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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董卓得知弘农王曾在伊阙关附近出现过时,顿时猜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了。董卓大怒道:“不想韩易贼子竟然敢与我正面交锋,胡轸听令,令你率西凉羌骑两万,南军三万,出伊阙、大谷,攻颍川郡,直达许县下寨,待我安排好东、北两面的防务后,亲往颍川助战。”
胡轸当即应令,统麾下校尉华雄、赵岑、并董越原麾下校尉樊稠、张济四部,共计两万骑。驱三万南军为前驱,直奔颍川而去。
董卓又问道:“文忧,韩易贼子救出弘农王,必立弘农王为帝,召集关东诸人一齐攻我。韩易贼子所持者,无外乎南匈奴的数万突骑罢了。你所派去的人手现在如何了?”
李儒抚须应道:“善无消息传回,不过无消息便是好消息。说明韩易留在西河的守将汪洋,并不知晓相国早就在图谋西河了。”
美稷南匈奴王庭,于扶罗子刘豹跪在呼厨泉身前苦苦哀求道:“叔王,韩易贼子强借汉庭之威,杀我南匈奴贵酋,夺我南匈奴部民,您身为我南匈奴之单于,怎可眼睁睁的瞧着不管?眼看董相国强行调走了野心勃勃的韩易贼子,命我等南匈奴人自发驱贼,离石城有崔钧太守的三千汉兵,城中的韩易余党已被一扫而空。河东又有牛中郎将的两万西凉羌骑,您还有何故之犹?”
呼厨泉迟疑的叹道:“非是叔王胆小,而是那韩易贼子太狠太辣。不但一举屠灭了我南匈奴十数部的贵酋,又借口羯人部落攻伐晋阳城之旧事,不理羯人的投降,将一万七千余老幼全部屠尽。我南匈奴总共有几个一万七千人?叔王我也是不得不委屈求全呐。”
“不想韩易贼子又借口防止我南匈奴人再叛,将我南匈奴人部族全部打乱,分成九部人马驻屯各地,并以九名司马时刻监视。除此之外,还有七千户汉民与一千士人在其中管辖。叔王名义上有五千落的部民,实际上大都不听使唤,真正听话的,只有区区三百落部民罢了。叔王只有这点人马,如何敢心生叛意?豹儿,叔王倒劝你一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当左贤王吧,叔王百年之后,必将单于之位传于你的。”
刘豹奋然的挥手叫道:“叫我当个傀儡单于,我宁愿现在就死。”
呼厨泉既惊又怒,又一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已去谋划吧,反正不要牵连我就好了。”
刘豹又拜道:“叔王,我年纪尚幼,如何能成此大事,还望叔王帮我。有董相国的数十万大军做您的后盾,您还怕韩易贼子什么?就算怕韩易贼子,可韩易贼子此时远在豫州汝南郡,距离西河美稷足足有两千余里。您还怕区区一个留守的汪洋么?难道您就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个南匈奴的单于么?”
呼厨泉思虑了许久,方才一跺脚,叫道:“罢了,罢了,反正我呼厨泉自小就是个无用之人,今日就陪你赌上一赌,看看我呼厨泉是否真的无用。”
刘豹大喜拜谢后问道:“叔王,欲灭韩易余党,计将安出?”
呼厨泉沉吟道:“南匈奴人此时也可算成有四大部,一部以美稷,圆阴为屯点,名义上以叔王为首;一部屯上郡的肤施、侯官、高奴,以你叔祖右贤王去卑为首;一部屯定襄郡的善无、骆县,以须卜骨都侯为首;最后一部屯蔺、平陆,以西河太守部为首。”
“此四部各有不服韩易贼子的贵酋在,聚合起来只怕有四、五千落部民万余骑吧。只要约定在同一日发动起事,首先斩杀了各部监察司马,使之全龙无首。再凭借各部贵酋在南匈奴的威望,号召南匈奴人屠尽三郡汉民,将三郡化为我有,再如此,如此,此事必成。”
刘豹惊道:“董相国曾派数支人马进入三郡之中,欲助我等行事。叔王不欲连合他们吗?还有须卜骨都侯,他曾擅自立为单于,叔王还要联合他?”
呼厨泉怒斥道:“愚,董卓何许人也?乃西凉之饿虎也。相较于鲸吞下大汉朝庭的董卓来,那韩易贼子不过一乡野土狼罢了。土狼尚可驱杀之,饿虎来了,我等连骨头都将不存也。你尽敢与虎谋皮,到时死都不知怎么写。还有,想要成大事者,须得拥有天空一般的胸怀,须卜骨都侯一向本份,只是我父王与兄长逼迫太甚,才会随休屠各部变乱。我早已赦免了他的罪责,你日后切莫提起。”
刘豹被呼厨泉训斥的冷汗淋漓,这才仿然大悟,须卜骨都侯之事不去说他。那韩易固然非善类,可董卓更是那恶中厉鬼。怎可因要驱杀了韩易余党,反将董卓一党放入?到时候南匈奴人还不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中,可能要比此时的情况更恶劣。
数十骑快马奔出南匈奴美稷的王庭,偷偷向各部屯点而去。南匈奴人居住分得极散,不与汉民那样喜筑城而居,而是东一部,西一落的,在百里之地分得很开放牧。
等呼厨泉的秘使传遍各部贵酋之后,已是十日之后的事了。再过数日,便是汉民的年节,南匈奴人入汉地而居已有无数年,也习惯过汉人的年节了。各部贵酋纷纷邀请各部司马与汉民头目一起过南匈奴人式的年节。各部司马与汉民头目纷纷应同,定于年关那日一起过年。
等各部贵酋与各部司马及汉民头目一起载歌载舞之后,正要发起叛乱之时,忽然各部司马与汉民头目的环刀首先砍至,四处传来汉人的喊杀之声。各部贵酋的亲眷亲信全部倒于血泊之中,只留下各部的南匈奴奴隶们伏在地下,束束的发抖着。
真正处于南匈奴贵酋阶层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南匈奴的自由民与各部的奴隶。自由民或者会首鼠两端,但各部奴隶早就被汉民所收心了。只要他们能安心的为汉人牧马征战,不出数年就可全部赦为自由民,并分得一定的牛马羔羊。
汉人早在八百年前就无奴隶这一阶层了,奴隶们闻知哪有不动心之说,私下里早就放叛了南匈奴的贵酋们了。
呼厨泉与刘豹在美稷正焦急等待着消息。但答应前来一起过年的汪洋却迟迟未至,只教这叔侄二人等得心焦不已。
直到深夜,年关将过之际,汪洋这才领着三百铁骑冒着风雪匆匆赶来,冲着在帐外早已等得浑身冰冷的叔侄二人笑道:“呼厨泉单于,对不住了,在下要去迎接一位远至的贵客,所以迟到了一会,您不会见怪吧?”
呼厨泉哈哈大笑道:“汪中郎将乃本单于平日里期盼都期盼不到的贵客,只要能前来赴宴便好,本单于岂敢有怪罪之意。只是烤羊肉与烧酒只怕是早冷了,还需重新置做才行。”
汪洋也哈哈笑道:“不忙不忙,在下与贵客早已先吃了一餐,此时不甚肚饿,就不用麻烦呼厨泉单于了。”
呼厨泉大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中郎将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喝上一杯马奶烧酒才好。”
汪洋笑道:“只怕与我同来的贵客,有些饮用不惯。”
呼厨泉大笑道:“再是贵客,也要入乡随俗才是。不知是哪里的贵客,如此的娇气?”
汪洋笑而不答,指着刘豹问道:“此位少年是谁,看着十分雄壮。”
呼厨泉随意的说道:“只是本单于最近亲召的一名近侍罢了,不值一提。”
汪洋点了点头,让出一步笑道:“那在下就为呼厨泉单于介绍一下同来赴宴的贵客吧。”
只见一名身披玄色披风的壮年文士,一边拍打着肩上的积雪,一边从后方走了过来。侍立在旁的刘豹不由浑身一震,惊愕的叫道:“崔太守?”
呼厨泉疑惑的望向来人,那人温和的拱手笑道:“鄙人乃是新任的西河太守,崔钧崔州平。”
刘豹凄叫一声,转身就逃,只听弓弦声响,刘豹顿时扑倒在地。年青的身躯喷射出鲜红的血液来,浇湿了身下洁白的雪地。年青的生命随着血液的流逝,不断的消逝。
呼厨泉望着刘豹抽搐的身躯,心中一片冰凉,口中只是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崔钧和熙的笑道:“崔州平再是不孝,又岂能与无父无君,暴虐不仁的董贼为伍。”
汪洋微微一笑,说道:“呼厨泉单于,你没想到吧?自从刘豹一入西河,就被本将所知。本将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你是否还能继续为我大汉所用。只是很可惜……”
呼厨泉突然大叫道:“汪洋,你别得意,我南匈奴各部贵酋早已发动叛乱,其他各部司马与汉民头目只怕早早人头落地了,你……”
汪洋哈哈大笑道:“呼厨泉单于,你只怕还不知道吧,令叔父去卑,可是一位识趣之人,早早的就向本将告知了你的计划。须卜骨都候也是个老实人,虽然没有上报,可也没有反动叛乱。你的计划,全部失算了。”
呼厨泉闻言呆呆的跪倒在地,只是喃喃的自语着什么。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猛然刺向了胸膛。
崔钧冷冷的望了一眼,转身对汪洋说道:“贵主虽向有忠贞之名,但南匈奴之兵势太盛,却让人难以安心啊。”
汪洋笑道:“若是大汉能够安定下来,这区区数万南匈奴突骑又值什么?”
崔钧点点头,长叹一声,又说道:“眼下关东义士蜂起,本官欲要率三千汉兵南下助战讨董,不知汪中郎将……”
汪洋拱手拜道:“主公曾经有言,三郡南匈奴人之责任,便是为了遏制鲜卑人南下的利刺。只要有此利刺在此一日,无论汉地再乱,鲜卑人都不敢南下汉地半步。”
崔钧闻言不由大赞道:“贤哉,韩明远。忠哉,韩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