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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于术,当初为了上个好学校,选了个冷门的历史类环境学,专业课老师是个脾气怪异的老头。
这老头就是一部活脱脱的百科全书,从古时的村落布置,城邦建设,包括人伦道德,无一不通。
上他最后一节课时,我正昏昏欲睡,教室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啪地一声,老头手里的粉笔断了。
我扒开眼睛往门口看,并没有什么人,再看老头突然紧张起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接着走了过来。
递给我一张纸条,就转身出了教室,课本都没拿。
我长这么大只被妹子递过纸条,这老头给我传纸条是啥意思?
一脸懵逼地目送走他,才想起来展开那张纸:亥时,顺风街加聚德。
这个逼装的,我服。
我这文凭虽说不值钱,但毕竟就快毕业了,老师就是活祖宗,得供着。
这饭店在城北,晚上9点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我又没这老头电话,只能在门口等,两侧的空调机吹得我汗流浃背。
没一会儿老头也来了,看见我时眼珠子都亮了。
我猛地背后一凉,这老家伙不会有啥特殊爱好吧……
管他,有人请客先吃了再说,饭桌上基本都是我在吃,聊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这人果然是学术渊博,甚至有些恶作剧类的问题,他都一一回答,过程中还不忘贬低两句问题中的历史人物。
这老头说自己在锦都待了三十年,接着突然问我:“小于,你看我像什么?”
妈哒,这老头真的喝醉了?等会难道要老子把他扶回去?
我硬着头皮附和,老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不是像,就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着。老头呵呵笑了起来,却有一分老来的豪气。
“我这一辈子搞建筑学历史,中外的各个时代的格局我都见过也分析过,到头来这辈子最后留在了这锦都市。如果我告诉你,我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且今天就会死。”
老头看着外面,嘴里念念叨叨的,“好歹是我的学生,帮我一个忙,拿上这东西,坐城北晚上最后一班4路公交车去终点站,一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到站之后,你把这东西随便丢在路边就成。”
我也晕乎乎的,总感觉这老头神色不太对劲,看着桌上那个小包裹,不知为何,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碰。
“你帮了我这个忙,这件事儿就和你没关系了。”我想说什么,但这老头唱着小曲儿已经下了楼。
“先到咸阳为王上,三城环绕归故乡。”
老头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我一个机灵酒醒了大半,我擦,今晚的账还没结呢,正准备追出去。
突然只听轰的一声,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大门外尖叫声中已经围了很多人。
只见这酒楼大门口的一大块霓虹灯的牌坊掉了下来。
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硕大的金属框架和玻璃渣,哪里还有张老头的身影。
警察和消防很快便到了现场,半个小时才把门口清理干净。
断气的张老头被抬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已经辨认不出样子。
店老板在一旁带着哭腔解释,说平时都好好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死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皮都有些抽搐。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半夜,我依旧不敢相信晚上发生的事情。
警察已经通知了学校,也是在这时候我才了解到,这老头在锦都这么久,居然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戚。
大学期间我没有住宿舍,是自己租的一间廉价房。
回到住处坐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打开了老张给的这个包裹。
里面的东西也不出奇,是个老旧的木盒。
确切的是,这是个表面刻的纹路都已经磨的非常严重的木盒,只不过图案却十分的精美,刻的是一座古城楼。
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老张头喝醉了酒胡说,正好下楼就被砸死了?
想半天不得其解,将这木头盒子放在一旁,索性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洗把脸准备睡觉。
这时突然有一阵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得往门口看过去,有人敲门?
我在这周围一直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呀,我猛的停下了步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就和下午上课时,教室外响起的那敲门声十分相似。
看看窗外天快亮了,我走到门口,打开大门,一阵冷风吹来,门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我赶紧回到床边一看,只觉得背心发麻。
刚才明明已经打开了的木头盒子,此时居然盖子完好的盖上了。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
老头让我帮忙的话总是盘旋在我脑海里,提醒着他惨死的那个场面,在这么下去我得神经衰弱,干脆遂了他的愿吧。
城北是锦都的老城区,城市开发修了不少高楼大厦。
4路车是从城北开往郊区,站牌上面显示的最后一班是晚上11:30。
眼看就到了最后一班车的点,车站只剩下我和一个妇女。
这妇女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听到我我要坐最后一班车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你,你是专门来坐最后一班车的?”
刚才还热情健谈,突然站的离我远了一些,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这妇女才又开了口。
“小伙子,我常年坐着4路车,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坐最后一班,那就等到12点,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会遇得到。”
说完居然连车也不坐了,急匆匆的便走了。走到街口扭头看我时,似乎还生怕自己走慢了。
不一会儿,正常的车子来了,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上去。
我一直等到了半夜十二点过,之后街上没看到过任何公交车,这个点了即便是车也几乎没了。
我站在这偏僻的空荡大街边,已经两个多小时,就在我以为自己被骗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我听到了几声喇叭声。
一辆公交从黑暗的道路尽头缓缓驶过来,给人一种非常安静的感觉。
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我愣住了,一直到这车子静静的停在了站台面前。
我吞了吞口水,提着包裹便上了车。
这个时间点了,车上也几乎没了人。
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车子缓缓启动。
根据指示牌,终点站是是一个叫做郝家村的地方。
我记着老张头的话,沿途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靠后的位置。
除了少数几个站牌,沿途大多数站牌都没有人,所以车子都是直接开过。
车子经过一片田野郊区,停在一块破烂的公交牌边,上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她上来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接着直接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
开车的大爷猛地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又启动了车子。
“最后一站郝家村到了,要下车的赶快。”司机连续喊了三遍。
车上的几个人动都没动,甚至连回答的都没有。
没想到司机大爷不管其他人,这一回却专门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到站了,快下车吧。
我站起来,拿着袋子走到了前面。“你豁(骗)我哦,这是终点站?那怎么他们都还没下车?“
这荒郊野岭怪瘆人的,我也不想坐,可张老头临死前说得清楚,一定要去这趟车的终点站。
司机大爷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关上车门,车子再次启动,向着黑漆漆的山岭开去。
在郊区开了半个来小时,期间车厢中一直非常的安静,车子里那四五个人也陆续下了车。
不过居然全是在一些荒野的地方,想不通半夜这些人来这做什么。
最后车上只剩下我,司机,还有我座位旁边的那个女人。
这司机大爷突然叫我。“小伙子,你过来。”
我走过去问什么事儿。
“小伙子,这趟车你要继续坐也可以,那你得给我五十块钱,我帮你一个忙。下个站停车的时候,我帮你把那女的送走。”
五十块?这么贵,而且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了眼原座位,那女的还一动不动坐在我旁边,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我咬着牙给了钱。
大爷说话算数,果然不一会儿车子又在路边停了下来,车子开了门,谁知那女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我已经换了座位,但她一双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我的方向。
时间慢慢过去,僵持了三四分钟之后,那女的才慢慢站起来,从前面下了车,一双冷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啪的一声关了门,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公交车在山路上快速的离开了。
大爷似乎这才松了口气,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小伙子,原本这四路车到十点之前就收车了的,但前些年这条线上老出事,没办法才在十一点半加了这么一班,由于线路原因,几乎没人坐。你知道为什么?”
我他妈哪里知道去……
谁知他下句话让我全身发麻。
“你没觉得奇怪,这车上的人走路都没怎么传出脚步声?“
话音刚落,车子便猛的一个急刹,再一看,这辆车已经停在了一片废弃的荒草地旁,后边是山林。
“小子,我是专开这趟末班车的,每天跑一趟,这片荒地就是终点站,你真要在这儿下,这附近可不是很对劲哦。”
远处是黑漆漆的荒山,我让他等我一会儿,下去把包裹丢在路边的草丛里,之后快速的站回了车上。
车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大爷呵呵直笑,问我坐这趟末班车就为了丢个东西?
我没回答,一路上安静的只听得到公交车的发动机声,开车司机大爷看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他却突然问道,“小伙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来坐这趟车的。”
他的语气变得很不对劲,低低的念了句,“出事儿了。”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外面的路还是郊区的路,车子也还在开,但有问题的是这车子的轰鸣声,不知道何时开始变大的,到了后面就连整个车子都发生疯狂的抖动。
“怎么了?”
我心想是不是这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司机大爷瞪着眼,我坐在旁边,诡异的轰鸣声让我心乱如麻,加上这司机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里升起。
到了最后,似乎汽车的每个部位都开始发出响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惊的长大了嘴巴。
只见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座位都在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疯狂的敲打着一般,啪啪作响。
这是搞什么灰机?
“小伙子,你先别动。”
话音刚落,我差点摔到了车子的前门坑里,居然是这货来了个急刹车,尼玛还叫我别动!
我吼道你不怕车子翻了?
刚抬起头,便看到他狠盯了我一眼,接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车子虽然停在了郊外的公路上,而且明明已经熄了火,但公交车居然自动的还在往前滑,似乎阻挡不了一般,前面便是断崖,那下面可是高度几十米的滑坡。
这大爷在驾驶座位一旁的盒子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拿了个东西出来。
那是个三角形的黄色纸包,外面画着一些红色花纹,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用打火机点燃丢在了车上,磁的一声,这符纸包被火点之后居然冒起了白烟。
“走,快下车。”
我没想到这玩意能冒这么大的烟,车厢里,纸包的烟呼呼的冒,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车之后,老头拉着我便顺着公路往前。
“我们快走,别回头看。”
我哪里敢回头看,因为我听到,那烟雾沉沉的车厢里,隐约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二十来分钟,沿着马路,眼看已经远远的把之前的地方甩在了身后,前方隔着几片山林,依稀能看到城市照在夜空的灯光。
我们跑不动了,坐下来穿着粗气。他告诉我那车子不能坐了,今晚我们得走回去。
“小伙子,害怕不?”
我抖着声音说你车子有毛病,是不是以前的老旧货,我怕什么?
这大爷急了眼:“你懂个屁,这躺车老子开了好几年了,从来没这样过,碰到你就出了事儿。”
说完便低着头,坐在田野边不断的抽烟。
他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我叫了他好几声,终于抬起头来,嘴里自言自语。
“当初我应聘这工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根本没人坐,为什么一定要加这趟车。小伙子,说出来我怕吓到你,你想不想知道这趟车的由来?为什么要从大半夜的要从市区开一趟车到这么偏的郊区?”
我心里一惊,他明显要告诉我些什么。
就在他开口准备说话的时候,抬着头的他突然看向了我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