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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棠跟着宫门口的内监路过万民殿,又路过祈年殿,眼瞧着这走的方向好似有些不对,景色越来越熟悉,像是去往御书房的路。
她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四处仔细看了看,这一看,沈筠棠更确定是去御书房的路了。
她眉头紧拧,淡色的唇角也抿了起来。
领路的小内监听不到后头的脚步声,连忙回身,恭敬询问,“侯爷为何停了,还有小半柱香就到地方了。”
“这是去御书房的路。”沈筠棠声音严肃。
“侯爷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去御书房的路,侯爷有什么问题吗?”小内监低着头,越发的恭敬。
“我何时说过要去御书房?”
“侯爷进宫,难道不是为了求见摄政王殿下?”
“”谁说她进宫是为了见摄政王那个阎王!
沈筠棠吸了口皇宫的冷气,压着怒意道:“想必公公听错了,我进宫并非是求见摄政王,而是另有他事,烦请公公带我去乾清宫。”
听沈筠棠说出乾清宫几个字,小内监浑身一抖,立即支支吾吾起来,“侯爷,这奴才”
沈筠棠眼神一冷,“这位公公,你难道不知乾清宫如何走?”
小内监立即跪下给沈筠棠赔罪。
沈筠棠却眉头越拧越紧,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御书房看了一眼,不再搭理跪在地上的小内监,直接甩袖带着人转身离开。
等沈筠棠快步走过转角,这跪在地上的小内监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迅速朝着御书房飞奔而去。
原身也来过几次皇宫,对皇宫的楼阁分布并不是完全不熟,沈筠棠按着原主记忆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不多久就遇到了扫洒的宫人,她朝着宫人出示了腰牌,那宫女忙恭敬地行了礼后带着她去往乾清宫。
一路上倒是没遇到拦阻的。
不多时就到了乾清宫外。
沈筠棠抬头看去,只见厚厚殿门外站着两名太监。
年轻些的没见过,年龄大的是高公公,那次她进宫在御花园里见过一面。
高公公见来人是沈筠棠,忙快步迎了过来。
到了沈筠棠面前后,行了一礼,“杂家可好些天没见到侯爷了,今日侯爷怎么进宫了。”
“无甚他事,只是来看看圣上,圣上可在殿内?”与朝武帝的心腹太监也不用寒暄,沈筠棠开门见山。
“在,在呢!这几日天冷,圣上没怎么出门,一直都在殿内,正无聊呢!侯爷这个时候能来看看圣上真是太好了,侯爷快随杂家来。”
听高公公这么说,沈筠棠眉头皱了皱。
一国君主,居然因为天冷窝在寝殿内不出门,这叫人如何想。
沈筠棠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什么也没说,任由高公公领着她走到寝殿大门前。
旁边站着的小太监低着头,帮忙将沉重的雕花木门推开。
高公公朝着沈筠棠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先一步进了寝殿内。
沈筠棠站在寝殿廊外向里看,只觉得里面黑洞洞的,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像是阴森的地狱,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眉头拢起,迟疑了一瞬,还是提袍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殿内,冷气更是从四面八方裹来,她情不自禁握了握拳头,想要驱走寒冷。
前面领路的高公公声音响起,仿佛因为寒冷带着颤,“侯爷,随杂家这边走,圣上在里间的书房。”
沈筠棠应了一声,目光朝着四周看去。
从亮处刚进入暗处,一开始视线还不适应,过了会儿,适应了现在的暗光,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整个乾清宫的大殿虽然宏伟,摆件各个精致威严,却空旷阴冷。
如今是严冬,偌大的殿内却没有丝毫暖气,寒冷像是要透过衣物钻进人的骨头缝儿里。
比起帝王居所,更像是一座许久无人居住的冷宫。
沈筠棠跟着高公公,路过威耸的大殿,穿过一座圆拱门,进入到内殿,再走过一小段游廊,到了一间书房门前。
许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里面人咳嗽了一声压着嗓子问道:“外面可是高成?”
“回圣上,正是奴才,圣上,永兴侯来看您了。”
“哦?快请沈爱卿进来。”年轻的皇帝话语里明显透着喜悦,只是说完,书房内又传出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沈筠棠拧眉,低声问高公公,“圣上感染了风寒?可请了太医?”
高公公脸色一苦,轻叹口气,“前两日就咳嗽了,昨夜还起了热,圣上却说小病无碍,不让杂家去请御医,侯爷进去了一定要帮着杂家多劝劝圣上,龙体可是关乎家国社稷啊!”
如今大燕乃摄政王一手把控,小皇帝别说是朝政了,就连每日的朝会都没参加,还说什么国家社稷。高公公一席话,反叫沈筠棠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哀。
沈筠棠朝着高公公拱了拱手。
高公公亲自将房门推开,请沈筠棠进去。
沈筠棠从亲随手中接过包裹,迈入了乾清宫大殿后的这间书房内。
乾清宫后的书房与乾清宫的摆设完全不同,少了那份皇宫的巍峨,多了一分平凡朴素。
若是不知道这是乾清宫后殿,进来看到这般摆设还以为是哪位普通寒门子弟读书人的书房。
被用作书房的房间布置极为简单,墙上挂了几幅画作,笔法温柔简约,不像是名家手笔,临窗边放了张大桌案,旁边是简单的书柜和花几,书案后是一方简陋的睡塌,塌上放了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薄被。
房间朝南,不大,此时临着中午,冬日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坐在桌边的瘦削青年身上,更显得他的高瘦和羸弱。
此刻,青年一身青衣大氅,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侧脸轮廓流畅,那明显凸起的喉结却隐约露出一丝禁欲的性感来。
沈筠棠视线落在他身上,只见他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执一只普通竹笔,正用簪花小楷快速记录着什么,看那一叠纸,恐怕他已经在桌边坐了一早上了。
写着写着,他执书的手突然放下,捂住了苍白的唇,猛烈咳嗽起来。
沈筠棠长眉倏而紧蹙,快步走到这位极为年轻的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