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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入洞房!!!”
赞礼高喊一声, 礼成了。沈文昶朝新娘瞥了好几眼,终究白瞥, 瞥也瞥不出个真假来。叹了一声,扯了红绸带往外走,上了走廊看向人群里的唐鸿飞, 对方也一脸焦急,这下心里更没底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文昶只得硬着头皮往后院去。
进了屋,小英扶着陆清漪走到床边坐下。
盖头底下, 陆清漪柳眉一敛, 床上撒满了花生、大枣、莲子等物, 硌得慌,实在不喜便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沈文昶则扯下身前的大红花,坐在床对面,一眨不眨地瞅着床上的新娘, 手则紧紧地抓着袍子,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盖头底下到底是不是她的衣衣,想开口说话又怕, 万一不是她可怎么办?
沈文昶烦躁地站了起来, 在屋里走来走去。
屋外,程意在人群后面看着新人往后院去,才从人群里往唐鸿飞那边挤。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等都不等我。”程意开口埋怨。
唐鸿飞回头看向程意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还乱跑, 这下可麻烦了你知道吗?”
程意环抱胳膊,靠在柱子上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四哥,轿子可能抬错了。”许进文急道。
“本来不就是要抬错么?”
“不是,是满仓抬的轿子可能真的是袁家。”祝富贵低语道。
“那不可能,起初我也担心,特意跑到对面看了,满仓抬的轿子下有一条丝带,是我系的,里面啊坐的确确实实是陆夫子。”
唐鸿飞三人闻言互看一眼,合着白担心了?
新房内,沈文昶蹲在地上想透过红盖头看看里面的新娘,发现压根行不通,不由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唤道:“衣衣,如果是你,你就出个声,也好让我安心。”
陆清漪闻言嘴角上扬,她刚还纳闷,这个人踱来踱去、长吁短叹的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担心抬错人了,本想出声可临了作弄之心燃气,故意不出声。
沈文昶大惊,看向一旁的小英,快哭了:“林家抬错了?”
“奴,奴婢不知道。”小英此时也慌了。
沈文昶跌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这是天要亡她啊。
陆清漪听见沈文昶的颤音,顿时不忍,此刻开这个玩笑确实过火了,沉吟片刻缓缓站起,眼眸低垂着,见凳子上放着一柄檀木秤杆,便弯腰拿在手里。
沈文昶瞧着新娘的一系列动作愣了,莫不是这袁家小姐知道嫁错了人,要拿这秤杆当凶器谋害于她?
正如此想着,便觉得头上一疼,这新娘当真打了她一下。
沈文昶顿时吓得跳了起来,不管新娘看不看得见,指着新娘结巴道:“你,你别乱来啊,站住,别过来,我保证把你们换回来,现在还有时间,我去想法子。”
话音刚落,陆清漪抬起秤杆朝沈文昶胳膊上打了一下,力道很轻,落在沈文昶身上不疼不痒,可她就是想激怒沈文昶让她亲自掀开这红盖头,到时必惊喜万分。
沈文昶惊讶万分,见那秤杆又被扬起,一个转身往梳妆台方向躲了过去。
陆清漪低垂着眼眸,见那双黑靴子往右一闪,便也跟着转了身,走了几步只听得前面吱呀一声,似乎有人在开柜子,眼下开柜子莫不是要躲进去,陆清漪又气又觉得好笑,抬手轻轻将盖头往上抬了抬,只见沈文昶从柜子里取了一件夜行衣,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小英瞥见盖头下的容颜,咦了一声,陆清漪连忙对着小英摇了摇头。
小英了然地点了点头,默默退到一边,笑而不语。
陆清漪走过去,朝沈文昶脑袋上敲了一下。
沈文昶怒了,看着镜子里的新娘骂道:“没完了是吧,没看见我正在想法子么,我待会就混进林家去。”
陆清漪抬起芊芊细手,捏着红盖头的边轻轻向上一挽,露出那一张精致的妆容,勾着嘴角对着镜子笑。
沈文昶本来一脸怒容,瞧见镜子里的人愣了一秒之后,顿时喜不自禁,拍了下大腿连忙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陆清漪。
陆清漪连忙放下红盖头,走到床边规规矩矩坐下。
“嘿嘿。”沈文昶乐了,连忙跟到床边,瞧见小英便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小英忍俊不禁,福身之后退出屋去。
沈文昶从床左边走到床右边,最后提着袍子猜到脚蹬上,缓缓坐在陆清漪身边,少时又往陆清漪那儿挪了挪,合不拢嘴地用手掀开一半红盖头。
“衣衣。”沈文昶瞧着这和往日略微不同的脸移不开眼了,这妆容明显比往日的淡妆要艳了几分,更添韵味。
陆清漪红着脸瞥了眼沈文昶,轻启丹唇道:“快出去吧,在屋里待久了明日怕是更说不清了。”
沈文昶仿佛未曾听见一般,低头钻进红盖头里,右手放到陆清漪后腰处,往自己怀里一搂,闭着眼吻向陆清漪。
而此时外面筵席已开,菜陆陆续续上了桌,沈仲南端着酒给王彭两家岳父敬酒,敬罢酒沈仲南不见儿子,招来个小丫头刚想让她去后院找,便见儿子急匆匆跑了过来。
“干什么去了?”沈仲南不悦,对着儿子劈头盖脸质问起来。
“肚子不舒服,去了茅房,蹲得腿都酸了。”沈文昶低着头满嘴胡言,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嘴唇,本来她还想在腻歪一会,被陆清漪连哄带劝把她推出新房,她也知道要以大局为重,遂急匆匆跑了过来。
沈仲南闻言道:“大喜日你这些毛病,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外公敬酒。”
“嗳!”沈文昶连忙绕过父亲,来到桌前,自己斟了两杯酒,刚想端到自己外公面前,便见外公朝她使眼色,连忙会意走到王家外公面前,笑道:“外公,外孙敬您一杯。”
王家外公不再摆着脸,笑呵呵接过酒:“好啊,如今倒不似儿时颇多顽皮了,有些像样子了,今日你大喜之日,外公送你一副字:浪子回头,但愿你收心向学奋起直追。”
“多谢外公。”沈文昶嘴角抽搐两下连忙和王家外公碰杯,还学啥,这个年纪了还怎么奋起直追?
饮罢杯中酒,沈文昶连忙去敬彭家外公和姨丈,而后跟在父亲身后去敬生意上的相与,酒过三巡才被父亲放过,来到下桌。
“你们几个险些害我。”沈文昶喝酒喝的脸泛着红,啪的一声将酒壶放在桌子上。
“嘿嘿,满仓,我们也说可能错了嘛。”许进文说着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来,来,我们自罚三杯。”
唐鸿飞有些醉了,打着嗝站了起来,“满,满仓,今儿个你大喜日,可,可得和咱们兄弟喝个痛快啊。”
程意闻言笑道:“这才是要害三哥呢,喝个痛快砸了洞房,夫子面前怎么交代?”
祝富贵闻言喝进去的酒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转头看着程意道:“当真是成亲了不一样啊,这么露骨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程意闻言端着酒盅的手抖了抖,她那句话哪有露骨之处?
沈文昶看了几人一眼,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挨个和唐鸿飞等人碰了碰:“今儿和你们只有一杯,改明儿个请你们出去喝个痛快。”说罢仰头饮尽,走时警告道:“筵席散时各自散去,若被我发现谁在强角偷听,别怪我拳头底下不认亲兄弟。”
到了夜晚,沈文昶跟在父亲身后将最后一位宾客送到门口。
“周老板,慢走,慢走。”
“沈东家,留步!”
周老板上了轿子,轿子走远,沈家关了门。
沈仲南走到小院门口站定,看向儿子道:“进去吧。”
沈文昶动了一步,回头看向父亲,这是要盯着她?
沈仲南把儿子的迟疑当成不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娶回来了就好好待人家,沈家祖上有家规,不能纳妾,相处一段时间你若真不喜欢,可以有通房丫头。”
沈文昶怔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进了月亮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吹了灯!
沈仲南愣了,连连叹气,他以为儿子一进屋就吹灯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大概怕袁家小姐容貌不合心意吧,不过也随他了,只要洞了房就成,沈仲南想罢转身回房。
沈文昶将耳朵贴在门边,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走进内屋打发小英出去,然后关了内屋的门,摸索着来到床边。
“衣衣。”沈文昶轻声唤着。
“嗯。”陆清漪应了一声,“把我盖头揭了吧。”
沈文昶连忙抬手去揭盖头,可惜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
“幸亏百日偷看几眼,不然倒是瞧不见衣衣新妆了。”
陆清漪笑了:“这都是为了大局,你若觉得有遗憾,日后重画了给你看便是。”
“嘿嘿,要看要看,当真美极了的。”沈文昶说罢凑近,闻着一股淡淡兰花香,屏息凝气地拥着陆清漪,“衣衣,咱们睡下吧。”
“嗯!”陆清漪轻声应着。
“碰,哎呦!”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护。
陆清漪吓得躲在沈文昶怀里。
“别怕,我去看看。”沈文昶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只见墙边下立着梯子,而院子里不见人影。
沈文昶走到院子,将梯子扔了出去。
“哎呦!”墙边一声痛呼。
沈文昶跃到墙头,蹲下,看着墙外蹲着的几个人道:“还蹲着呢?等我出轿子给你们送回家么?”
“嘿嘿,满仓,我们自己走,那个,洞房悠着点,悠着点,哈哈。”许进文说罢拉着唐鸿飞和祝富贵就跑。
沈文昶拍了拍手,转身跳了下去,就知道这几个小子不老实。
沈文昶回屋时,陆清漪已然卸了钗环,脱了吉服上了床,听见声音知道沈文昶回来了,便道:“门外是谁?”
“鸿飞他们。”沈文昶坐在床上脱着靴子。
“他们.....”陆清漪本来想问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后来仔细一想知道那些人要做什么,顿时羞红了脸,“他们眼下走了吗?”
“走了,放心,不会回来的,嘿嘿。”沈文昶掀开被子滚了进去,靠着陆清漪躺了一会,然后缓缓翻到陆清漪身上,低头在陆清漪耳后轻轻嗅着:“真香,这是什么香。”
陆清漪双手紧紧地抓着床褥,整个人紧绷着,闻言一本正经地道:“桂花香,今晨天未亮便被唤了起来养发,这发丝在桂花水中泡了一炷香的时间,故而还有余香。”
沈文昶闻言凑近又嗅了几下,这香实在好闻,撑着身子道:“这香好闻,改天也借我用用吧?”
陆清漪闻言笑道:“你在外是男子身份,弄这女儿家用的香不怕被人笑话?”
沈文昶一听这话寻思片刻道:“那还是算了,你平日多用这香,我闻就是。”
陆清漪勾着嘴角但笑不语,只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碰到衣物遂用手去摸,奇道:“你最近这般爱看书么,竟然放在床头,这样用功可要蟾宫折桂了!”
沈文昶闻言扯了书连忙往床下丢,结巴道:“那,那不是四书五经,今儿个大喜日,快别埋汰我了,别说蟾宫折桂,怕是连南通的幼童我都比不过。”
“不是四书五经,那是什么书?”
“嗯,是......”沈文昶在陆清漪耳畔轻轻说了三个字。
“下流。”陆清漪闻言低骂一声,出嫁之前她娘也给了她一本,她觉得那是低俗一物,可是一页未翻,没成想沈文昶竟然看了不下十遍,简直下流无耻。
沈文昶闻言乐了,笑出了声:“我若不下流,你今晚岂不是要守空房?我可都是为了你啊,娘子大人。”
陆清漪闻言恼羞成怒,抬起小腿蹬了沈文昶的小腿一脚。
“嘶!”沈文昶痛了一下,连忙去按住陆清漪的脚,“今儿个可不是我要动粗的,你先动脚的,就别怪我蛮横了昂。”沈文昶说着扯着陆清漪的裤腿,将陆清漪的裤子扯了下来。
陆清漪气得险些晕过去,大喜之日,这人竟然如此动作如此粗俗地扯去她的裤子,这和她想的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完全不沾边。
“咦,你咋穿两条裤子了啊。”沈文昶惊讶道。
陆清漪却认为沈文昶故意的,这风俗她娘都说了无论嫁方还娶方里面都得穿。事实上她倒真错怪了沈文昶,沈夫人碍于是继母关系,并未将这风俗告知继子。
陆清漪刚想开口讥讽,不料沈文昶三下五除二,将那未合裆缝的裤子也给她脱了,任她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顿时无语,这裤子本来就是为了新婚的二人避免羞意准备的,谁知道到了这蛮横的痞子这儿,完全不起一点作用,早知如此,她早上怎么会忍辱含垢地穿上。
“混蛋。”陆清漪咬牙切齿,气得她手都发抖,她可是头一回做新娘,意境全毁了。
“我爹说了打是亲骂是爱,嘿嘿。”沈文昶扯了被子蒙头盖上,翻身到陆清漪身上。
奈何佳人并不配合,不配合间二人肌肤相亲摩擦着,沈文昶忍受不了,半求饶半威胁道:“好娘子,别闹了,我的错我认,可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老话说新婚别扭婚后的日子可不美满。”
此言一出,推攘着沈文昶的手渐渐失了力道,少时呢喃之音传出帷帐,夜未央,情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