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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上登基以来纪纲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一直恪尽职守,为皇上扫清从政之路。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可以逮捕任何涉案人员,无论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胄。能成为锦衣卫不仅外貌伟岸挺拔、神勇威武,武功盖世、英勇非凡,还要足智多谋、遇事有胆有识、处变不惊。皇上重新启用锦衣卫意在巩固自己的实权,肃清朝堂政敌及前朝旧族势力。
昨夜纪纲从金水桥巡视至奉天门广场,一切安然有序并未有什么异常,但一向机警的他并未放松警惕。不料从武楼西侧回廊闪过一个黑影,纪纲拔刀便朝黑影扑去,身后的指挥同知李霄云与上官迟见纪纲闪身过去时,他已奔至一两丈开外。
纪纲从西侧回廊的花园夺路袭去,脚尖轻点假山跨池越过,伸手便捉住了方圣,一把扯下他的面罩。方圣在暗夜中不辨来人是谁,却从他华丽的飞鱼服看出此人是锦衣卫无疑,心道:天要亡我方氏全族亦无可奈何,今日被锦衣卫捉住定是必死无疑。只叹自己经年无知,做事鲁莽冲动,枉费了恩人和师父一片苦心。如今此命休矣又奈若何?
纪纲眼疾手快,借着暗夜楼阁微光一眼便识得此人是方圣,纪纲将方圣领口一撕,立时看到脖上胎记,不及思索便将方圣往武楼廊间一掌推去,并低声说道:“武楼朝西,武英殿后从大庖厨出去便可见西华门,从右手侧门出去!快走!!”
方圣如临大赦,慌张蒙上脸往武楼后奔去。只是方圣自小被父亲成日里关在家中教导诗书礼仪,只晓得舞文弄墨,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此番家破人亡的劫难在他幼小的心灵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恨极朱棣,巴不得立时便将他碎尸万段,不觉习武时心烦意乱总领悟不到精要,毫无半点功底的文弱书生通过日夜勤勉的练习才稍有现在的微末武功。
其师何清多次开解让他放下仇恨,专心习武待他日伺机而动。但方圣年少气盛,从小生养在书生世家,从未经历过磨难,不免沉不住气,全凭一股子蛮劲儿硬生生把自己练得浑身是伤。
怎奈方圣家中变故前亦是闭门在家研习古今典籍,和闺阁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故而初入皇宫更是不辨方向,纪纲有意放他却让这榆木书生错失良机。误打误撞又跑回到方才坠落的屋子。
待李霄云和上官迟赶到,方圣已然奔远。纪纲手掌运气,朝着自己胸间击落,登时口吐鲜血,单膝跪地以剑支撑,道:“霄云抄小道往南面绕过阻截,上官往北亭阻截。”
“是!”两人双双答道翻身上瓦而去。
方圣虽然愚钝,却该来天无绝人之路。他没有按照纪纲安排遁走西门,但偏又跑至了我的卧房。姐姐我也是菩萨心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李霄云和上官云未阻截到黑衣刺客,此事惊动了大半个皇宫。纪纲下令:“皇上近日为北方战事已是心力交瘁,今夜之事勿让皇上知晓,区区一个贼子插翅也难飞出这皇城。各方低调行事,务必今晚搜出刺客!”
李霄云道:“肖佥事,你带一百卒搜武英楼,黄佥事,你带一百卒搜大庖厨。
肖和风与黄莺齐声答:“领命!”
上官迟道:“安镇抚使和陆镇抚使各领一百卒搜西宫!”
安向华与陆济答:“领命!”
李霄云和上官迟向纪纲拱手道:“我二人搜查奉先殿。”
纪纲点头道:“柔仪殿便由我领卒前去!”
李霄云与上官迟本欲追问指挥使伤势,但二人知道指挥使的性子。便没有多问领了一百锦衣卫走了。
说来也巧,纪纲本欲拖延时间让方圣从西门侧逃走,不料他却跑至柔仪殿偏房。纪纲搜查柔仪殿时便已察觉。
纪纲适才捉住方圣时是在武楼前面的花园,暗夜湿冷泥土潮湿,武楼前的花园栽养着许多西南移植过来的珍奇花卉,花匠工人道需将生养花草的土壤也搬运过来。徐皇后素来爱花,皇上便差人大量运送西南特有的红土过来。方圣武功未到家,轻功尚不纯熟,双脚沾染了许多西南特有的红泥亦不自知。
方圣慌不择路复又跑到柔仪殿,纪纲心知方圣肯定是藏匿在柔仪殿某处。昨日送来的朝鲜贡女便是安顿在此处,这小子但愿能躲过一劫。搜查朝鲜贡女的寝宫时贡女权玉顺交代了方圣被纪纲撞见前便迷路至此,只因方圣已朝午门去了,天色太晚也不知报予何人便歇下了。
听权玉顺叙述中,知道一个叫千儿的陪嫁婢女还算有些智谋,竟引方圣自投罗网。只是搜查到那婢女卧房时,门槛上剐蹭了一点红土,且屋顶尚有灰尘簌簌落下,纪纲便知方圣定是逃上房去了。纪纲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小陪嫁婢女为何当时使计引方圣被擒,现在却又帮他逃脱。
搜查一夜无果,纪纲下令加强夜间巡逻。他深知方圣那小子还在柔仪殿,定是与那婢女有关,便深夜潜进柔仪殿,果不其然,方圣正安然睡于破屋之中。纪纲计上心来便命心腹连夜奔赴谷里。
何清回来不见方圣已料定他沉不住气,快马加鞭朝燕京驰马奔去。深夜赶路已是疲惫不堪,再行下去马儿会累死的,眼看胯下骏马脚程越发慢了,便中途歇息片刻。不料迎面一人亦驰马奔路,显是有什么极紧迫的事要办。待看清来人,腰间雁翎刀、锦衣卫腰牌随着奔马摇荡?深夜往谷里方向驰去,定是与圣儿有关,何清立时喊住来人,那人拉马回路,二人梅山坡道相逢便互道情况。
何清武功盖世,饶是纪纲统领皇家锦衣卫亦甘拜下风礼让三分。二人商量毕翻身上马朝燕京奔去。
柔仪殿中方圣提心吊胆的浅睡中,忽然被人提起跃至房顶,来去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师父却又是谁?何清捉着方圣轻身跳跃在鳞次栉比的屋脊,没一会儿功夫便将他携至宫外。何清心下气恼,将方圣往地上一扔负手而立,方圣俯首在地悔悟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回去定潜心思过,更加用功,不再像今日这番唐突。”何清拉马过来,将手中缰绳递与方圣,二人便隐没在疾驰的马蹄声中。
翌日,我和秀儿早起侍奉小姐梳妆,我嘱咐了下人们将各方打点好,便抽空往卧房走去,顺便拿点吃食给他,方孝孺的后人必须得多加照拂。
我小心翼翼推门而入,轻声唤道:“公子?方大侠”其实我当时是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的,因为从我内心来说是不愿这样叫他的,我心中的大侠应该是顶天立地,豪情万丈,智勇双全的。
进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我傻眼了,难不成真的嫦娥奔月了?还是遁地而走了?这么点小屋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仰望头顶的破洞,老天爷你派哪位高人来拯救他了,怎么不给我一个参与历史的机会?这么刺激的事情谁做的?
且说方圣那边就比较悲催了。何清带他回到谷里并没有重责他。何清说道:“圣儿,你身负血海深仇,师父如何开导都是无济于事,你小小年纪便承受这灭族大冤,你是方族唯一后人,方家等你开枝散叶兴旺后人。师父不想你报仇,有纪纲在一****便杀不了皇帝。你此番行刺师父不怪你,是师父没有提前嘱咐你,你还年幼心里不应该承受这许多冤屈,可世事如此你不得不成长,勇敢面对。你这些年心里的苦为师看在眼里却无从开解。为今之计,亦为了保全你,只有将你北送通州一个老友家暂且避避风头。他毕生研究佛理,早已超然于世。”
“师父,我与朱棣老贼势不两立,灭门深仇不可忘记!是我报仇心切招来杀身之祸连累师父,徒儿今后一定听师父教诲,万望师父不要撵我走啊!师父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圣儿离不开师父!”方圣放声大哭,他心里左右为难,纪纲大人将他救下,而纪纲大人的职责便是保护皇上周全,师父武功虽胜于纪纲大人,但自己天资愚钝,学不到师父万之一二,要报仇更是遥遥无期。难道自己就这样轻易放弃血海深仇?自己苟活于世的意义何在?如果此仇不报,死后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也许师父将他送去通州是最好的选择。
方圣想通之后拂袖擦干眼泪道:“师父让我去通州我就去通州,徒儿听从师父安排。”何清恻然道:“圣儿,不是为师不要你,为师是要你今后光耀门楣。不致让方氏一族就此没落灭迹。”
方圣乃一文弱书生,肚子里墨水几许尚不知,心眼儿倒挺少。初次见我一陌女子便轻易袒露自己身份,并将实情一一相告。自知武功微末,却还是不知轻重的跑来行刺,姐姐我虽也是路痴,但出门前都是先百度好路线的,方圣蒙头蒙闹闯进宫来,结果找不到北反把自己绕晕了。可叹一界豪儒方孝孺有子如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