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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人称宝蛋,金坝村人。
他平时只是喜欢漫山遍野到处乱玩,也不招惹谁,更没有伤人的记录。所以大家都没怎么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前天晚上,玩的很晚的宝蛋从村外回来,准备拿这他的战利品回家。他今天玩得很开心,在外面抓了一袋子蛤蟆。当时天已经黑了,不过对这附近的路,宝蛋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所以一路上他就蹦啊跳啊,很快走到村尾的黄友财家门前。
这天晚上天上有月亮,但宝蛋的夜视能力很好,他看见当时有个人,在村尾的黄友财家门口。
宝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有些害怕就悄悄的躲在了一棵树后面,没敢惊动那个人。
那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看周围没人就掏出钥匙去把门打开了。乘他张望时,宝蛋看清了他的脸。
“那个人是黄狗!”宝蛋说道。
因为从小到大黄友财老欺负宝蛋,经常抢他东西,还打过他几次。所以宝蛋十分怕他,但又很痛恨他,所以称他为黄狗。
“黄狗进门后……”说着狗蛋哆嗦了起来,话都讲不清了。
“进门后怎么了?没事有我托塔李天王在这里,谁都伤害不了你!”听到此处,汪峰十分着急,只好又开始连哄带骗。
黄友财进门后,宝蛋本来想绕开他回家的。刚准备跑,突然看见黄友财身后跟了个人。宝蛋看见了一个披着长辫子的人,一直跟在黄友财后面,也进了院子。
“李……天……王……”宝蛋的牙齿在打架,他恐惧的看着汪峰“那个女鬼……那个女鬼……我好害怕……我不敢说……”
“你说,我李天王为你做主!”
“那个女鬼……她……没有腿!”宝蛋说完吞了口口水,似乎在给自己压惊。
“没有腿?”汪峰活了三十多年,直到前几天都还是个不择不扣的无神论者,但现在他的信仰也开始动摇。
“她飘着走……然后……倒挂在黄狗家门上!”宝蛋说完就用手开始比划,“就是这样的,脑袋朝下。”
看见他的动作,何康心中的恐惧又被他勾了起来。
“宝蛋,那女鬼倒挂在门上时,辫子垂下来没有?”何康随口问道。
“没有!她整个人都是倒着的,连辫子都是倒着的!”宝蛋答得很干脆。
何康心中最后的那道防线,随着宝蛋的答案已经开始崩塌。
“汪队,要不我们先回省厅请求支援吧!”何康俯身在汪峰耳边问道。
“你想找谁支援?”汪峰回头看了他一眼。
“去黔弘寺找几个老和尚,观音洞也行!”
“你想成为全省警队的笑柄?”
“汪队,这案子不是人干的,光凭我们是破不了案的。”何康有些急了。
“先审完他,其他事稍后再说。”汪峰知道何康想说什么,先转移话题把他稳住。
“宝蛋后来黄友财和那个女鬼怎么了?”
那个女鬼一直挂在门上,宝蛋躲在那棵老槐树后面,当时他很害怕,动都不敢动。
后来黄友财开门出来了,他也看见了那个女鬼,他张开嘴巴想喊,却喊不出声音来。
然后女鬼也进了屋,还把灯也关了。
狗蛋虽然害怕,但是一看见经常欺负他的黄狗要被女鬼吃掉,居然还有些开心的跑到了院边去偷窥。
“我趴在土墙上的往里面看黄狗被女鬼吃掉,叫他欺负我!”宝蛋说的时候还有些得意,看来疯子的世界真的很奇妙,前一分钟他还怕得要死。
“然后窗子开了……我看见……那个女鬼背对着我!”宝蛋又开始满脸恐惧,“然后有个圆圆的东西飞了出来,落在了我脚边。”
“是啥东西?”其实汪峰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回头看了眼何康。
何康脸白的像尸体一样,整个人雕像般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宝蛋双手捂着脸,断断续续的说……
“好吓人……好吓人……是……眼睛……一颗眼睛……”
汪峰与何康早就猜到了宝蛋嘴中的答案,因为他们在状元楼C座1002,根本没有找到挂在门头上黄友财少的那只眼睛。
听完宝蛋说的,何康终于熬不住了,扶在墙边不停的呕吐,因为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颗狰狞诡异笑着的黄友财人头。
“汪队……说实话,我很多时候真的不想干了!”何康边吐边说。
“如果不侦破这个案子,你一辈子都会活在那个阴影里面。”汪峰起身怕了拍何康的后背。
“宝蛋,你看见眼睛之后呢?”接着趁热打铁汪峰继续问宝蛋。
“我当时就跑,拼命的跑。我连那些蛤蟆都忘拿了!”说到这里宝蛋有些难过。
“那宝蛋,今天晚上为什么你要蹲在黄友财家附近的山上?”看何康好了些,汪峰递了瓶水给他。
“我想看看女鬼长得嘛样子!”宝蛋说得十分真切。
“所以你就趁我们上山的时候去车边窥看?”
“你们追我,我就跑,你们好傻一直往山上冲,其实我就躲在路边。”傻宝笑得挺开心,“然后我往下走,看见两个女的坐在车上。其中一个的辫子好长,和女鬼一样!”
后来,想看清女鬼长啥样子的宝蛋,就把脸贴在汉兰达的车窗上往里面看。
汪峰想象了下当时的情景,也幸亏余青青心里素质好。不要说何康,就算换成自己,都要被吓得哭爹喊娘。
累了一天一夜,汪峰他们把宝蛋关在羁留室后,三个人便趴在审问室的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熟睡中……
汪峰做了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
天空下着暴雨,不时电闪雷鸣。
他身处于一栋大厦的天台。
俯身向下望去,身下不是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而是一条古朴的大街。
街道并不宽,古朴而宁静。空中的暴雨如俯冲的雄鹰般,撞击在路面的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突然间,街道的两头闪现出了无数的火把,如魑魅魍魉的眼睛在大雨中不断跳动。
随着无数火把的靠近,汪峰看清了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流,如金色长龙般翻滚着,不断涌进身下的那条古朴街道。
最终人群停在了街中央最大的一处宅邸前,火把聚在一起,把周围照如白昼。
宅邸的院前有两尊石狮,雄伟而威严,然而在火光的照耀下,此时仿佛被染成了血色。
人群聚在院门前,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原地无声的站着。任由暴雨打在身上,划过他们的脸庞,他们都如同雕像般没有半点动作。
秋风萧瑟,暴雨中偶尔飘来几片枯叶,落在这群百战余生的人群身上。这是大战前最后的宁静,他们肃杀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们在等待,等待血雨腥风的那一刻。
不知什么时候,一声令下,人群开始进攻院落。
中间数人抬着圆木不断冲撞院门,仅数下两扇黑铁大门就轰然倒下。大门倒下的瞬间,黄衣人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有序的涌入院中。
汪峰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他能做的,仅仅是观看这场无声的电影。
黄衣人的不断涌入,使得院中开始有血水向外流出。不过黄衣人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街口,然后冲进院中。
过了很久,暴雨终于停了,黄衣人也不再有任何举动,而是把握在手中的长刀收回刀鞘。
青锋回鞘!
汪峰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手机响了很久,汪峰才睁开眼睛。
四点半!
冉冉打来的?!!
“冉冉?”汪峰立马接了电话。
“舅!我终于知道副卫生间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
话说蓝冉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就再怎么也睡不着。
伴随着她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伤感,一种伤心到极限的沉寂。
蓝冉在床上侧夜难眠,她反复的读着手机上的那段话:
快把你家厕所的东西挖出来,不然整栋楼,都要死,我很累,很累
每次当她读到:“我很累,很累”时,心中种有种刀割般的感觉,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女人,就是一种相当奇怪的动物。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们会表现得比男人胆小、懦弱、甚至愚蠢、渺小,当然这其中没有半点虚假。不过一旦她们的情感控制了她们的神经,她们就会变得不知恐惧为何物,敢做任何她们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真的很奇妙!
很奇妙……
最终,蓝冉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开了外婆家。
凌晨三点,蓝冉从新路口的外婆家,乘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家住的状元楼小区。
用电子钥匙打开了一楼的大厅门,蓝冉进入了落针有音的状元楼小区C座的电梯厅,恐惧又不知不觉的回到了身边。
那件命案发生后,本就没有多少人入住的大楼,更是十室九空。不过她还是鼓足勇气按了电梯的控制器,进电梯后,又按下了12这个数字。
蓝冉在电梯中,希望能早点离开这个封闭的空间。因为电梯门关上后,她的鼻子隐隐的闻到了,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看着电梯指示牌的不断跳动,蓝冉虽然强装镇定,不过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7……
8……
9……
10……
幸亏电梯门没有再在10楼打开!一直憋着一口气的蓝冉,终于把那口气吐了出来。
回到家,蓝冉把家里所有能开的灯以及空调电视等电器全部打开。接着去储物间拿了锤子和扳手等工具,径直走到她卧室对面的那间副卫。
蓝冉先用锤子不断敲打地面的浴砖,如果下面有东西,会听见不同于周围的声音,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随着不断的敲击,终于让她在座便器正下方的位置,听到了不同的声响。
“噗—噗—噗—噗—!”
“应该就是这里。”确认了几下后,蓝冉自言自语。
找准方位,蓝冉也没有犹豫,抡起锤子噼里啪啦的开动起来。
石屑飞溅,溅开了尘封许久的岁月。
半夜一个人来这里,只有唯一一个好处。那就是,此等场面要是被她那个洁癖老妈汪琳慧看见,必定要面对她实施滔滔不绝的——佛山断肠念。
不一会,表层的浴砖被敲碎,蓝冉拨开石屑,一个黑得发暗的盒子露出了一角。
兴奋!
恐惧!
犹豫!
好奇!
……
无数种情感一起汇在心头,蓝冉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又敲了大约十多分钟,总算把盒子成功的取出。
蓝冉拿着盒子颠了几下,盒子不算太大,重量并不算沉。她把盒子放在座便器上,屏住呼吸,连眼睛也不敢睁大慢慢的打开,生怕里面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自己。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个两掌大的木牌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蓝冉好奇,拿起木牌仔细观看并无什么特别,上面繁体写了几个字,她便逐字念去——“大将军神位!”
只此五字!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舅!我知道我家副卫生间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个灵位,上面写了五个字‘大将军神位’!”蓝冉刚说到这里,手机信号突然断了,连同家中的灯和电器也一同停止了运转。
观察了一会发现并不是停电,因为厕所对面自己卧室的灯还亮着。
森城的夜晚十分凉爽,就算是夏季也不例外。
由于温差,卧室的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蓝冉刚走到卧室门口,只见有只无形的手,开始在玻璃上写字。
字——逐一显现!
蓝冉并不害怕,反而有些伤感。这似乎是首元曲,她逐字读着:
“为谁愁,海空流,只叹荒冢望孤楼!”
“油纸伞下江南秀,红妆能留几度秋?”
“清泪如酒。”
全曲读完,那种莫名的伤感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堵住。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静静的挂在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