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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封丘截然相反的是,邵日宛是一个纯粹的感性的人,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以爱就可以维生了,他身上都是爱恨喜乐,是一个认真活着的,普通的人。
封丘道:“我这百年来只等着一场机缘,还望道长助我。”
“怎么助?”邵日宛莫名,“我不得其法啊,不如你说的直接点。”
封丘道:“我也不知。”
邵日宛失笑,“那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不好允诺什么,但是若我能帮得上定会全力相助。”
他答应的痛快,虽面容做派都像极了一个世家公子,让人总觉得这人不食人间烟火,但谈上两句便透出了那身上的江湖气。
封丘愣了一瞬,“如此,便应了?”
“自然。”邵日宛笑道。
或许换一个人来邵日宛并不会如此痛快,他对周遭的人都算好,但不至于随便来个陌生人也要给自己找个麻烦,不过这人是封丘,他是个魔修,若是这人能得了道,他日魏长泽的路若是遇了阻碍就不至于连个借鉴参考的都没有。
封丘此事如此定下,一刻也未多坐就直接走了。
邵日宛面前的这碗黑药汤也终于晾凉了,一饮而尽。
他盘算着该回去了,打算等方胜来时便知会一声,不过今天方胜这孩子倒是一下午也没有露面,一直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过来了一趟,神色倒是颇为欣喜的样子。
邵日宛笑问:“怎么这么高兴?”
“今天去了街上玩,”方胜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邵日宛便顺着他的话道:“什么好东西?”
方胜从怀中掏出了把折扇,慢慢地打开,上面绘着一幅青黛色调的山水图,扇背漆得黑中泛着红光,前后各镶着两片翠玉,极为雅致的物件。
他道:“往后天便热了,你拿着用吧!”
邵日宛失笑,“你让我拿这么金贵的东西扇风?”
“不贵不贵,”方胜又惯常那样的嬉笑,“寻常东西配不上大师兄。”
邵日宛了然道:“去赌坊了?”
“我哥带我去了一趟,”方胜道,“我还是第一次进去。”
大的赌场下一般都有些拍卖场,寻常人进不去,李舒怕是带他去玩了一通。
邵日宛笑道:“这回高兴了?”
“还成,”方胜道,“里面的东西我都用不着,就这把扇子我相中了,一看便觉得适合你。”
邵日宛不与他客气,直接收下了,道:“我要回去了。”
方胜顿了一下,“啊?”
“啊什么啊,”邵日宛道,“我在这有什么用。”
方胜这才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一眼,“魏师兄没回来?”
“没有。”说起这个邵日宛心里也稍微惦记着这事,他俩并没有约好魏长泽每晚过来,但按理来说,这个点魏长泽早该过来打卡了。
他昨天是带着伤回来的,虽然不重,但是能被伤到就已够让人心里难安了。
太阳的最后一抹亮消失在了地平线,夜晚悄无声息的来临。
早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过往的行人身上穿着的都还是加了棉的长袍,枣鸣镇并不太平,所以一到了晚上时街上的人便马上少了。
后半夜的时候就连打更的也时常不来了,大概十天里才能过来一次。
一高门宅邸大门紧闭,从外看稀松平常,但院中从未接客,无关人连门也不会让进,只因为再往里走两步便能看见,这里面戒备森严,弓箭陷阱密布,来往护卫两个时辰换上一批,院中墙皮上贴着符咒,多重防护,让人硬闯不得。
而魏长泽已经在蛰伏在房顶数个时辰了,他紧盯着正对面那房间的一扇门,等一个人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里面有是个人左右,全部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有两个是化神期,不大好对付,如果硬要强上的话也能赢,就是得挂花。
不过今天他不需要咬牙去打这一仗,只需要杀了一个人就可以。
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邵日宛恐怕从一个时辰以前就在等他了。
着急回家啊。
四周仍然的氛围仍然静谧且严峻,往来护卫不断,无数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却并没有人发现,就在他们的上面,有人已经待了两个时辰。
忽然,那扇门开了,透出一室的黄色烛光,一行人陆续走了出来。
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跟在人后走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引着客人。
魏长泽瞅准了时机二话不说,直接单手召出武魂之刃,挥出一道疾风直冲着那人眉心扔了出去。
几乎就是瞬间数人警戒,那中年男人拂袖便是一挡,带出真气将挥开。
衣袖翻飞,他再一抬眼,却看见魏长泽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顿时一阵惊怒,反而上前顶上一步,反手便将长刀引出,一刀劈向了魏长泽的脖颈大穴上,这无疑是一个杀过不少人的化神期武修。
但他刚一抬眼看见魏长泽那双不避不躲的双眼时,心里就骤然一个突。
这些年来要他命的杀手有很多,但一点也不遮挡脸的只能证明这人不怕日后被他寻仇,况且这人眼中的杀意果敢,似乎已是志在必得。
果不其然,这一击极为轻松地便被这人躲开,对方动作极快,身上的邪煞气能将众人威慑,一时莫不敢动,然而这头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
有个魂修终于爆喝一声:“住手!”
却被他随意划出一道结界隔在了外头,结界里头只剩下了中年男人和来杀他的人。
只见来人那武魂之刃微扬,直直插/入地中,一道黑尘顺着他剑指的方向向他射了过来——!
就在此时,面前这个杀手好像忽然有一瞬的恍惚,那动作有极为轻微的偏移,但也准确的没入了他的胸口。
这个男人在临死前,只看到了一双略带惊诧的锐利的双眼。
一个魔修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一个化神期的武修,只用了不出十招。
魏长泽毫不恋战,黑气席卷全身,一声鸣喝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呆立地众人。
中年男人直直地倒在地上,一道完整的血痕几乎将他的全身劈成了两半。
直到死了仍是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护卫和同僚们都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到了这时才骤然反应过来,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
纷乱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一身白衣,头发梳得规规矩矩,用玉簪盘好,像个书生。
“魔修魏长泽,”众人只听他道,“此人□□掳掠无恶不作,三年前曾杀我全家,与我有不世之仇。”
窗外终于有了些动静,邵日宛一下子坐身来,望向了门口。
果然,魏长泽推门走了进来。
邵日宛想要起身,却被他按在了床上,迎面便是夺人呼吸不留余地的亲吻。
他便只好先迁就着,微微向后仰着。
“怎么了。”邵日宛看着他问道。
魏长泽犹豫了一瞬,却转而道:“没吃晚饭?”
邵日宛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魏长泽道:“猜的。”
“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看到了一个人,”魏长泽顿了一下,“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惦记着,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邵日宛一时没有说话,看着他。
魏长泽启唇,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那个名字,“江必信。”
邵日宛颇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他好像和吴鹏一脉扯上了关系,”魏长泽道,“是魏广延让我帮他杀的人,他们将手伸向了朝中,杀人越货助人中饱私囊的勾当,不值一提。”
邵日宛还是仔细地问道:“你还是提一提吧,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那皇帝剩下的锅,朝廷命官从江湖中寻根基,”魏长泽随意地找了个类比,“类似锦衣卫,替他们监视动向,做些单凭一个官职做不到的事,不过他们就是为这些大臣们做事。”
邵日宛道:“既然如此那揪出这些人就好,干嘛要你去赶尽杀绝?”
“擒贼擒王,”魏长泽简单地道,“魏广延想永绝后患,警戒世人莫不敢犯。”
邵日宛:“你在这个时候遇上了江必信?还被他拖住了?”
魏长泽知道他是担心什么,直言道:“不是,今天是因为蹲点来着,后来在人群中看见了他。”
“他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魏长泽道,“不过没什么,他是主角,一般都有点buff,咱们理解理解吧。”
邵日宛烦躁地叹了口气,缓了缓道:“算了。”
魏长泽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道:“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有什么可怕的。”
“气得慌,”邵日宛道,“没完没了,你当初没看仔细点?我都要死了你怎么还能留活口呢?”
“讲讲理啊大师兄,”魏长泽哭笑不得,“我要不是为了带你去石寿庄至于这么着急?”
邵日宛‘哦’了一声,摆出冷漠脸来。
魏长泽只好转移话题道:“明天回赤胆城?你和他们说好了?”
“嗯,”邵日宛道,“江必信不死我老是难放心。”
魏长泽却随意道:“他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最多也就再陷害我一次,”他道,“走书里的剧情,把我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然后再围剿我一次。”
邵日宛听得皱眉。
魏长泽却笑了,带着些狂纵不羁,“让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