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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
厅堂里的三人听到这个消息均是一惊, 这倒不是说沐邱死的突然,毕竟沐邱这一次倒下之后,他们这些人已经从多方渠道察觉到这次和以往几次都不一样, 甚是严重,沐邱是生生吊着一口气活着的, 一副什么意愿没有完成的样子,但是都已经挺了这么些时间, 还是没有挺到过年,也着实令人唏嘘。
“舅父, 启珪, 珏然身上有事这就要告退, ”安珏然是最快反应过来的,这事来的突然, 他也没有任何准备。就安珏然所知这绝对不是沐澈这边动的手,那是究竟是意外, 还是忠亲王开始动手了?安珏然不知道,但是不论是按个原因现在他都必须要离开。
顾国安点了点头, 嘱咐道:“去吧,一定小心些。”顾国安自然知道安珏然此行是要去干什么的,之前顾启珪已经与他说过安珏然是沐澈一派的,作为顾国安一直没有阻止过这件事。一来就是他内心里也是希望义亲王能成事儿的,起码这与天下苍生是个好事儿, 毕竟只观现在就知道忠亲王不会是一个仁君也不是智君, 要是他为王, 恐怕以后说话的就都是袁家了;二来以这孩子现在的立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也希望孩子能自己多闯闯的。
“皇帝殡天,宫中既然没有立刻乱起来,时间就有余裕,你不用太过着急,”顾启珪开口,看看顾国安和安珏然,接着又加了一句话,“忠亲王那边一直以为皇帝遗召之上是他,要乱起来恐怕也是开封之后了。”
安珏然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顾启珪的意思,接着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顾启珪看着安珏然离开心里没有很多担心,珏然现在协理禁卫,他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明目张胆跟在左右,根本不用太让人担心,而且就是顾启珪自己对沐澈也是非常的看好,再加上各路人马的神助攻,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这样想着,顾启珪回头,接着就看到自家老父亲的打量的眼神,顾启珪摸了摸鼻子,躲开了顾国安的目光。父亲一直不让他做一些超乎人臣的事情,刚刚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想不到,我儿子现在对皇帝遗召都有所感悟了?”顾国安凉凉的说道。
“那个,爹爹说笑,这是个意外,周大人不小心透露出来的,”顾启珪说的有些心虚。
顾国安没有追根究底,幼子关注点向来和常人不一样,正想开口说些其他的,宫中那边就响起了丧钟,这也是向全京城的百姓正式宣布,‘国丧’来了。父子两人对看一眼,怎么这时候就鸣钟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要知道帝王死称为‘驾崩’,‘驾崩’二字是有由来的,在这个朝代皇帝凌驾于万人之上,由万民拥戴,他是有权力驾驭和支配臣民来维护江山和平稳定的领导,是一种全方位万能的权力,同时皇帝也属于一种精神支柱,当皇帝死后不能行使权力,万民的精神支柱也没有了,‘驾崩’就形容江山少了支柱会崩塌的意思。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一般皇帝驾崩之初,京城是不发信号的,必须先全城戒严,还要尽快知会边关,以防别国趁人之危,这样能保国之安宁,所以怎么现在已经就响起丧钟了?
“爷,”顾远也过来了,本来今日过节,他们这些诶暗卫也是在用早膳的的,但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当然是要跟在主子旁边听吩咐的。
顾国安点了点头,回头看看顾启珪,“为父现在进宫,现在局势不明,我让你母亲称病留在家中,家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其他不要你太过担心,只是万事小心。”顾国安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咬的清晰,幼子现在没有进宫服丧的资格,只要在家里礼仪之上过得去就行了,不过恐怕孩子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顾国安很清楚自家孩子不是安分的,这样的时候肯定不会好好待着,作为父亲他不会拘着不让去做,但是还是想好好叮嘱一番。
“是,父亲放心,儿子知道的。”顾启珪应道,他当然是有事情想做的,丧钟一响,用不了多些时候恐怕就能传遍整个大齐,到时候大齐危机重重,作为他手伸不到边境,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但是对于京中最后谁能登顶坐上那个位子,他倒是可以插上一手的,就算是在暗中,他也想做些什么,不过父亲说的这些话他也领情。
顾国安点了点头,这就要往外走,皇帝驾崩已成定局,而且现在已经公之于众,那今日就是‘小殓’礼。作为朝廷大臣,正一品的大员,还有爵位在身,他需要立刻进宫吊唁,皇帝驾崩是大丧,本来就连朱氏这样的宗妇也是要去的,但是现在局势不明,储君更是成王败寇还没有定局,顾国安没准备让自家夫人趟这一趟浑水。索性之前他已经让朱氏对外称病,现在称病不去倒是不太突兀。
这时候朱氏也从偏厅过来,刚刚的丧钟已经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看顾国安往外走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我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衣衫,夫君与我回院子整理一下。”
朱氏作为宗妇遇到这样的事情是足够的镇定,至于称病不去的事情顾国安之前已经告诉过她,夫君已经为她安排好的她自然不会拒绝。朱氏现在更多的是担心自家夫君,要知道顾国安身上可是有旧疾的,这去宫中服丧,待遇指定不好,也不知道会遭多少罪,毕竟现在宫中肯定是乱的很,天气又阴冷,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想想就极是受罪,只求之前准备好的装备能帮夫君缓冲一下了。
顾国安点了点头,夫妻两个相携离去。
顾启珪也走到了陆呦身边,扶住了她,温声说道:“走吧,刚刚早膳被三叔打断了,回院子后让嬷嬷给你备些可口的再用上一些。”孕妇嗜吃,就是平常时候不重口腹之欲的陆呦现在一日也要进食五六次,一点也饿不得。
陆呦没有拒绝自家夫君的好意,笑着回话:“夫君,我这里无事的,你要是有事儿去忙了好了,嬷嬷们能护送我回去。”刚刚公爹说的话,陆呦当然是听见了一些,这样时候夫君当然有事儿做,要是因为她耽搁了可是不好。
“送你回去的时间还是有的,”顾启珪笑了笑,哪就差这一点儿时间了。两人走出厅堂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不过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的,空气之中弥漫的都是压抑感,顾启珪搂着陆呦的肩膀,身边的婆子护着,踏在雪地之上‘咯吱咯吱’的响。
“府里和院子里我都安排好了人,除了顾好自己什么事儿都不用的担心。娘亲给爹准备好以后肯定会过来你这边,你们娘俩多说说话,这几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的担心。”顾启珪安慰着怀里的陆呦,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谁知道这件事情会持续多久,其实依照忠亲王的性子,顾启珪觉得恐怕今日就能见分晓,不过时间当然是往长了说。
陆呦‘嗯’了一声,身子往顾启珪怀里挤了挤,要不是有肚子隔着她是完全就要挤进顾启珪的怀里了,平常时候他们在外面都是行止于礼,像现在这样的动作几乎不会做,而现在情况特殊,陆呦就放纵了一下自己,夫君怀里很暖和。
顾启珪当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家夫人的动作,小心的避开陆呦的肚子,手臂之上又紧了紧,“不用担心,之前我已经做了准备的。你就只管把自己照顾好,现在正值国丧,口腹之上恐怕要注意一些,不过也不可能苛待了自己。之后要是我这边有事情通知你,会派顾擎亲自过来,其他的不必在意。”
陆呦重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知道了。
本来离得就不远,顾启珪很快就把陆呦送回了院子。等顾启珪再次出来,顾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就能出发。
到了伯爷府门口,顾启珪没有立刻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顾府,再看看顾十六,郑重说道:“十六哥,府里我就交给你了。”这府里留下的两个女子是他的命啊,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就算知道爹爹已经在府里留了人,就算是身边没有了顾十六会有诸多不方便,就算很大程度上都不会有人动顾家,顾启珪还是把顾十六留下来了,这是他极信任的手下。
“是,定不负主子厚望。”顾十六回的也很郑重。
“要是你判断有危险,不用向我禀报,按照之前我们已经谈好的做就行。”顾启珪再次吩咐。
“属下明白,”顾十六拱手。
顾启珪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马鞭一甩离开。他现在要去的方向与皇宫截然相反,他要去京城北城门,就在刚刚他已经收到了消息,沐邱之死纯属身体原因,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两王没有立刻动手,主要还是这事儿发生的突然,而且遗召这事儿暂未尘埃落定。
不过宫中情况现在也说不上好,文武百官、宗妇世媳忙着大行皇帝‘小殓’礼,两王剑拔弩张,可以确信就算最后遗召之上不管是谁,都免不了一场恶斗。
不过当然没有立刻就动手也有两王都没有做好准备的原因,谁让从沐邱之前已经昏睡过去十多次,他们根本分不清真假。不过之前的丧钟响动,十之八九是两王在向各处发信号求兵。
现在京中,禁卫府那边因为珏然的原因大致是偏向沐澈的,再加上沐澈手里本来的势力,手下好手死士一堆,总之,胜算很大。而永安侯手里的护城军本来是听令于帝王的,现在没个动静,恐怕已经偏向了忠亲王那边,而且顾启珪很大程度上都在怀疑忠亲王除了护城军还有其他的外援,但是现在没有头绪。
而顾启珪现在去北城门口最大的目的是先发制人,而且城门向来易守难攻,他手下人手充足,就算是当着千军万马也能抵挡一阵。要是万一京城之中出了什么差错,他守在城门口也更容易周旋一些。而且虽然顾启珪现在挂的是翰林院的职务,而且还只是个挂名,手里连丁点儿实权都没有,但是这些等京城完全乱起来就都不用担心了,到那时候谁手中的权力更大谁说了算。
此外,京城皇宫之事成王败寇,要是最后万一是忠亲王成事儿,他还能支援一下沐澈,也算是全了沐沣的遗愿。但凡沐澈成事儿,那守在这里还能助他最后一臂之力让他成事儿成的更彻底些。
顾启珪这样想当然是有原因的,他现在去的是京城的北门,这大概是京城这座繁华城池四方城门之中最萧条的城门了,不过它直接连着的官路直通北境,算起来要比从其他城门出去少走几十里路,是一个不错的逃生渠道。而且因为自这里出城的人向来不多,所以这里也是京中守备最弱的城门,这样一来不管最后是谁胜谁输,但凡是有脑子的,要出城这个城门都是最佳的选择。
皇宫
皇帝驾崩与礼之上是大事儿,现在威严的皇宫大内白帆飘飘,配上一片雪地,真的就是素裹一片,再加上阴沉沉的天空,整个皇宫气氛非常压抑,时时传来的哭嚎之声,更增添了一丝悲悯。
灵堂内皇后领着众位宗妇诰命守着,外面两王领着朝臣百官行三拜九叩之礼,边上的官员们时不时地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间或礼部大臣们还会往地下泼洒大杯的白酒,就是在堂内的女眷也能闻到酒精之气,而且因为在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此时皇宫上空黑烟缭绕,更是阴郁一片。
季皇后腰板挺直跪在最前面,忠亲王的生母贤妃娘娘跪在她身后,时不时动动已经麻掉的腿,间或还会愤恨的看一眼季皇后的背影,埋怨她太过较真。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敢开口抗议,谁让她现在还位列皇后之下,她在等,只要最后是她儿子成事,以后能算计皇后的机会多的是,后宫之中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想到这里贤妃勾了勾唇,自家兄长已经做了这么些准备,一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想着以后季皇后会任她蹉跎贤妃就抑制不住的高兴,抬头看了看皇帝的棺,贤妃心中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有些快感,做皇帝的女人哪有做皇帝的母亲来的痛快,看现在的太后就知道了,她们这些妃子斗来斗去,太后从来都是看戏的。
总之,堂内的这些皇帝的女人都各有心思,大家表面上都悲痛欲绝,内里畅快的不少,就算是伤心流泪的,又有谁是因为沐邱的死亡而感到伤心呢,大都也都是在哭未来虚缈的自己吧。
此时沐澈脸色苍白的跪在那里,在南靖受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的眉眼阴冷并没有因为沐邱的死亡而感到丝毫的痛苦,看看对面还在嘤嘤的忠亲王,沐澈无声嗤笑,到这个时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作戏的,现在他们的表现并不能在这些大臣面前刷出什么好感,都是无用功罢了。
沐澈自然是知道一向鲁莽的老三这次为什么不急不忙,以至于还有心情在这里惺惺作态,想来也就是因为到了现在他还是笃信皇帝遗召上继任大统的人是他,转头再看看跪在前面的袁坤也是不急不忙的,沐澈勾了勾唇角,帝心向来莫测,谁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虽然京中皇亲三品以上官员甚多,但是他们往往都是几个一起上前吊唁,倒是费不了多长时间所有人都进行了一遍,一时之间,除了哭丧的,倒是没有什么声音了,礼部唱声也小了许多。
看这些都已经完毕,就有朝臣迫不及待的开口:“虽然大行皇帝还没有入皇陵说这些是罪过,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应该看皇帝遗召着皇子亲王即可登基的好,毕竟现在丧钟大响,恐怕不出一日,边境各国都能得知了,大齐需要定事的君主。”
这朝臣是个老人了,所以虽然身处灵堂之上他的话非常突兀,倒是没有反对之声。毕竟能把官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的都是人精,打眼一看这个人就是提前准备好的,他们自然不会出声反对,谁知道背后会不会得罪谁,而且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掩盖他们在灵堂之上的事实,所以除了一部分知情的同派系官员其他官员附和的也不多。
忠亲王皱眉,这些老学究还真是难对付,这父皇都已经死掉了,说些事情还得看他们脸色,真是气不忿,不过想想舅舅的叮嘱,忠亲王没有轻举妄动,他看了一眼沐澈,开口:“四皇弟觉得如何?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不管是我还是皇弟,总得有个人处理朝政不是,现在积压的事情可是已经不少了,之后事情只会更多,提前定下来也是好的。而且这是父皇诏令,弟兄几个也没有服不服的。”忠亲王说的兴奋,想把沐澈之后的路都堵死。
沐澈听着忠亲王这样说,心里笑了笑,等的就是这个,“父皇诏令,自然无人不服。此事皇弟自然是听皇兄的。”
闻言,堂下跪着的袁坤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义亲王的态度不大对。
忠亲王却想不了这么些,他现在非常兴奋,直接一跃而起,以他的体型看起来还真的是超长发挥,就是旁边的五皇子仁亲王都吓了一跳。
“既然两位亲王同意,那就由我们礼部牵头请大行皇帝遗召。”这边两王都同意,礼部尚书自然要担下自己的责任。
“既然今日满朝文武都在,那不若我们都移步太和殿(金銮殿)好了,也算是对父皇尊重些。”沐澈低声说道。
这话满朝文武都没有什么意见,旧去新来,都是命数,不能因为上一届皇帝去了,就耽搁下一任,但是这毕竟是灵堂,还是不方面的。
接着满朝文武就浩浩荡荡去了金銮殿,这本是上早朝的地方,处理这些事情倒也适宜。其实说是请遗召,其实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杆秤,虽然沐邱在世时封了三位亲王,但是最后能登上那个位子的就只有两位亲王——忠亲王和义亲王,毕竟在之前的几个月都是他们协理朝政,现在就看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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