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梦之四十五 地位

猫草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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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花如雪,雪前惊鸿翩然而立,花树掩映的琉璃宫在夜尽晨初的蒙蒙雾气中,真有一番银阙珠宫的风情。柔安不禁想,姮娥有了,果然也要配上广寒宫才行啊。

    琉璃宫名副其实,坐落在琉璃花深处,宫内一样花深深。

    虽比不得皇宫雕栏玉砌,但在这相对偏僻的璃州,绿树朱檐、桥水流转,也有符合其武林地位的精致华美了。更兼边塞特色融入其中,殿宇形制,别有奇趣,柔安一路行来,没有刻意打量,也看得目不暇接。

    进了宫内没几步,惊鸿就同柔安说,想玩想吃尽管找靳玉,然后匆匆离去。想来这一晚过后,她也有好多急务要处理。不说别的,抢回来的白仁心还等着她召见呢。柔安当然不在意,笑着答应她,就随着靳玉往里走。

    他带着她一路穿行在瑰丽花树之间,渐渐地,不知何时,剩余的宫人也各自退下或隐没在宫内各处。

    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柔安小声问向靳玉,“我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四处晃?惊云不会突然出现吗?”

    靳玉对她像描述鬼屋一样的措辞有点无奈,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种娱乐设施的存在,但这毫不妨碍他察觉她表达中的恶趣味。

    “他已经被控制住了,不会突然出现。”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哦,这么说,惊鸿小姐现在是宫主了?”柔安也很自觉地回复了正常音量。

    “还差一个登位仪式。”

    柔安这下彻底明白了刚才惊鸿自称“宫主”的原因,她本来还以为她是出于胜券在握的自信,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她真的排除掉了竞争对手、大权在握。

    柔安想起惊鸿先前还和郑闲说什么“向惊云复命”,不禁无语。

    人都被她控制起来了,还复什么命……难不成隔着院墙喊给惊云听,或者在她的人的监视下汇报吗?看不出来这位气质端方的大美人也这么“促狭”。

    几句话毕,靳玉已然带着她走进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保持了和琉璃宫整体风格一致的精致,但并不那么华美,也不像一路经过的大殿崇阁一样有夹墙阁道相通,从外形到结构都自成一体。院墙及其中房屋的瓦檐的颜色都与外面的相同,瓦檐下面却是一溜水磨砖墙,生生被周边的复道琳宫对比出了一种江南之地清幽小坞的静谧感。柔安曾在皇家园林中看过类似形制的建筑,此时心情放松了再看到,平白生出一种重见故旧的亲切感。

    走到院中,柔安看到一棵极高大的树木耸立在正中,其树干粗到不可环抱,可树冠上枝杈千百,却在这春盛时节没缀上片叶朵花。本来,这小小的院落中没什么旁的布置,若这么一棵树长了遮天蔽日的叶或花,倒正好是一片简单又舒朗的美好景致,但这树光秃秃的,也将院子衬得更加空荡荡的,柔安不禁觉得可惜。

    她停下脚步,问向因她观察此树而同样放慢脚步的靳玉,“这是什么树?”

    “琉璃树。”

    “这么粗?我还没在山上见到过这么粗的呢。”

    “它被人称作树王,据说琉璃宫还未建成时就已长在这里。”

    “这样啊……那这里的主人一定很有地位,能和树王同院而居。”

    靳玉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此院原为家母所居。”

    柔安有些意外,回身抓住他的手,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想着要怎么安慰。

    靳玉看到她不安欲语的表情,说话时面无表情的脸带出一丝柔色,反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

    “母亲过世后,琉璃宫主一直空置这个院子,后来我和惊鸿相认,在他过世后再来时,便留宿此处。”

    柔安看他面色并无不妥,试探着问:“琉璃宫主……?”

    “与我并无关系。我与惊鸿同母异父。”

    据说先宫主第一位夫人在惊鸿幼年时失踪,想来就是在“失踪”后遇到了靳玉的父亲……柔安很想顺势问问他亲生父亲的事,但还是觉得时机不太合适,想到此时天晚,她把话题一转,“那……我也睡这里吗?”

    “嗯。”

    柔安听到肯定答复之后,立刻抬头直直看着他。

    靳玉看到她大睁着眼释放出的期待光芒和欲语还休的犹豫表情,叹了一口气,自动提出,“你若害怕,可同我一间。”

    她这才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一笑。

    靳玉和柔安在璃州和在元城时都相拥而眠,后来到了白仁心的医馆,分开住时也是房室相邻。如今的琉璃宫,毕竟是武林门派,在柔安看来,除了她以外都是高来高去的高人,说她是被害妄想也好,总之觉得人身安全极没保障。再说,惊鸿虽然已经禁锢了惊云,但难保他的手下有死忠走险的,以自己的战力,根本就是靶子中的靶子,任人鱼肉。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睡着时都拽着靳玉的袖子,不然真是难以心安。

    进了靳玉平时安置的厢房,两人稍作洗漱,他把床让给她睡,自己上了对面的软榻。

    柔安被他用被子裹得就露出小脸,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

    靳玉躺好,看到她琥珀一样光晕迷人的眼眸对着自己,不由又一声叹息,“快睡,我不离开。”

    柔安眨了一下眼,抿了一下唇,“你要不要…也上来。床好宽。”

    他那么长,软榻那么短,他怕她过意不去便没打坐回复体力,而是略团起身子侧卧。柔安觉得自己鸠占鹊巢不说,还把一路风尘仆仆保护自己的鹊赶到了逼仄的窝下角落里,实在于心不忍还不好意思。

    “不必。”他合上眼。

    “你那么大,榻那么小。它还要容纳你,太可怜了。”

    “……快睡。”

    “这床太宽了,我会滚到地上的。”

    “……”

    “好冷啊……”

    靳玉无语地看着因为她在被子里乱滚而热得红扑扑的脸颊。

    “喵……”

    “好好睡,不许学猫叫。”

    “你明明喜欢这样!”不待靳玉反驳,她又抢着举证,“我感觉得到,好几次了,你摸我头摸着摸着就忍不住想挠我下巴。”

    靳玉一愕,回想一番,“……”。

    一身高冷被名为“无言以对”的情绪驱散。

    他叹气,下地,走到床前,在柔安快速蹭着腾开的位置上躺好,对上那双得意的猫眼。

    “睡。”

    柔安嘴角带笑、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