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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珪醒来的时候, 睁眼就看到了正点着灯在书案旁边看书的安珏然。今日大变天, 明明早上还很晴朗, 下午就变成阴天, 现在整个屋里很暗, 也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烛光的照耀下, 顾启珪看到的安珏然显得非常的瘦弱。
顾启珪皱了皱眉,虽然因为他身子的原因, 这房间里的还很暖, 但是“怎么不把头发擦干?”顾启珪出声,他才刚刚睡醒,所以说话声音还哑哑的。
“已经快干了, 刚刚舅母已经教训我一顿了, 你可别再说了。”安珏然听到说话声回头说道,他摸了摸自己头发, 已经差不多了。
顾启珪笑了笑,“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这一段日子, 顾启珪就感觉安珏然瘦了整整一圈, 就真的是那种整个瘦了下来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违和感,“还是胃里不舒服?”
“没有, 进来禁卫府事情多, 家里也不太平, 感觉也没少用膳食, 但就是成这样了。”安珏然苦笑着说道,看着顾启珪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他转移话题:“你怎么样,北境之行还顺利吗?”
“倒是挺顺利的,”顾启珪说着下了床榻从衣服里拿出‘璇玑盒’递给安珏然,“这个东西可是帮了我大忙。”说着就把之前的事情说给安珏然听,这些事情没有办法说给长辈听,那样只是增添烦恼,但是在安珏然面前是没有这些顾虑的。
兄弟两个一直说到朱氏派人来催他们去正院用膳,才止住了话头。
“让你去叫他用膳,结果还得让我派人去叫你们两个。”朱氏看着安珏然笑着说,下午时候珏然过来了,朱氏自然知道他是过来找顺宝的,指导两兄弟感情好她当然不会阻拦。就直接告诉珏然,“顺宝现在在‘明璋院’,估计还睡着呢。不过这也已经睡了正正一日了,你直接把他叫醒就是了。不过你们二人可不要说着话忘了时间,一会儿记得一起过来用膳。”
“我知道了。”安珏然应道,行了礼就去了‘明璋院’,然后这事儿就被忘了。到了饭点儿还不见人的朱氏只能又派人过去叫。
安珏然愣了愣,接着又笑笑,“确实是我忘记了。”说起来,就是舅母现在正在说,他内心里也是完全不记得舅母在这之前是和他说过这样的话的。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这样,经常会忘记之前他说过的话,或者说经常会因为心神而听不到别人给他说的话。看来那事儿对自己的冲击真的是很大,所以就连脑中都还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但是身体已经替自己做出了反应,安珏然在心中苦笑。
站在旁边的顾启珪是没有在意的,毕竟刚刚他和安珏然确实说了很多,忘记这事儿是完全可能的。再加上他知道安珏然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好,顾启珪把这些归咎于是因为他最近事情多。等晚膳过后,顾启珪就准备仔细问问安珏然的最近情况,刚刚就只顾着说他的了。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这个机会了,还没等晚膳结束,管家就进来了,直接说道:“表少爷,姑爷来了,说是顺路接您回家,正在大门口等着呢。”
管家的话音刚落,安珏然就站了起来,顾启珪看着安珏然的反应有些吃惊。他抬头看着安珏然,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安珏然没有回答,转身向朱氏辞别,“舅母,表姐,阿爹过来了,今日我先回去了,改日我还会来的。”这才转向顾启珪,回答他刚刚的问句:“没事儿,阿爹应该只是顺路接我回去,我先走了,回头再续。”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顾启珪看着安珏然离去的背影,回头问管家,“姑丈还说什么了吗?”什么事儿这样着急,之前安意荣可从来没有这样顺路过。而且他感觉珏然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然怎么听说安意荣来接他就这样大的反应。
“并无,姑爷看着很平静,说是顺路才来接表少爷的。”管家回道。
“娘亲,我还是过去看看。”顾启珪看向朱氏,他还似乎有点不放心。
“去吧,去看看。”朱氏当然不会拒绝,那孩子自小内敛,别是有什么事情窝在心里才好。朱氏垂目,现在她连关心的资格都是没有的,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冒出来。
顾启珪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了,连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顾启珪站在大门口,要知道他和安珏然出来的时间没差多大会儿,现在连马车都不见了,就可以想到这马车行进的很快。这是出什么事情了?他吩咐身后的顾擎:“去调查一下,看看珏然那出了什么问题?还有近期有什么事儿吗?”
“是,属下知道了。”顾擎领命去吩咐了。
最终查到的结果,倒还是与顾玲燕有关,似乎只要是和珏然的情绪有关的事情,都和这个姑母有关,顾启珪现在已经能接受这个设定了。他没有多想,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他连吐槽顾玲燕的力气都懒得用了。现在他就想着等到他现在手里的事情处理好后,就和珏然多相处相处,然后帮助他,看看能有一个什么样的法子可以让顾玲燕不这么胡搅蛮缠。
顾启珪是这样想的,但是在这个人世间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只是此时的顾启珪还不知道罢了。
现在的顾启珪已经开始忙了。虽然现在正逢春闱,再加上北境又处于战乱,那件事已经过了两年还是没有人发现,所以他倒也是不太着急。但是这事情终归是要快些解决的,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顾启珪决定早早行动起来。他倒没觉得累,回到京城,他算是如鱼得水,毕竟在京城住了这些年,这里的一切他都很习惯。
第二日,顾启珪先去拜访了他的师父,虽然回到京城他是不想太过招摇,但是不去看看师父师娘总是说不过去的,再说因为顾国安伤病的关系,他还有事儿要拜托他正在协理户部的师父。
之前张文麟的来信之中已经说了此事,现在他确实是知道了此事,也已经知会了朱家,还说了一些目前江南那边的情况。这倒是让顾启珪了解了不少,而且,根据张文麟一并送来的账本,他还发现了一个大事情,那就是北境那边铁矿石的数量比起账本上的肯定是有过之。但是这个过了多少,顾启珪不敢轻易下断言,不过这个倒是不值得惊慌,总比少了许多要强。
朱家那边,朱家七爷也就是他的七舅父也直接传了信过来,他倒是说了一些具体的事情,像是此事是朱家五爷为之,他们正在调查参与此事的人云云,总之就是他们因为此事正在奔波,至于结果目前还不知道。因为接到了朱氏的信,他们希望这边知情的人可以去安庆走一趟,商议具体的事情,要是此事解决必有重谢。
没错,顾启珪之前给朱氏的信里写的就是有知情人在北境发现了大量印有标记的铁矿石,问问朱家有谁知道这事儿吗?顾启珪是这样写的,朱氏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写去朱府的信当然也是这样的。
不过,顾启珪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挑起事端的人竟然是朱家五爷,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这个五舅舅,外祖家的人太多,再加上自小就距离的那么遥远,有很多亲戚他也就是这次去安庆见过几面,这样的人他哪能每个都熟悉,只是没想到朱家还隐藏这这么一个祸害就是了。
因为顾启珪知道于此事张文麟很不好办,也不好出头,一来他的职务是‘盐铁司’,二来他的身份,和朱家还有所牵连,从这两方面来讲,张文麟参与此事都是不好的。
所以虽然顾国安还没有回到京城,顾启珪就决定心爱你出发去江南一趟。他起码得先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后和张文麟把之后的事情都沟通好。而且,还有朱家,全国各算是虚拟出了一个人物,虽然无所谓朱家的人相不相信,但是起码得把想要的拿到吧。
在临行之前,因为想知道一些事情,顾启珪去了他三叔顾国靖府上拜访。
因为顾启锋参加春闱的原因,三房一家就在京城离顾府不远的地方置办了宅子。嗯,这当然是按照顾国靖的意思办得,在三房的这对夫妻里,何氏鲜少有能争得过顾国靖的时候。顾家的这位三爷自小就是极有主意的,再加上何氏从来不是一个强势的性子。
顾启珪到的时候,顾启锋因为去参加科举学子的诗会不在家,顾国靖倒是在家的。在给何氏请过安之后,顾启珪就跟着顾国靖去了书房,叔侄两个一直站,一个坐,倒是出奇的和谐。
顾启珪先是慢慢说着自己在北境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关于陆霆和芸娘的,当然是经过加工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分寸把握的也好。说完,就观察着顾国靖的反应,不过结果令人失望就是了,顾国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我就是想问一下三叔,这事儿您知道吗?”顾启珪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眼前的三叔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之前在安庆就领教过了,所以就没有再继续委蛇去浪费时间。
“这事儿有耳闻如何,没有耳闻又如何,咱们七少爷是准备办我不成?”顾国靖挑眉。
“哪能,三叔说笑了,侄子只是在请教,想多了解一些罢了。只想知道三叔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咱们家里有如何。我一个毛头小子,还是晚辈,再怎么说也不能办三叔啊。”顾启珪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整件事情也和我们顾府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听到顾启珪这样讲,顾国靖沉声说道。
顾启珪默了默,然后点了点头。
“至于芸娘的事情,这算是我和陆霆的事情。事情的真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陆家当年觉得顾家和北境驻军的那座城里的某些事情有关联,为了更好的与顾氏交流,他就把一个女人送到了我这里。”既然开始说了,顾国靖没有说一半藏一半。主要也是眼前这个侄子足够聪明,知道的也多,这次似乎还要去办什么事情,所以要是说出此事能对他有些好处也是可以的,反正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大哥怎么就这么会养孩子,你看看眼前这个的聪明劲儿,一个心眼儿恨不得掰成八瓣用,怎么自家那个就是个闷葫芦。
顾启珪静静的听着,他自然不知道顾国靖心里是怎么样的,只觉得这些长辈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他一个小辈能置喙的,所以并不准备开口。
“其实说起来,陆家和顾家本来就没有那么亲密,再加上当时他们接手了北境,还被赐予了封号,水涨船高,可以说与顾家还有那么一点儿对立的意思。当他语气熟稔的要把那个女人给我的时候,我当然是狐疑的,也信任不了。
其实本来我是拒绝的,就是你父亲我大哥也说这样做不好,在自己身边留下一个祸害与我与家里人都太危险了,但是我没有听话,总觉得自己能解决好此事。芸娘来之后我就暗中开始调查她,但是能得到的线索不多。也尝试过跟踪她所有的行踪,但是都没有结果,就是暗卫也会在关键的时候被甩掉,这是常常发生的事情。”其实作为顾国靖来讲,性格的原因,自小他就很自负,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他当然不开心了。
也算是被激发出了斗志,他一直没有放弃,也开始渐渐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这之中他也不动声色的搜集了些资料,但正当顾国靖意识到要有大动作的时候,嗯,芸娘死了,没有什么预兆的就这样没了。之后,顾国靖就直接回归了自己原来的生活,虽说还一直关注着这个事情,但是因为他这边的最重要的线索消失殆尽,他也只能着人盯着之前查到的人,但是收获不大。
顾启珪听得眉头直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还真是出乎意料。
说完事情的顾国靖,心里也是一片轻松,怎么着这都是他顾家的事情,交给这个侄子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是对这个也有兴趣,没看他之前他已经问了自己好几遍了吗。所以,“我一会儿再让人把这件事情好好的和你说一说,要是实在是好奇的话,我在安庆也有人,你拿着我的手札把不清楚的去好好问一问,”顾国靖殷勤的说道,能有一个人接手是最好的了,那样他不就轻松了。而且,要是万一能查出真相,也算是他报了仇不是,这侄子可是他顾家人。
顾启珪有些无语,小心的结果手札就直接被轰出了书房,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给别人打工的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谁让那是他的长辈。其实真要是细究起来,顾国靖的说法还是有些漏洞的,但是因为之前爹爹顾国安就已经和他说过,三叔的事情不要管,他会自己解决好,所以顾启珪没有过分的纠结此事。
接着,顾启珪拿这从顾国靖那里得来的线索,出发去了安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就和顾启珪之前预想到的很一致了,在安庆,他见到了张文麟,也见到了一些朱家的人。
对张文麟,顾启珪没有隐瞒的说了他和陆霆的计划,张文麟自然是觉得他这步棋走的妙。其实说起来,张文麟自然也是想赶紧把此事解决的,现在有了方法他也觉得高兴,要是之后能进展的顺利就更好了。顾启珪看道张文麟这样给面子,就连之前借着他的名义在自家姐姐面前刷存在感的事情都没再计较了。
对于朱府,顾启珪客气的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然后就把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甩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说是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朱家当然上道,接着就问他那位朋友想要什么。
顾启珪没有推辞,直接说道“这批货值不少银两,当然这事儿也不是银钱就能衡量的。各位舅舅也知道,就是云南向户部要物资,也是得要上缴东西的。咱们家里,他看中了‘亨通’。”
顾启珪的话刚一说出口,地上跪着的朱五爷就怒了,“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还妄想着把‘亨通’吞掉。那要是此事成了,以后他反悔又要东西,是不是咱们还得给啊。”
顾启珪看着朱家五爷叫嚣过了,才慢慢说道:“五舅舅说的不错,此事儿我也没有办法保证,那以您看怎么办?”
一下子,朱家五爷噎住了,没有再讲话。
要说其实他反应这样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亨通’是钱庄的名字,‘亨通’钱庄是朱家的财产。十多年前,‘亨通’钱庄横空出世,在一众钱庄之中脱颖而出,这些年可是赚了不少银子,但是这背后的掌舵人却不常出现,一直为人所好奇。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亨通’钱庄壮大了很多,声誉也维持的不错,因为一般人都不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所以倒是没有人轻易的过来招惹它。这也正是合顾启珪心意的地方,掌舵之人在暗处,没有比这样的地方更好的操作了。再加上,‘亨通’朱家是守不住的,就朱氏现在的情况来说,等他把盐铁的事情交接完毕,就真正和官场脱离了关系。这之后,朱家就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了,这手里没有东西到还好,或者江南的世家不出手也可,但是这两方面都是不可能的。‘亨通’存在了数十年,他的掌舵人一般的商人富豪不知道,但是江南的世家一定或多或少知道的,怀璧其罪,实在也是悲哀不是。
朱家大爷直接让人把朱五爷拉下去了,都能干出那样的糊涂事儿了,还能指望他能明白什么,犯了事儿,要命又要钱,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回过头,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皱皱眉头,心里又想起了他的那个所谓的学生,两个人的气质很像。虽然行文,但是眼前这个外甥在气势方面却很强势。
“珏然最近还好吗?”朱家大爷开口问道,其实说是师徒,但是感情只能说一般,起码比不上顾启珪和他师父那样亲近。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安珏然只是在上课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朱府,再加上当时他刚到京城,根基不稳,所以这其中安珏然的大部分讲学都是由几个侄子完成的,这样能亲近的了才怪。
顾启珪倒是没有想到大舅父会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最近不太好。”
“那孩子越长大心思越细腻,想的也多。你多和他交往交往,自小你们关系就好。”朱家大爷说道,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是。”顾启珪应了一声,还是不明所以。
“刚刚那事儿我答应了。”朱家大爷再次开口,其实他想过,朱家早晚会保不住‘亨通’,但是要败落也不容易,毕竟‘亨通’钱庄遍布大齐,就是他们想接手,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些银子。又不能太过硬着来,毕竟钱庄是朱府的合法财产。现在让出去固然让人心疼,但是比起朱府这些人命来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也算是值得的。
顾启珪点点头,就准备出去了。
“不过,得等事情结束之后,我才会把契书都交给你。”朱大爷开口。
“是,那是肯定的。”顾启珪低声回答道,就出去了。
再之后,北境战场大获全胜,大齐的疆土又向前行进了二百里,现在大齐和罗国的边境是隔河而望。这一下圣心大悦,陆氏父子上书要更好的建设北境,圣上批阅说好,所以下旨在各地抽调物资运往北境。
就铁矿这一条,大多数朝臣属意从京城这边直接调过去先用着,但是陈首辅和户部官员主张京城中这些还是不动为好,毕竟是京师重地,还是有所保障为好。他们属意直接从江南调用,一步到位省时省力,说的有理有据,当今圣上没有反对。
接下来江南新上任的管理江南四省盐铁的世家和‘盐铁司’接到命令开始行动。
月余后,北境开始了新的建设征程。
至此,这件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各方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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