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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阴柔少年冷笑一声,昂着头便走到边上去了,丝毫不掩饰对寒渊的鄙夷。附近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看向他们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都在等着看寒渊这个之前敢当众暴打宗门师兄的刺头什么反应。
可惜,寒渊是要让他们失望了。他的脸色难看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漠然,目光也从那阴柔少年身上移开了。他倒不是害怕什么的,而是在心中思考,自己是怎么就莫名其妙把这人得罪了?
难道只是因为先前他那一眼?
想不明白就不用去想,在韩家那样的地方长大,寒渊太清楚这些受宠的公子哥儿做事根本就是随心所欲的。或许真的就是因为那一眼让他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想个法子要了人的性命。当初的韩莹不就是这样吗?他只是多看了韩莹一眼,就是十鞭子。眼前这人明明是个男人,非得做出一副女子娇滴滴的模样来,心理不知有什么毛病。
寒渊不打算继续思考下去。他并不是一个心胸多么宽广的人,虽然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他也完全不介意把这点矛盾提前掐灭。既然有敌人,那他接下就是了。只是这阴柔少年竟然能在这点时间内把他的身份打听清楚,果然厉害。
“还以为是什么人物,以前竟然是韩家的奴仆......”
“奴仆叛主,我看韩家人做得不错嘛,这种卑贱的家伙打死了也是活该。竟然还敢同玄幽仙子讲话,宗门怎么能让这种人入门?”
“面对韩家胆子不小,面对刘师兄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见师兄的厉害啊。”
得知了寒渊的身份,再看看寒渊的反应,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大部分都是轻蔑鄙夷的,偶尔有几句吹捧着那姓刘的阴柔少年。对于这些出身修真家族的少年们来说,天生是站在韩家一线的,自然对寒渊充满了敌意。
虽然声音都不大,但是听在寒渊耳里反而更加令人不舒服。不过这里这么多人,他总不能再起来把每个人都打一遍吧,也只能任凭他们说去。好在他性格冷静,向来不在意他人的说法,也不觉得多么愤怒,只是对那姓刘的阴柔少年还是加了一分敌意。
寒渊不知道,刘丹娇的敌意更甚。
刘丹娇就是那锦衣的阴柔少年,说起来他才是玄幽宗真正的自己人,他的父亲刘志是金丹期的精英弟子,更是一名炼丹师。他的母亲也是宗门的内门弟子,祖父则是玄幽宗的内门执事。这样的出身,除非他当真是半点灵根没有,否则最终都能顺利进/入内门。
问题就在于就算是修真者,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女百分百拥有灵根。刘丹娇的父亲刘志就是这样想的,他原本测出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儿,早早地起好了名字,费尽心思炼了一枚阴灵丹给怀/孕的妻子,意图提高女儿的资质。万万没想到,生下来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
受阴灵丹的灵力影响,刘丹娇的资质的确不错,在宗门的资源供给下未来金丹大有希望。问题在于阴灵丹也扭曲了他的性格,让他变得阴柔妖/媚更甚女子。刘志夫妇对儿子愧疚万分,更是不敢多说一句,最终才养成了这幅模样。
倒不是说他就当真想要做个妖/娆作态的人妖,只是阴性的灵力扭曲了他的本性,就算是自己明知这样不好,也实在是控制不住。在这样本能和理智的夹击下,刘丹娇也是痛苦不已,行/事也因此愈发偏激扭曲起来。
可以说,刘丹娇最恨的便是有人对他的作态指指点点,就算是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半点的鄙夷,都恨不能挖了对方的眼睛。这些年来随着刘丹娇逐渐长大,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只是他出身不凡,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显然,寒渊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心性已经扭曲的刘丹娇已经将他恨上了。这在周围的人看来,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了!
寒渊还不清楚这刘丹娇的来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太过忧虑。只要刘丹娇不能当众肆无忌惮地击杀他,他就绝对能成长到让他无从下手的地步。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和韩家的死仇,比之刘丹娇这种小矛盾,在内门里和他有着大仇的韩莹,才是让寒渊警惕的存在。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寒渊顺从地站起来,去进行第二场心志的测试。
对于寒渊这个敢当众挑衅宗门的人,负责引导的弟子当然不会给他任何的好脸色,有些粗暴地把他直接推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正中坐着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唇角含笑,手中捧着一只青色茶盏。两边则分立四位身着黑袍的内门弟子,表情严肃地打量着他。目光及至眼前端坐的黑衣男子,寒渊心头一跳,竟然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的衣袍和那些内门弟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袖口带着银边云纹,瞧起来多了几分潇洒的贵气。他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清俊温雅,一根碧玉簪束起乌墨似的长发,还冲寒渊温和地点了点头。这等气派,全然不像魔修,反而像那些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但是寒渊却是神色一凛,不敢有一丝的放松。眼前这清俊男子虽然只是坐着,面容也温和含笑,寒渊却感觉浑身发毛,仿佛有巨大的阴影朝他压下,随时可以将他吞噬!那无边的威势,让他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本能叫嚣着逃跑,然而脚步似乎钉死在了地板上,让他动弹不得。
就好像一只野兔面对懒洋洋的猛虎,哪怕猛虎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依旧让他心跳如鼓,就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眼前这人,绝对是金丹强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寒渊感觉自己要被这可怕的压力逼得窒息的时候,满室的压力徒然消散,变得轻松起来。这黑衣年轻人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心性不错,面对金丹期威势也没有丝毫失态,实属难得。这关你过了,站到前面这问心台上吧。”
寒渊微微一松,对着那年轻人恭敬一礼后便依言上前一步。外人看来他的面色依旧是一派平静,实际上只有寒渊自己清楚,他的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看见他已经站在房间中心那小小的圆台上,两边四个内门弟子对视一眼,同时掐出几个法诀。便是四道雾气从四方而来,将寒渊完全地包裹住,房间里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彻底被浓浓的白色雾气充斥着,几乎看不见寒渊的身影。
那金丹期的年轻弟子沉吟了一下,将手中一枚黑色的令牌丢了下去。说来也奇怪,那枚令牌明明朝着雾气中心的寒渊丢了进去,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阻碍,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发出,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这片雾气之中。
被雾气包裹着,寒渊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这种感觉令他有些不舒服,本能地抬起头来,然后就是一愣。
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压抑感,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他生活了十二年的药山吗?
寒渊一时间有些发愣。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记事以来就生活在这座山上,从小到大干着药奴的活计,在药山上当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知怎么的,心底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对,他不该待在这里。然而当他想要停下来细细思索的时候,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阻止了他,仿佛是强行忘记了某些东西一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他忘记了什么?
想不明白,暂且就不要想,寒渊也没有坚持深究下去,继续打理起药草来。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爷爷依旧是记忆中的慈爱,其他药奴看见他时也一副厌恶又忌惮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寒渊总觉得有一份奇怪的违和感,让他觉得别扭不已。
寒渊紧紧地盯着眼前红色的美丽花朵,鲜红的颜色艳/丽得仿佛灼灼燃烧的火焰,又仿佛浓郁的鲜血。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鲜红,这红色和记忆里某片红色重叠起来,又在眼前无限扩大、延伸,最后覆盖了寒渊的所有视野!
仿佛有一簇火苗从他的瞳孔深处燃烧起来,烧遍了寒渊的全身,也让他的被封闭的记忆如寒冰解冻般迅速回归头脑。
燃血火焰花......韩辉,毒窟,韩家,......以及最后的,玄幽宗!
寒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显然,他是落入玄幽宗考核的幻境之中了。通过记忆挖掘出一个人的大致过去,为了探查弟子的来历以免混入奸细,这也是玄幽宗历来都有的考核。。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如何离开这个幻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寒渊眉头微微皱起,环视着眼前真实无比的药山景色,脸色也有些难看。究竟要怎样,才算是通过这心志一关的考核,顺利离开这记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