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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真的不肯放弃吗?”方婷无力地问道。
“阿婷,真的很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我只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此时此刻,江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同时,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终于和日思夜想的人取得了联络,可他却无力把握住这看似近在咫尺的幸福。
“江雄,”方婷又开始用暹罗语,“我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你坚持做这件事,一定会有危险的。我不想你出事……”
“你在意我……”江雄心里不禁暖暖地。这时他才留意到方婷的暹罗语发音怪怪的,总感觉好像在哪里也听过这种语调。但此时他已顾不得想这些了,他只想尽快打消方婷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是有些难度,但没有任何危险。好了,因为牵扯到一些机密,现在还不方便说,总之办完这件事之后,我会原原本本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阿雄,你不用宽慰我,我能想到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如果你再不收手,你是注定会有生命危险的!收手吧,按我说的去做。如果……如果你真爱我的话……”方婷的语中明显带着不安。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你谅解,这件事我必须要完成,因为……我有过承诺……”江雄的声音越来越低。
方婷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江先生,或许你我曾经有缘,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缘分已尽了。这原本就不应发生的,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我好傻,竟然……”方婷鼻头一酸,声音哽咽了。
“阿婷,别……”江雄一听缘分已尽,立即慌了手脚,“好,我听你的,我放弃!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立即订最快的航班。”
方婷沉默了。许久,她才满是担心的问道:“你如果放弃,会不会……更加危险?”
“也许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没了你,那还不比死更可怕?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江雄已经急不可耐了。
“阿雄,我……”方婷的气息透着慌乱。稍作停顿之后,她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阿雄,我们最好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毕竟你我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请你记住,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到那时……到那时如果再续前缘的话,我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加坚固。毕竟只用几天相处所产生的情感,就要赌上彼此一生的幸福,真的未免太过草率了点,你说呢?”
方婷的这些话,在吉运宾馆的手机留言中也曾出现过,她的再次强调让江雄不敢再强求什么了,他怕方婷会彻底远离他,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他沉默不语了。
“你给的那些钱……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请你再不要打钱给我了。我现在只郑重地向你请求一件事,我送你的那挂银锁,你必须……还是请你把它寄到吴伯那里吧。那挂银锁……对我真的很重要!”方婷有些急切地说道。
“阿婷,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彼此?没有你,我要那些破钱还有什么用?那些钱是用来给你父亲救命的,万一你钱不够该怎么办,钱能比生命更重要?你记住,需要用钱随时联络我,我不想你因为缺钱再去做傻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命都是你的,就更别说其它的了。”
“阿雄,你别说了……”方婷语带哭音,“我只求你一件事,把那挂银锁寄给吴伯。——有些事你不明白的,求你了!”
“想拿回银锁?没有问题,不过我必须亲手交给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阿雄,你不懂的……”方婷急得已经开始抽泣了,“求……求你了,请你一定按我说的去做!”
“那不行,除非我当面交给你。你快说……喂,喂——”通话突然中断了。江雄血红着眼“喂”了半天,可那边已再没有反应。
江雄不停地重拨着电话,可听到的却只是盲音。他越发的焦躁了。
终于,电话拨通了,可铃音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江雄没有放弃,他一次次地拨打过去,直到有人拿起了听筒。
接电话的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操着一口江南吴地的普通话:“喔唷——你到底找哪个啊?你找谁就打手机好了。我现在老忙老忙的,我是没工夫替你喊人的。怎么好一遍遍地打?”
“大姐您好!”江雄陪着小心,“我想找方婷,请问她在电话旁边吗?”
“哪个叫方婷?我不晓得你说的这个人,你打错了吧?我这里是公用电话,侬搞搞清爽好的伐!”这女人说完,便压掉了电话。
江雄只能耐着性子再一次拨打了过去。过了十几秒钟,那边才又接起了电话。
江雄紧忙说道:“大姐您先别挂,请先听我说。刚才有人用您这部座机给我打来过电话,我想知道她还在不在?”
“我这里是店铺哦,打过电话的人全部都走掉的啦。再说,哪个晓得你找的是哪个啊?”
“就是几分钟前,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长发。通电话时哭了的那个。”
“喔唷——你讲的是那个小妹妹啊……”那位大姐的语气缓了下来,“走掉了,电话都没有压好,扔下钱就走掉了。我喊她找钱都听不到,哭得泪水涟涟地。喔唷——蛮漂亮的一个小妹妹喔!就是讲话齐齐怪怪听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啊,心都黑死掉了,不好这样欺负人家的啦!”
“是是是,”江雄极为窘迫,“我就是想找她认错,可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姐,能麻烦告诉我您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桥流水人家,侬晓得伐?讲的就是我们著名风景旅游区古桥镇。我这里是南岸街19号‘故园乡愁’,就在水道边上,檐上挂两串红灯笼的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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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雄与吴伯通了电话,得知方婷确在他走后不久回过吉运宾馆。吴伯告诉江雄,说方婷看到给她的留言后情绪明显很低落。她独自默默回到了309房间,但只逗留了一小时便又匆匆离开了吉运宾馆。吴伯本想再叫住她深谈一次,可看她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它顾,便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吴伯最后说道:“我把你回来的情形仔细说给她听了,也把你的电话给了她。可她除了表示感谢外,其它却不愿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方姑娘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意的人。或许你们产生了误会,或许她另有难言之隐。可我看她对你还是很有情意的,因为看了你的留言后她满脸是泪,而且离开宾馆时两眼还红着呐。年轻人,人一生奔波劳苦为的什么,不就想生活得美满嘛?可你记住,就算你有了很多金钱,也有了很高的地位,可如果个人感情处理不好,那这样的人生也注定不会幸福。要学会珍惜啊!一定要抓住这缘分,别让它从指缝间轻易溜走!当然了,情感之事也不可强求,一方面你自当竭力争取,而另方面也只能一切随缘了……”
得知方婷已将手机取走,江雄似乎又看到了某种希望。他不停地拨打着方婷的电话,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这部手机仍处在停机状态。
方婷就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浇乱了江雄的心后,便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你仰头向天,睁大了双眼竭力寻找,也不知道那满天的阴霾之中,她究竟躲进了哪一片云彩……
初时的惊喜、亢奋、急切和焦虑,此时全都化为深深的失落。江雄就那么赤身裸体地坐在床边,木木然像一尊雕像。而与方婷共处时那一帧帧美好的画面,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江雄不明白方婷究竟是怎么了。若说无情,她为何再回吉运宾馆,而且看了留言还泪流满面;若说有情,为何她又总是摇摆不定,踌躇不前?
究竟是什么在左右她,困扰她呢?江雄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他只想尽快见到方婷,好当面问问清楚。
江雄从床头拿起了那挂银锁,将锁头送至鼻端,深深嗅吸着,顷刻间那股甜香的气息又回来了。他喃喃地自语着,然后深深地亲吻着锁头,仿佛那就是方婷的唇。
江雄无比郑重地将银锁又挂在了胸前。锁头晃动着,凉冰冰地擦碰着他的胸口,丝丝的冷意让人感觉并不舒爽。但他坚定地认为,这银锁是有灵性的,是连接他与方婷情感的神物。他根本没打算将银锁寄回吴伯处,他决定戴着它直到与方婷相见为止。他相信他炽热的胸膛,能很快将银锁再暖回从前的温度。
对于古桥镇,江雄早有耳闻。可方婷为什么会在那里,那座古镇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吗?江雄想了片刻,一拍脑袋,顿时恍然,方婷给他的留言里说得很明白,她之所以离开就是带父亲去治疗。而自己却一再忽视了这位老人家的存在。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岳丈正身染重症急需换肾,对于这类手术而言,发达国家高昂的诊疗费用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而比较西方国家而言,内地的治疗费用要相对低廉。江东是医疗水平最好的大型城市之一,而石桥镇又距离江东很近,照此推断方婷的父亲很可能就在江东治疗!
江雄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有了搜寻的目标,他心里踏实多了。自己本就打算前往江东勘察万昌集团总部,此番前去很可能就会见到方婷呢!
匆匆穿好衣服,江雄预定了第二天一早前往江东的航班。
二
江雄准时进入对话系统,发现曾叔已经在线上了。
曾叔证实了江雄的推测,那台防弹轿车载来并逗留一夜的正是李万霖;同时证实其已于今晨飞离岛国。
曾叔紧接着表示:“目标近来行踪诡异。其私人专机飞行计划申报地是其它地方,可他却临时改乘包租的民航客机去了岛国。目前尚难预判其准确出行线路及时间。不过我已做相应安排,相信很快会有改观。
“坚守一地或许胜算更大。”江雄回复道。
“与我想法一致。”屏幕上的文字在跳跃着,“几处常去地点的相关资料和图纸已发至你内部专属邮箱,你注意查收。”
江雄回复道:“好的。——我定于明日前往江东。”江雄一心想去寻找方婷,于是拿江东做幌子。
“江东勘察暂且放缓,现命你火速前往港九一地死守。”曾叔突然指示道。
江雄猛地愣住了,现在让他放弃江东不等于要他的命吗?他竭力争取道:“毕竟万昌总部设在江东,我想盘桓几日详细勘察。而且我已订好机票。”
曾叔那头略一停顿,才回复道:“江东资料足够详细,必要时再实地勘察不迟。目前事态已有变化,据最新情报,目标近日与某影视新人勾搭成奸,现将此女包养在港九,并时常前往与之姘宿。我正在搜集整理相关资料,最快明日发至你邮箱。反复比对来看,坚守此处胜算最大。总之你必须尽快赶往港九,切勿节外生枝。”
“明白,我会及早前往港九。”江雄情绪有些低落。
“总之越快越好,以免延误战机。目标近来求子心切,女人更换频繁,必须把握时机速战速决!”曾叔指示道。
“我必将竭尽全力!”江雄连忙表态。
“到港九立即用当地固话与我联络,告知你已就位。”曾叔留下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然后下了线。
江雄心中隐隐不快。在多年的杀手生涯中,他从未感觉像现在这样处处掣肘。若在以往,只要他接受指令并获取目标资料后,组织或者说曾叔对他的行动过程便不再过问。除非行动计划因故改变,或是在他需要特殊援助时,彼此才会先发送联络信号,再借助网络进一步沟通。而正常状况下他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可自从接受了此次猎杀指令后,曾叔的办事风格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仅要求每日定时上线联络,而且必须报告当日行动进展。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极不适应。
不过江雄也能理解。义父不惜以诈死的手段隐藏自己,已足见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当然义父坐镇幕后也有好处,至少可以随时获得援助,更让繁缛的前期勘察变得简单了许多。如今又基本确定了行动地点,任务的完成时间就可能大幅缩短。这些对江雄来说都是好事。
可江雄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是一只高飞在天的雄鹰,时常可以随兴而舞,可如今却成了一架动力航模,虽然条件有所改观,可一举一动却处处受制,只能听命于别人手中遥控器的指挥。
江雄甚至还有些沮丧。明明是去江东,可却不能停留。而方婷对情感的不确定令他倍感忧虑,如果不能及早见到方婷,如果不能消除方婷的顾虑,如果就此错失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的话,那他对未来生活的种种设计和努力,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思索片刻,江雄把心一横,决定还是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因为他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从此与方婷一拍两散的话,就再没有供他灵魂停泊的港湾了。 ——
题外话——
本文反复提到过这挂银锁,这银锁真是定情信物那么简单吗?方婷既然送给了江雄,却又为什么反复要求收回呢?难道这挂银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桃丝见了这挂银锁也说过:“有些东西不要只看它外表美丽,要弄清它的实质内容才好。”那么,这挂银锁又隐藏着怎样的实质内容呢?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完整故事,继续读下去,一切自然都会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