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家事1

chok王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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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琪精神渐渐恢复,已能下床随意走动。对于林家,她也慢慢有所了解。

    原来这林姑娘乳名黛玉。因林家没有甚亲支嫡派,胞弟偏偏又于去年死了。黛玉再无兄弟姊妹,因此对身边的大丫鬟杜若十分不错。两人虽为主仆,但情同姊妹。

    王嫲嫲是黛玉的奶娘,身体向来不好又上了岁数。因此黛玉有什么事情若不是吩咐杜若,便是让身边的三个小丫鬟雪雁、冬梅、灵椿去办,绝不敢烦劳王嫲嫲。如今又添了安琪,便更遂心着力了。

    黛玉的父亲林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兰台寺大夫。林如海本贯姑苏人氏,祖上四代袭候,偏偏到了他这代,便以科第出身。如今因钦点出为巡盐御史,于是携家眷至扬州到任。

    黛玉的生母贾敏,乃是荣国府贾家“文”字辈的正派玄孙女。即是赠安琪钱袋的“少年公子”贾琛的隔房姑姑,“宁国府蔷二爷”贾蔷的堂姑奶奶。

    因贾敏去年丧子,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从此一病不起,日日请医治疗。林如海心疼嫡妻,巧闻当地名医李大夫欲回扬州,于是差人拿名帖请了一并上船,以便相互照应。

    安琪得知这层关系后,不禁又想起了当初贾琛赠自己荷包时的情景。如此一想,才觉得自己的衣衫早被杜若换下,唯恐那钱袋被他人看见。可翻遍了换下的那套衣服,其他的东西都在,唯独不见了荷包。

    “莫非我掉入江中的时候,荷包沉到了水里?”安琪暗想,“若是这样,倒还不算太糟。就怕荷包让别人拿了去,给太太瞧见。太太既是贾府的小姐,想必与贾琛的母亲认识,若瞧出那针线的手艺,追究到我跟前,可叫我如何回答呢?男女私相授受,若是让太太误会了我是那些淫盗之徒,岂不是冤枉么?”

    正想得出神,忽听得一人笑道:“你原来躲在这里呢,害得我好找!”

    安琪唬得浑身大震,回头一看,是灵椿站在自己身后。

    “有事儿吗?”安琪问道。

    灵椿道:“小姐让我来寻你。”

    安琪忐忑不安,问道:“怎么啦?”

    灵椿笑道:“船快靠岸啦。”

    安琪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只得与灵椿回去林黛玉的小楼中。她本想询问杜若等人,可否瞧见了那钱袋,但心中又想:“那荷包是否在船上还不一定呢。况且即便是被人拾到,也不一定知道是我落下的。我若是问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此一想,安琪便索性不闻不问,权当没有这回事儿。

    且说船只靠岸时,已有五顶轿子并六辆拉行李的车辆候着,又有许多军牢快手整齐列成两排,浩浩荡荡竟占了半个码头。

    林家管家胥秋贵和两个小厮先下船,扶下林如海。

    众人登时齐声下跪行礼,声势浩大自不必说。

    “都起来罢!”林如海说话间,已朝最前面的轿子走去。

    众人闻声而起。

    胥秋贵和小厮们紧跟林如海身后,唯恐有片刻服侍不到的。

    胥秋贵家的与陪嫁丫鬟金秋,搀扶着贾敏走在后头。

    杜若扶着林黛玉进了第三顶轿子。

    此时,李大夫也缓缓走过黛玉和贾夫人的轿子,到林如海的轿前行礼告辞。

    林如海从纱窗向胥秋贵道:“遣一顶轿子,送李大夫回医馆。”

    胥秋贵垂首应着。

    李大夫摆手笑道:“林大人不必客气啦!”

    林如海浓眉微蹙道:“欸,原是应该的,李兄不必客气。”

    胥秋贵摆手向李大夫道:“李大夫,请!”

    李大夫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啦!”说罢向林如海行了一礼,随胥秋贵踱步到黛玉后面的轿子前。

    胥秋贵恭恭敬敬地替李大夫掀起轿帘子,笑道:“李大夫请进!”

    “有劳!”李大夫微笑着进内坐定。

    轿夫得令,于是脱离了队伍,抬着李大夫回他的扬州医馆去了。

    胥秋贵当初安排轿子的时候,并未料到李大夫会跟随。因此那余下的两顶轿子,原本是留给卫姨娘和郑姨娘的。如今眼见去了一顶,卫姨娘、郑姨娘二人皆面红耳赤,却又不好发作。

    此刻胥秋贵见卫姨娘和郑姨娘走近,于是笑道:“只有委屈二位挤一挤啦。”

    郑姨娘听说,先便笑道:“瞧您说的,咱们有轿子坐还委屈呢!只是辛苦了那两个轿夫。”

    那两个轿夫听说了,不约而同地对胥秋贵侧目而视。

    林如海让胥秋贵遣一顶轿子送李大夫,虽未言明,却是从周姨娘和卫姨娘二人中匀一顶出来的意思。不然这会子能上哪儿再弄一顶呢?只是林如海既未言明,胥秋贵便不能说是林如海的意思。况且倘若拿林如海来压制,想必他们也不能服气。少不得自己扛上身,一笑置之。

    卫姨娘笑着向身边的丫鬟春桃道:“我原以为刀子能杀人,竟不知人的嘴原来比刀子还厉害呢!”

    春桃笑着向卫姨娘道:“有句成语不是叫‘口蜜腹剑’么!”

    卫姨娘笑道:“咱们这种直肠子,哪里晓得什么口蜜腹剑。胥管家,您说是罢?”

    胥秋贵不置可否,只道:“二位姨奶奶上轿子罢,小的回老爷身边伺候去啦。”说着转身便走。

    郑姨娘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又见胥秋贵家的悻悻地上前道:“江边风大,太太的身子可吹不得。二位姨奶奶快上轿罢,有什么话留着回府再慢慢说。小心风大,刮到舌头。”

    原来那胥秋贵家的听见郑姨娘挑拨得自己丈夫得罪了人,她如何肯依?心想着:“好不好,咱们‘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他一个大男人不跟你们计较,你倒真当自己是个主儿。我可没有依了你的。”于是才上前来奚落郑姨娘一番。

    郑姨奶身边的丫鬟琵琶,哪里能让主子受了这等闲气?于是冷笑道:“可不是呢。胥大娘原是不怕刮到舌头的,这会子‘啪啪啪’说了好些话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