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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子,年子……”
年子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颠簸,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金毛大王站在自己面前,老而昏黄的双目忽然变得锐利。
四周,根本没有人影。
她低头,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梦中犹在与谁搏斗一般。
年子疲倦地闭上眼睛。
人家说事不过三,可这是她第四次做同样的梦了。
小面馆,白衣人,她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了。
她发誓,下次要是再见到白衣人,纵然是拷问他,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花架上,年大将军“咕”的一声。
她和金毛大王,同时抬起了头。
不过才午后,暖阳的热意投射到小院花架的月季从中。一朵拳头般大小的红花,美得令人触目惊心。
我在生与死的边界上种植玫瑰
又在雄与雌的界河里布下菊花
白色人影,血红花朵。
竟然是真的。
年子揉揉眼睛,反而糊涂。
直到那白衣人影翩然走近。
他定定地看着茶桌上的小壶,深呼吸:“玫瑰红茶,真是世间最独特的味道……”
他随手端起年子面前的茶杯,将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含笑。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的唇边隐约的玫瑰芬芳。
年子没有跳起来,也没有去揭他脸上的面具——因为,他的脸上根本没有面具!
他有一张玫瑰般的面庞。
事实上,用玫瑰这样的词语形容一个男人是不太合适的,但是,年子没有别的更好的词语了。
那张脸,实在是太美太艳。
除了玫瑰,无以形容。
血红的玫瑰,雪白的衣裳。
她看看花,看看他,梦境和现实,彻底分不清楚了。
“年子,你每一次看到的我,都不是我!我每三个月或者半年换一次面具……”
她疑心他是个通缉犯。
他却笑,右手轻轻摸一下自己的脸,又垂下。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变幻无数的面具,喜乐时欢笑,沮丧时哭泣,震惊时惊异,暴怒时狰狞……但是,我的面具不同,我喜欢特别美丽的面具,我无论喜怒哀乐,都愿意让自己看起来美丽……”
“你靠脸吃饭?”
他指指自己的头。
“事实上,靠脸吃饭是全宇宙通行的法则。雄性鸟兽为了求偶,必须在雌性面前展示美丽的羽毛;草木植物为了授粉衍生,必须将花朵也就是它们的生殖器向上;纵然是刚出生的婴儿,看到美貌者便会笑看到丑陋者则惧怕啼哭。长得丑的人,往往自卑,隐没于人群中,任何时候都很难得到优待,久而久之,便性情偏执,内心狰狞。好看的男女,则随时都有优先权,反而容易一往无前……”
年子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你可能是以前长得丑,所以干脆自制了美貌无比的面具……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对吧?”
他板着脸:“哪有那么复杂?只需一个美颜相机便足矣。”
年子:“……”
他悠悠然的:“泰国的变性术、韩国的整容术、日本的化妆术、中国的PS术……我乃亚洲四大邪术之首,八千万PS禁军总教头是也……”
年子呵呵笑起来。
她给自己的空茶杯倒了一杯,他很自然地接过去,一口饮尽,微笑:“年子,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我的玫瑰农场?”
不要去,不要去。
年轻女子,往往死于过度的好奇心。
可是,不揭开这个谜团又如何肯甘心?
年子一口气将桌上的一篮子小松饼全部吃干净,但觉浑身充满了力气,才站起来,冷冷地:“林教头,走吧。”
“我不姓林……”
“我说林教头就是林教头,你啰嗦什么?”
车子,慢慢地驶出郊外。
一路上,都是平淡无奇的风景。
年子对这个城市早已烂熟于心。
可是,当她看到一望无际的大片玫瑰世界时,也不敢相信,这个城市的冬天竟然会有这么一片巨大的花海。
不过距离市中心六七十公里的距离。
车子,一路在花海的公路里蔓延,穿梭。
直到停在一道白色的栅栏面前。
金色南瓜般的城堡造型,无边无际的白色栅栏。
栅栏中央,金色的木门。
木门上方,端端正正几个大字:玫瑰农场。
风,把夕阳吹成玫红。
最后的一丝余温也散发出淡淡香味。
年子极目远眺,果然看到碗口般的巨大玫瑰。
香飘十里,和梦中的景致毫无二致。
不不不,比梦中的呈现更美更艳。
奔跑。
奔跑。
红色花海,连绵起伏。
年子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停下来。
前面,是一片七彩的玫瑰。
她好奇到了极点:“玫瑰不是五月盛放的吗?大冬天的,你施了什么妖法?”
“如果玫瑰都是五月盛放,那2月14情人节满大街的玫瑰是哪里来的?”
年子哑口无言。
越往前,越看不到红色海洋的边缘。
奇异的是,沿途都没有人。
这么大的农场,怎会没有参观者?
年子驻足,回头看着“林教头”——
这时候,她已经有点明白他为何会白衣如雪了——他行走其间,就像是红花的心脏中一滴洁白的雪。
看久了,就像是红色花海里衍生出来的一抹妖灵。
他走近。
二人的距离不过一尺。
她狐疑地盯着他:“为什么没有游客?”
“因为这是我的私人农场!”
“不对外开放,你怎么维持下去?”
他似笑非笑:“姑娘这是变相查个人资产了?”
她冷笑一声。
“要不要把身高体重三围这些都报一下?还有几块腹肌也要不要数一数?”
“……”
“小生文能吃饭武能睡觉,脚一抖,亚洲股市抖三抖,俗话所称的霸道总裁,有钱任性是也……”
他一摊手:“不过,这仅仅只是出于我良好的幻想,事实上,这片农场是我啃老所得,然后……”
年子更狐疑了。
他苦笑:“有钱任性的日子快结束了,这片农场已经难以支撑,我在考虑是否出售一部分股份或者整体打包卖出去了……”
年子出手如风。
下一刻,她已经揪住了“林教头”的衣领。
她厉声道:“原来你是想绑架我……”
“喂,姑娘,难道这不是反过来吗?”
“你装神弄鬼,为的是让我替你赚钱是不是?”
这一刻,年子想起了许多可怕的案例:邪教、邪术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鬼故事……他们控制一些人,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比如这个林教头,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经营他的农场,铤而走险?
她早有准备,所练的十几年散打全部用上,真可谓集毕功于一役了。
她死死扣着他:“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不然,我直接将你送交警方了……”
下一刻,她的手里只剩下一件白色风衣。
他再次金蝉脱壳了。
他悠闲地躺在青草地上,随手扯一根青草,任凭晚风把花瓣一片一片吹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
“姑娘想怎么样,小生都配合,犯不着用强的……”
年子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衣服,更加警惕:“妖人,你对我到底有何企图?”
“你猜?”
“你要是敢在我身上做什么手脚,然后想控制我,那是做梦!你信不信,我马上将你毁尸灭迹?”
他夸张地瑟缩一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神神秘秘:“既然姑娘问起来,那我也就不好躲躲闪闪了。是这样的,我有一单几百亿的大生意要和姑娘谈一谈……”
几百亿?
年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和“几百亿”这样的大数目挂钩。
莫非是津巴布韦币?
她环顾四周,虽然这片玫瑰花海无边无际,但是,直觉也不值几百亿吧?
而且,自己浑身上下哪有谈几百亿的细胞?
莫非这劫匪认错人了?
他以为自己是谁家富豪的千金大小姐不成?
她越想越是好奇:“什么大生意能几百亿?”
林教头咬着草根,声音更加神秘了:“实不相瞒,这几百亿资产乃我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一辈,我已经酝酿了二十几年,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搭档……”
她怒了:“说人话!”
“我有一条祖传DNA,姑娘,你要不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