绝对是个噩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百六摆平了老爷子,转头对上了他。
“三哥……三哥?”张百六叫张仕祺,张仕祺正神游天外,没听见。
张百六眉头轻轻皱了皱,右手一抖,飞刀脱袖而出,直奔张仕祺的面门。
张仕祺被刀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看见张百六歪头的看着他。
“六爷……怎……怎么了?”张仕祺磕磕绊绊地说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张百六就随口这么一问,也没指望张仕祺会给他答案。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自打你回来,就把宗汉叫回去了,这都多少天了?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回来啊?你可别告诉我,你又把他打得下不来床了。”
“这哪儿能啊?”张仕祺笑得有些勉强,他说道,“就是这几个月都没见了,想说的话多。您放心,今晚就让他回去。”
张百六站起身来,摇头道:“三哥,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想说的话多……我就不信他跟你能有什么话说!今晚就算了,今晚我有事情。明天一早,我就得看见他全须全尾站在我面前。现在就给我句准话,行还是不行?”
张仕祺连忙说:“行,六爷说了,当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