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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大刚上马的系统折梅采菊本是当初归麽麽亲手挑选了的,以往发生争执,阿六都是直接呵责这两个。吃过奶,奉过疾,对公主身体比本人都了解,这样的麽麽那面子都是大过天,整个景福宫,只在一人之下。
采菊折梅白着脸,头触于地。归麽麽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当初是我保上来的,我可以随时换掉你们,贴身大宫女的位置,多得是人想要。她看着安荣,颇为自得。
好好从此吴丝暗宝相花睡裤下露出两条洁白的小腿,清凌凌的目光来回扫荡了几遍,又轻轻咳了一声。“我渴了。厨房的小羊排,是为了掩饰肉不够新鲜,所以特意放多了辣椒和盐巴吗?”
归麽麽当即一愣。好好半天没开口,一张嘴,却来了这么一句。她哎哎的答应着,去摸桌上的紫砂兰草春壶,好好却道:“采菊,你去。”
采菊赶忙站起,另一边暖炉上,取了一杯温腾腾的白水过来。她看了归麽麽一眼,终于找回些底气,道:“公主自从大伤以后,便遵了医嘱,晚上不喝茉莉花,只用甘泉。”好好果然一饮而尽,还要她再来一杯。归麽麽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大好看。
采菊倒是乖觉,伺候好好用完,又到床边跪下。好好看看她俩,又看看归麽麽,慢悠悠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归麽麽当即道:“公主,这两个丫头片子,因为您最近亲重,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一张口,就说我拿了公主的东西。您说,我这么大年纪,忠心耿耿一辈子,也没个儿女,您就是我的全部。我未来都系在公主身上,我怎么可能蒙蔽公主呢?倒是这两个丫头,没规没矩,竟然还私藏男人的东西!说不定背地里怎么勾搭汉子呢。”
采菊吓出了一头黄汗,磕头如捣蒜:“公主明鉴。奴婢再不敢起那淫心。是如今陛下隆恩,元宵节那天,可以放我等出宫赏灯,我们有几个姐妹,本就是上京人士,也是难得有次机会,溜到宫城根下,可以见见家人。”
这个风俗好好知道。正月十五上元夜,普天同庆,宫门亦不闭锁,宫女也可外出观灯。难道你趁机邂逅了一个小哥哥?好好摸着下巴,一幅看野戏的表情,这阿六的手下,还真是一个个戏份充足。
“上次我见哥哥,他要去当兵了,抽调到西凉戍边。我的爹爹娶了后娘,自个儿也变了后爹。调兵丁这种事不让继弟去干,自然是落到我亲哥哥身上。我就做几套冬衣给他,也算是当妹子的尽尽心。”采菊一头磕到地上,咚咚有声:“奴婢不敢做那伤风败俗之事,给公主抹黑。我所言之事,句句是真。我情愿查证,以示清白。”
归麽麽尖声道:“即便如此,那私相传递也是重罪!你莫要哄得公主年幼心软!”
宫女要传递消息出去,得重金贿赂那一大早出门采买的御膳房人,或者处理夜香的人。这个好好知道。虽然宫禁森严,但人情难违,不少人入了宫,一辈子见不到家人,所以这事古来有之,也没人赶尽杀绝。
好好心中已有了注意,先压下不表,让采菊抬头,又问:“我方才隐约听到麽麽要借贷?您是我景福宫的竹竿头,若是您都手头紧张,倒给她人落了口实,说我景福宫苛刻下人。”随即问折梅:“麽麽要什么?对了,把我那玉锁拿出来。我以前年幼仗着父皇的宠爱,标新立异。以后大了,就不可为此了。明日应德妃娘娘之邀,去广济寺祈福。还是把那中规共矩的戴上。”
归麽麽吃了一惊,公主这是,有意把事弄大?情知要包不住,当即倒打一耙:“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两个丫头,管着您的东西,那簪儿花儿,锁呀珠儿呀。您是富贵闲人,不操这多余闲心,却不知再不管管,就要被这俩人搬空了!”
“麽麽!”采菊和折梅震惊的抬起头,异口同声呵斥,尤其采菊,脸上的表情又是懊悔又是愤恨:“我只恨我自己蠢笨,受了你的要挟,只得为虎作伥。明明是你,你自己无儿无女,怕将来离了宫没活路,在宫外认养了干儿子。拿着公主的物事去贴你的义子。一开始是公主厌弃的大红大紫的布料,不愿意戴的黄白俗物,大众首饰。后来就越来越大胆,连公主的份例,殿下不碰的猪油,熏火腿,红箩碳你都要撇去。”
“你这丫头,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五十寿诞,还有个官哥儿赠寿礼给你,他就住在京西黄鹂堡。”
好好轻轻吸了口气,冷笑:“好,查!安荣公主竟然有个跟自己一般受用的奶哥哥。我怎么能不认识认识?零?零!你不是陛下派给我使唤的暗卫吗?”
一个黑色劲装的矫健身影,随即出现在大殿,好好忍不住抬头望房梁:你到底蜗居在哪?
他忽然出现又瞬间消失。归麽麽这才慌了,纸白了一张脸,匍匐在地:“公主,不少姑姑,太监,都在外面认养干儿子,也是给自己百年后留根香火,我不过是随大流……”
“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贤妃娘娘发也没顾上梳,拢着袍子,整着袖子就从正殿卧房转了出来。她显然又急又惧:“六儿,这都快子时了,你怎么还不睡?”
好好扶额,原本可以快点解决的,您一来,我更睡不了了。
“娘娘,我的贤妃娘娘,”归麽麽一把抱住了贤妃的大腿,眼泪哗得一下流了下来,“老奴这一生,无儿无女,百年后入荒坟,连个人烧纸钱都没有。老奴魂魄无归啊……”
“麽麽,您起来说话。”贤妃向来好心,一见这乳二世的乳母零泪如雨,当即受不了了,一把扶她起来:“快别这样,您是奶了我的,没有您就没有我。您素来有体面,怎可如此轻贱自己。”
归麽麽心中多了份安定,其实贤妃心细,早察觉到些异样。不过只呵斥两句罢了,也不认真嵌束。这知而不管,比安荣的不知情更让她有恃无恐。也不起身,抹了把眼泪,抽抽嗒嗒的道:
老奴也是糊涂,为了过身之后有人奠碗凉浆,认了个不成器的在外头。谁知道他做生意亏了,债主追上门来,要废他一条腿。娘娘,这狗儿猫儿养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我寄予厚望的大活人。你说,我能看着他死吗?娘娘,您是最心善的,向来扶贫怜弱,又乐善好施……”
好好越听越不对,难道我心善就得看着你偷我的东西去养别人?这是两码事吧。
“哎,你说的我都懂。我也知道你那点子事。人之私情,情有可原……”
采菊顿时急了,情知这次归麽麽若再被放过,自己就要吃报复。膝行几步,扑了过来,抱住了贤妃另一条大腿,又气又急:“娘娘,这老货本就是拿准了您好性儿,这才作威作福。她可不是为着什么香火,她认领了几个人呢。拿着您和公主的东西去装好装富,哄得人家叫干娘叫奶奶。”
“娘娘,老奴可怜,我这命啊”归麽麽抱住贤妃一团面似的揉“奴才那不是怕只养一个不管事吗?我当初认的干儿一场泻肚子就没了,好壮实的小伙子,谁知道吃了碗冷饭就不行了呢?我白养了四五年,我怕呀。”
她声泪俱下,哭声凄怆,惹得贤妃也去拭泪。“你素来是个有情有义的,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采菊也慌了,“你怕!你只顾着自己,你想着公主和娘娘吗?其他宫里人知道你这样子,说不定背地里怎么嗤笑我们两个主子呢!当了冤大头,敬出白眼狼!”
眼瞧着她俩吵得不可开交,贤妃听得晕头转向,竟然不能辖制。好好轻轻吸了口气,伸手去拿旁边的香炉。一下,哎?这半条狗的重量,现在竟然举不起来了!好好一挥手将它拨倒,咚得一声,俩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啊。”孙昭仪破开了嗓子大喊,好好被那尖锐的女声刺激到耳膜发疼,不得不提醒她:“你得叫太医,不是道士和尚。”她真怕自己被当成诈尸,才活过来,就被当妖孽烧了。
孙昭仪拉着幔帐,站起又软倒,站起又软倒,连着扑腾几次,终于发现女儿真是动了,不是自己红肿的眼睛看出了幻觉。她放弃了站起,就地爬着,匍匐过来,守在好好身边,“六儿,娘可怜的小六儿--”
又开始哭了。好好对眼泪没辙,只得叫道:“渴了,渴了!”
孙昭仪这才收了声,踉踉跄跄去倒茶,中间还被绊倒一次,茶杯跌落一次。茶水烫手一次。兵兵乓乓,声音响个不停。等到好好终于喝到茶,不大的宫殿里,就挤挤抗抗站了一地的人。而外面,脚步声,喧哗声还在持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