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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遍鸡叫,于月梅就起来穿衣服,小北已经适应了黑暗,偷偷打量着她。
“妈,再睡会吧,天还没亮呢。”苏小北甜甜的喊了声,于月梅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闺女在和她说话。
“啊啊。”于月梅比划了两下,发觉孩子根本看不到后轻笑了一声,干脆俯下身子在苏小北脸上亲了一下,用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盖上点被子慢慢的穿鞋下地,去外面拿柴火做饭。
苏小北回味着刚才哑巴妈的亲吻,心里美美的,好像一下子回到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苏宏杰还没有外遇,林月玲每天早上都会给她一个早安吻,现在呢……
苏小北也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现在想想倒是很喜欢这里,有一个护着她的妈和哥哥,心里悄悄地发了个誓,等自己病好了,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不一会儿苏萝卜也开始起来穿衣服,现在正是秋季,生产队很早就出工干活,苏萝卜也拿一份工,补贴家用。
“哥,今天你们要去做啥?”苏小北一宿没睡,脑袋晕沉沉的,不想让他们发现于是故作轻松地问穿鞋的苏萝卜。
“啊?小北你醒了?咋不多睡一会儿?”这个傻小子,到底是心粗。
“白天困了再睡,你和妈一起出工吗?”苏小北惦记于月梅伤到了胳膊,刚才她故意碰了碰她的胳膊,于月梅明显的疼的直皱眉头。
“妈他们今天要去山上收苞米,我属于半个工分,去前面的河滩收高粱,拉五车就行。”
苏萝卜趴到小北的耳边,“小北,你放心,哥今天给你报仇,刘大宝今天也去那里挣工分,看哥咋收拾他。”
呃?苏小北想不起来刘大宝啥模样,只知道他的手很用力的把自己往水里按,心里有气,“哥,别让人看见留下把柄,他爸是个愣子,你小心点。”
“哎,你放心吧,哥今天就来个借刀杀人。”
苏小北心里直乐,心说你一个小屁孩还会兵法呢,识字吗?
“哥,你今天去大夫那拿药的话,跟大夫拿一点活血化瘀的药。”苏小北喊住要出屋的萝卜,小声的说道。
“啊,对啊,先去给你拿药,为啥拿化瘀的药?”萝卜愣住,妹子竟然还知道活血化瘀?
苏小北心中默默两行泪,苏萝卜愣头愣脑,这样粗心大意恐难成大事啊!
“吃化瘀的药好得快。”苏小北胡乱答道。
“嗯!”苏萝卜答应一声,人已经溜到外面去解手,苏小北瘪瘪嘴,看苏萝卜这么毛躁,倒要重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早晨一家子每人喝了一碗稀溜溜的苞米粥,期间一条两寸长的小咸鱼在三人间让来让去,最后苏小北说自己养伤口不能吃发物,才让于月梅给吃了。
于月梅比划着嘱咐萝卜去给小北拿药,门外有人喊她一起上山,于月梅担忧的看看苏小北,苏小北连忙露出笑容对她摆摆手,哑巴妈这才扛着铁锹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对她很不放心。
苏小北心里暖暖的,虽然这个家很穷,感受到久违的母爱还是让她很感动。鼻子酸酸的想要哭,一抬头看见苏萝卜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
“小北,你快吃药,一片安乃近,一片红霉素,我的赶紧走,别让刘大宝先抢到好板车。”
“哥,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苏小北强打起精神喊住苏萝卜。
“我能开口说话的事你别跟人说,知道吗?”
“为啥?”苏萝卜正想要对全村人宣布这件喜事呢。
“总之你听我的,别说就是了。”一时半会儿和他解释不清,萝卜看到妹妹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到愣住了,“好,哥听你的。”
“哎……”苏小北想问他怎么报复刘大宝,结果这愣头青一溜烟没影了。
炕沿上还有一个纸包,苏小北打开一看,几片红红的药粒儿,大概是红药之类活血散瘀的,要是让于月梅自己花钱买药肯定会不舍得钱,倒要想个办法让她把药吃了。
苏小北将药塞进枕头下,吃力的爬到窗台边往外瞅。天已大亮,她家地势高,正好把前面的风景看的清清楚楚,苏小北总算看到了1978年的第一眼。
这个村子叫大梁村,三面是山,一面是海。村子里有渔民队,听苏萝卜说养了三条船,今天正好是渔船回来的日子,小北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看见远远地郭勇正指挥几个强壮劳动力架着马车往南面的海边走去。
喝了一肚子粥,苏小北被尿憋的直难受,艰难的爬下炕沿,趿拉着鞋往外面的茅厕走去。
现在这个家一共三间茅草房,家里没有男人,可想而知,日子过得多艰难。苏小北站在屋檐下打量着新家,院子四周一圈篱笆,两边开了菜地,种了些白菜,萝卜大众菜,院子虽破但干干净净,有井有条。观察半日,苏小北没在这家里发现任何一只家禽,怪不得吃饭时,苏萝卜说给她弄点鸡蛋回来补身体。
“小北,你好点了吗?”扶着篱笆杖子,冷不丁有人和她说话,吓了小北一跳。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破旧蓝色衣服的小丫头,个头和她差不多,手里拐着一个竹篮子,小脸很干净,一笑还有对梨涡,瞪着大眼珠看着她。
苏小北差点就张嘴问她名字了。
“啊啊”两声,小北指指墙角,有一个用鹅卵石垒的棚子,上面苫着草帘子,和她印象里民俗介绍的厕所很像,越过小女孩,小北捂着肚子往那边挪。
“小北,一会儿渔船要上来了,我去捡小烂鱼,你去不去?”身后的小女孩脆生生的喊她。
什么玩意儿?苏小北一愣,回头跟小女孩“呜呜”两声点头,赶紧进了厕所方便。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小北仔细的看了自己的伤口,没有划到要害,但是伤口处理的很马虎,简单的消了消毒,肉皮往外翻翻着,里面流出一滩黄色的脓血,棉花都沾在上面,一拽就撕心裂肺的痛。
要搁前世,这点伤根本不算啥,可宿主的身体太虚弱,苏小北还是很谨慎的对待这个伤口,要是得了破伤风啥的,估计这辈子不会有强壮的身体了。
胡乱包扎好,小北从茅厕探出头,一看小丫头站在原地等着她。
“小北,你能不能走?我妈说今天船能打回来乌鱼,乌鱼盖子能消炎止血。”
乌鱼盖子?前世苏小北生活在内陆,除了旅游时在海边游游泳晒晒日光浴,海鲜什么的,做熟了她就吃,其他一概不知。
听说能止血消炎,小北也顾不上疼,拿起篱笆上的破篮子示意小女孩在前面带路。
家徒四壁,根本就不需要锁门。算时间妈妈和哥哥都得中午回来,小北想尽快恢复身体,咬着牙在路上捡了个木棍,拄着一点点往码头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