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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泄气的看着妈妈,不知道如何跟她交流。
从前我还能跟妈妈一起说说笑笑,意见不同了会争辩,可那个时候一去不复返。现在只能看着妈妈浑浑噩噩的,笑着,哭着,难受着。我想问她也不说不出来,这样单调的表述叫我倍感无力。
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攥着我的手不放开,刚才还弯起来的眉眼已经失去了原先的色彩,颓废着,给今日这样的气氛添了几分不快。
沈北来安慰她,推着妈妈出去,回头对我和桃子眨眼,我没了心思去分辨他眼中的意思,依旧蹲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桃子过来拉我,我们坐在饭桌前谁都不吭声,闷闷的吃饭。她将好吃的菜送我这里,等她吃完了,她起身出去,出门前对我说,“白姐,要不你给肖总打个电话吧,哪怕说说话也行,我先出去看看阿姨。”
我怔怔的点头,却没动。
难过是必然,失恋会叫我褪一层皮,身心俱疲。
从前跟裴展鹏在一起的时候我没体会过什么叫失恋就出了事,所以对裴展鹏只有恨,如今跟肖沉壁之间分分合合的折腾了好几次,真的叫人心口疼。
看着渐渐凉透的饭菜,我没了胃口,却硬要自己吃进去一些,等沈北进来,我也吃的差不多。不想给他添堵,拿了衣服出来。
他坐在饭桌前叫住了我,“白总。”
我笑笑,“叫我白姐,在这里没有什么总不总的,你吃你的。”
“不是,白总,啊,白姐。你需要跟人说说话吗?可以跟我说。”
沈北是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却斯斯文文,不笑的时候眉头总是皱在一起,看起来五官清秀却少了几分阳刚,但是他给人很温暖的感受,气质上与最开始我认识顾清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确实是温暖的。
我没有谢绝的他的邀请,重新坐了下来,端着刚才给妈妈倒好的酒先喝光,放下酒杯,随口问,“你家里人都不在了吗?跟我家里一样?”
他摇头,“不一样,还有人的。我家里是艾滋村,但是我没有,我爸爸吸毒,染了病,传染给我妈妈,我弟弟也是因为这个病死的,我逃了出来。其实村子里面还有爷爷奶奶,但是那个村子是个有七个人是艾滋。所以……我不会回去的。从小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卖钱的工具,我不是他们的亲人。白姐,我跟你不一样。”
我吃惊的看着他,艾滋村我听说过,当年爸爸的生意才起来的时候还做过这方面的公益,给村子捐了很多钱,但是村子依旧那样,钱层层扒皮,到了最后分发到村子里的钱怕是也寥寥无几了。可那里不光有艾滋,最主要还有贫穷,是思想上的贫穷,人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那里捐再多的钱也不会发达,只能带给世人更多困苦。
我如何都没想过到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会是那里出来的人。
我别过脸去掩盖心中这份不适,道歉说,“对不起,我刚才那么说。”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我也从来没瞒过谁,过去是永远抹除不掉的东西,但是人都有过去,不能因为过去的不好就全盘否定了以后,你说是不是?”
我微微蹙眉,有些不爽,他这话是在开导我?
我查过所有来我这里面试的实习生,背景都简单,除了他之外,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不会骗我。
“白姐,你别那么看我。我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公司上下都传遍了,都说你就是白梦鸽,是白家大小姐。不过你现在回来了,人家都竖起大拇指说你厉害,没人说你从前做的不对。人都是这样,都看现在和将来,只要现在做的好了,从前的污点都没什么的,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吗,尽管说我有些时候觉得挺孤单,可我朋友多啊,嘿嘿……所以,白姐,肖总那边,我也想劝你一句,忘不掉就不要忘了,回头是岸啊。”
回头是岸,也可以是悬崖。我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在我的人生经验中,没有回头是岸这个说法,太多苦难挤压的我浑身难受,我不想回头了,太累。
沈北的确比同龄的人懂的多,我们说了很多,到了最后我已经酒醉了,他还在滔滔不绝,后来我是如何进了房间休息都不记得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妈妈坐在我床边低头摸着我的脸,帮我擦泪水。
这一觉睡到了隔天中午,桃子拉着沈北外出带着杜飞买菜,我推着妈妈在看楼下广场散步。
这里的冬日就是这样,阳光正浓,晌午的时候永远比家里暖和几分。
妈妈拉着我的手,慈爱的看着我笑,“想他?”
真是……
我无奈,“妈妈,那个人不要提了好不好?就算我不想,这么被你说也想了。”
我的话暴露了我的想法,我想他,很想。
几次拿出来电话都在犹豫,可我到底还是没将那个号码从黑名单里面调出来,索性就那么待着吧!
春节的前一天,桃子去了杜飞家里,临走之前她抱着我不放手,紧张的小小的身子都在发抖。杜飞坚定了要带桃子回家,就算杜飞家里不同意,可杜飞也说不会分手。
桃子当时听了抱着我哭了半宿,她说实在太高兴了,谁会想到被自己亲生父母卖出去做那个的女人也有今天这样的幸福。
我反复嘱咐她不要乱说话,她乖巧的应了,红着脸牵着杜飞的手走。
家里剩下我和妈妈以及在厨房忙碌的沈北。
我打算吃了今天的饭菜就带着沈北和我妈妈出去吃,沈北坚持在家里做。
除夕夜当天,沈北包了水煮饺,我和妈妈端着轿子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又在厨房做了汤圆,我们吃的肚子圆滚滚,正看着电视里面的小品,房门被敲响了。
沈北去开门,老久没动静。
我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去看,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年货,跟着是司机那张被风吹的有些红的脸。小区里面禁止开车,从小区门口到这里需要走很长一段路,所以他抱着这些东西被冷风冻的红了脸很正常。
沈北看着我,那意思在询问我要不要将东西搬进来。
可哪里容的我拒绝,司机已经进来了,自己找了地方放好,转身出来拿拖把拖地,俨然一副我必须收下的意思。
我上前去阻拦,他就冲我笑,“白小姐,我提早一天来给你拜年。明天我回德国了,怕来不及。”
回德国?是了,他是肖家人,肖家人那几年做事总出事,手下人很多老一辈的手下人全都迁移到德国了,所以户籍是德国户籍。
我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开口。
他笑呵呵的,“那我先走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肖沉壁,神奇般的叫我觉得处处都写了肖沉壁的名字,我的心啊,细碎细碎的难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里面满是甜腻,或许是汤圆的原因?
送走了司机,房门碰一声关紧,屋内恢复安静。
沈北跑进去继续吃汤圆,我却楞在原地,看着那一堆东西,惆怅起来。
大年初三,沈北约了市里的同学外出游玩,说要带上我和我妈妈,我却拒绝了,等着桃子回来。
桃子起初说晚上回来,后来又打电话说跟杜飞旅游去,临时决定的,家里剩下我跟妈妈。
我给妈妈读书听,她听着听着熟睡,我这会儿才有时间外出走一走。
从前我喜欢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郊区的一个旅游景点坐着,思绪放空,喝一杯清茶,与高娜娜聊天大吐苦水。
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前喜欢与友人相遇,现在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停停,看看人来人往,就算天寒地冻,我还是不想回去。
高娜娜那边一直没消息,我担忧不已,这一天却收到了她的信息,是一条很平常的祝福短信,我琢磨了半天才回她,“想你了,我的好闺蜜。”
她激动的将电话打过来,看号码,她还在俄罗斯。
“白梦鸽,你想我什么了?”听的出来,她在哽咽。
“想我们的从前了,想我们之间的那些开怀大笑了,你好吗?回来吧!我保护你。”
她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我也含泪。我们的电话持续了两个小时,却只在电话里面听着对方的哭声,胜过千言万语。平息过后,她对我说,“我回去,我叫你保护我,我赖着你不走了。”
我抹掉脸上的泪说,“好,我到时候去接你。”
我时常幻想,人啊,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在家里有个人不问缘由的等待着你归来,伤的遍体鳞伤的时候最需要温暖的依靠。
高娜娜就是我的从前,我的过去。她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如何艰难的前行,抵抗家里和男友的操控非要嫁给白峰的?每每想起我就心里难过,就冲这份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她。
她当天决定买了两天后的飞机票,我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她回来。
早已经在心中描绘好了我们相遇的那个温暖的拥抱。闺蜜,一辈子的好姐妹终于团聚,我欣喜不已。
可是,世事难料。
她的飞机晚点了,我等了一班又一班。
等到的却是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