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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楼推开卧房门,屋里还拉着窗帘,我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皮子下皮溜走一般。
就像你只用余光一瞥,一只老鼠从墙角溜走的感觉。
很像是自己眼花了。
奇异的是,随着我们推开门,男人停止了呻吟,疼痛一下就停下来了。
但可以看出他刚才疼得多厉害,浅色床单上有一个湿湿的人形水印,全是他的汗。
男人靠在床背上,光着上身,盖着条花被。
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但线条很硬朗。
“别大惊小怪,不过是头疼。”他疲惫地说了句。
进门姑姑就开了灵眼,我也用阴眼打量他。
他太阳穴上有很重的阴气。证明刚才的确有脏东西在这屋子中。
只是开门的一瞬间那东西逃走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不出现我们是捉不到的。姑姑给了他一张符,让他戴在身上。
又在屋门口贴了张安宅禳祸符。嘱咐他别乱跑,好好休养一下。
我们离开他家,下楼还没来及上车,就听到后面传来男人一声巨吼,“疼!”
那女人叫起来,“法师别走,你们一走我老公就疼!!”
这次姑姑没有着急上楼,而是和我比划了几下,我点头。
刚才那脏东西姑姑也瞅见了。
她托起我,踩上空调外机,从花坪台跳到二楼,偷看那男人窗子。
那女人又拉上了窗帘,我挑开窗帘,捂住一只眼,用阴眼向里看。
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一只很小的人影,大约只有巴掌大,头上伸出一个长而尖的刺,他用头上的刺一下下顶男人。
每顶一下,那男人太阳穴就多一层黑气,同时他狂吼一声。
不管他怎么用力捶打自己的太阳穴,用布条勒住都没有用。
那个小人是虚影,挥之不去。
我对姑姑挥下手,她从楼下上楼。
我仍在窗边瞧着,随着她一开门,那小人影呼一下消失了。
这就奇了,姑姑是高级法师,画的符别说小鬼,就是素梅那样的大冲之魂也得顾忌三分。
这么一个小影子竟然穿过两层符还能做祟。
我从窗子跳了进去,把看到的东西比划给姑姑,姑姑解释给两个人听。
那男人刚经历过头疼,躺在床上,竟然上下开始打量姑姑。眼睛落在姑姑臀部。
眼光让人相当不爽。
男人老婆也觉察到了,不愿当场发作。
姑姑叫女人出去说话,我一个人留在屋子中。听到隔壁有声音传来,就比划问男人,“谁在隔壁?”
“哦,是我的小儿子,不上学在家瞎混,唉,你可要好好学习啊。”
这人年纪虽大,眼睛含水,师父说男女眼睛太水都不好,是淫靡之相。
我还不理解什么叫淫靡之相,反正不是好相。
他命宫已经发黑,看起来是大祸临头,但额头圆润,相貌生得很好。
不相要暴死的样子。
我正自瞎琢磨,姑姑进来,招手让我出去。
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天了,明天早上再走。那女人带我们去客房,布置相当舒服。
我自去玩,木木和女人接家常。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我始终没见过那男孩子露脸。
木木给老歪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大客户竟然是张玉山的爸爸张泽宇介绍给他的。
说是极重要的人物。对张泽宇的事业极有帮助。
吃晚饭时那男人大儿子才回来,小儿子也下来了。两人长得一点不像,大儿子相貌堂堂,小儿子怎么看都有些萎琐。
男人上楼前,姑姑已经带我上楼去了,她让我藏在男人屋里的沙发下,晚上一有动静,就放出双喜。
将那脏东西当场抓获。
我躺在沙发下,这屋里有地毯,又厚又软。
两人都进了屋子,开了台灯。那男人躺下后,不知做什么,女人斥责他几声,让他好好自己睡。
还说他头刚疼过就不老实什么的。
两人熄了灯。我从沙发下死盯着门口。
门口没有任何动静,只听那男人突然惨叫起来——又来了,这次我真的可以肯定,那小鬼影是凭空出现的。
我放出双喜,吹响口哨,双喜游了出来,一下扑向小人儿。
普通脏东西见到双喜都会逃走。
那小人儿仍然在用刺顶男人,一下又一下。
双喜一甩尾巴,只听男人叫了声,“好冷!”小人儿被双喜尾巴甩在一边,一下消失,双喜追着它消失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另一声惨叫传了出来。
那叫声连绵不绝,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男人头疼从小人儿被双喜甩开就停止了,他的叫声刚停那边的叫声就接着响起来。
这会儿我们所有人一起跑向传来惨叫的房间去。
推开门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女人站在门口大声尖叫着。
月光照映下,屋里盘着一条黄黑相间的巨型大蛇,一双森然的眼睛盯着我们,口中叨着一只小草人儿。
小儿子躺在地上,口、鼻、眼、耳一起向外渗血,吓人之极,他眼睛流着血看着妈妈,“妈,我是不是快死啦。”
见我过去,双喜松开小人一头撞在我怀里,消失了。它进了锦袋。我顾不上别人惊讶的目光,捡起那只小人递给男人。
那是只草扎的小人儿,只是个人形,并不精致,但小人头顶露出一根又长又尖的东西。
女人只顾照顾儿子,男人却捡起小人儿,表情复杂。
姑姑接过小人儿,将其打散,里面有张纸条,写着一行阿拉伯数字。
“我的生日。好孝顺的孩子。”
草人内部包着一颗很大的钉子,从心脏部位尖部向上一直冲出头顶。
那只钉子很眼熟,是师父和乌鸦斗古老怪他们村的僵尸时起下来的僵尸棺钉。
后来捉红犼时也用过。
“他怎么拿了师父的棺材钉?”我拿起钉子装入口袋,“这可是师父的宝贝。”我跟姑姑比划一下。
这时我想起来头天这哥哥和他妈一起到四相馆时,他单独呆在那间放法器的房间。
这钉子就随意地放在抽屉里,一打开就可以看到。
男孩不停在妈妈怀中抽搐哭泣,嘴里不停地叫着,“好疼。”
“法师,帮我治好我儿子,酬金加倍。”
姑姑一笑,拿出张绿色符咒,念颂咒语,贴在男孩子额头上,他渐渐收住眼泪,平静下来。
“这是厌胜术的反噬。是无法解开的,要么对方死要么厌胜人亡。”
那女人这句话是听懂了,扑上去就想撕打姑姑。
“你们这些奸商,我花了多少钱就落个儿子死了?我告诉你,最好治好他,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姑姑退一步,挡住女人,向我伸出手,我把棺钉放她手上,那钉子有一扎多长,姑姑举起钉子,“这是僵尸棺上的钉子,要是我做的厌胜,只需一次,你已经死过了。”
“你儿子偷我们的法器我就不追究了。我想办法给他恢复元气吧。”
男人请姑姑到详谈,我也跟去,这家人真奇怪,这边闹得像疯了一样,那边门里,哥哥像死了一样安静,都不出来看一眼。
他关上书房门,坐下来点上支雪茄,“你和张泽宇是好朋友吧。”
姑姑不置可否。
“我一年给张泽宇几百万块支持他在鬼族站稳脚跟,我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不是一个老婆所生。我在外面还养了小三儿。”
除了好色,这人逻辑相当清楚,一句话把有可能害自己的人都列了现来——大小儿子争家产,老婆情人争风,派别之争敌方下手。
“所以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很复杂,我想请你们查清是谁在背后害老子。”他打开电脑,“我先付三十万给古老歪帐户,当做定金。”
“等你们救了我小儿子,查清了,再付二十。”
“如果真是那个哥哥害你怎么办?”我比划,他竟然看懂了。
“那也得救,但我送他到国外,除了学费,一分钱遗产他也摸不到。哼。”
“但也不是没可能是我大儿子下套,骗弟弟行术害我,他知道我交往的有厉害法师没那么容易死。”
“小儿子也的确有理由害我,我暴死,老婆掌权,肯定支持亲儿子上位。”
我听得头都大了,姑姑却很感兴趣。
“不如让我先和他谈谈,单独。”
男人叫出老婆,把房间让给我们。
姑姑微笑着轻轻关上门,一转脸,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她拿出棺钉走到男孩旁边坐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只用一颗钉让你毫无伤痕地死去,死无对证?”
那男孩脸色苍白,黄黄的头发都湿了,他点头,“我信。我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我就是恨爸爸那么喜欢大哥,总是骂我。”
“我对你家事没兴趣,这东西你怎么学来的。说一句假话,我就让你家的家产都落到你大哥手中。”姑姑面无表情,男孩把每个字都当了真。
“是玉莲姐——我爸的外室告诉我的。阿姨我不敢骗你。”
这个答案让姑姑皱起眉头,这太不合逻辑了,外室正室争风竟然说服正室的儿子去厌胜父亲?
姑姑拿出一颗药丸放在男孩口中,“慢慢含服,你的伤最少得调个几年。你伤了精元。”
姑姑没告诉那男人儿子说了些什么,只是要了外室的地址,我们天亮要去拜会这位奇女子。
男人出手相当阔绰,给女人买了复式公寓。
我们来到女人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里面传来慵懒软糯的一声应答,“来啦。”
光听声音就令人如吃了一口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