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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棒喇嘛在前开路,保护着脱脱进了草庐,刚一进门,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石化在那里。
脱脱被铁棒喇嘛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
“桑杰,怎么回事?”脱脱问道。
桑杰扭过头来,满脸惊诧,指着屋里:“夫人!夫人!没死!”
脱脱一愣,桑杰嘴里的夫人,自然指的是自己的亡妻萨仁。
他与萨仁青梅竹马,长大后,经由右丞相伯言保媒、皇帝赐婚,二人终成眷属。夫妻举案齐眉恩爱有嘉,却不想萨仁突患恶疾一病不起,脱脱先后请了七八个大夫都不曾找到病因,最终红颜魂散,撒手人寰。
脱脱痛断肝肠,一怒之下将那七八名大夫尽数斩杀。可即便如此,也换不回他最爱的妻子。
伯言不忍侄儿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便将他派遣到江南,一方面是查清人头案的经过,另一方面也是让他远离伤心之地,换一换心情。
脱脱不解,这一路上虚云子和桑杰都故意避开萨仁不谈,怎么到了这草庐之中,却又提起来。
桑杰将身体一闪,露出屋内的情景。
时近黄昏,天色已黯,却还能看清屋中人的模样。
脱脱看去,也是愣在那里,眼中是惊诧、是激动、是重燃的生命之光。他不明白,自己的萨仁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换上了一身民妇的打扮?
“萨仁!”脱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冲向菜家女。
“站住!”樱雪横眉立剑挡在菜家女身前。
“滚开!”脱脱抬手打向樱雪。
樱雪见这人如此蛮狠,便将手腕一翻,一道剑光扫向脱脱的小臂。
脱脱急忙躲闪,却还是被剑尖扫中,在衣袖上留下一道口子,索性没有伤到皮肉。
“找死!”脱脱眼中杀机顿起,对铁棒喇嘛道:“杀!”
铁棒喇嘛抡起降魔杵,挂定风声,砸向樱雪。
那降魔杵力有千钧,若是被砸中,必然骨断筋折。
不休的手中不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漆黑的枣木棒,他一晃身窜到樱雪身前,将枣木棒举火烧天向空中一架。
铛啷啷!
降魔杵被颠起三尺多高,铁棒喇嘛向后退了几大步,吃惊不小,他虽然没用全力,但天下能硬接下他这一杵的人,却不甚多。
不休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两臂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樱雪趁机抖剑直取脱脱,虚云子伸手从背后抽出宝剑迎了上去,叮叮叮,二人眨眼之间便过了七八招!
呜!
铁棒喇嘛再次出手,降魔杵以上势下砸了下来。
樱雪不敢硬接,虚晃一招向后退去。
铁棒喇嘛一杵砸在地上,土石飞溅。即便樱雪退后,却依然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他双手用力,横扫千军砸向樱雪的脑袋。
屋中狭小,樱雪已经无处躲闪了,眼看降魔杵扫了过来,避无可避。她眼前黑影一闪,菜家女以极快的身法挡在樱雪的面前。
不休吓得不轻,这一杵若是砸上,菜家女和樱雪就得双双毙命!他咬着牙从地上蹿起来,竖起枣木棒准备再接下这一招,可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住手!”就在降魔杵要砸到菜家女的时候,脱脱大喊一声,他见到菜家女上前之后,几乎要被吓死。
可为时已晚,桑杰用上全力,再想收招,已然不及。
虚云子人影一闪便到了桑杰的近前,他将手中宝剑在半空中自下而上画了一个圆弧,剑格划出的弧线正好切在降魔杵上。
镗啷啷
虚云子被震的倒退半步,宝剑险些撒了手。
再看铁棒喇嘛手中的降魔杵,如同一个钻天猴一样,冲破房顶,消失在黄昏里,片刻之后只听见院子里噗的一声,降魔杵大半截陷入地面。
“萨仁!你没事吧?”脱脱上前关切道。
“站住!”菜家女终于从袖口中拿出了豆腐刀,指着脱脱,眼中满是恨意!
“萨仁?”脱脱看着这双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疑问道。
“我不是什么萨仁,我也不认识你,请你自重!”菜家女手中的豆腐刀依然没放下,眼中的恨意依然没有减少,即便看到脱脱的严重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不休蹲在地上,心里暗暗后悔:娘的,早知道就不把精细鬼和伶俐虫收回去了,差点交代了!
方才,他害怕两个小孩作妖,旁生是非,便将他们送回了空间,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脱脱表情有些痛苦,他不解,自己的萨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陌生,对自己还如此的冷漠。
“我说,这位公子,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不休拄着枣木棒问道。
此时,脱脱已经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可能是真的认错了人,可为什么世间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吗?
脱脱问菜家女:“恕在下冒昧,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他又变回了那个儒雅的贵公子模样。
菜家女看了看不休,不休点点头,她便回答道:“奴家乃是本地人士,娘家姓菜,名家女。”
脱脱眼神黯然,果然是错了,我的萨仁果然是死了。
“公子,公子。”虚云子轻轻的唤了两声。
脱脱从梦中醒来,看着众人的表情,解释道:“诸位见谅,我非是浪荡之人,只因见菜夫人的模样与一位故人相貌无二,故此失了神,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不休看向沈母,沈母点点头,那意思,确实如此。
不休放下心来,对脱脱说:“公子客气。想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纵然有人相貌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七分相似再加上三分痴情,便是公子对故人的十成真心。这位故人能遇到你这样一位痴情的热血真汉子,也是她几世的福德!”
脱脱听懂这里,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和尚年纪不大,话却有些道理。
不休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不必挂怀。”
不休一席话,将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都有所忌惮,再加上确实是误会,便握手言和。
不休继续对脱脱说:“这位公子,烦劳你的手下为我朋友治伤。”
脱脱点头,看了虚云子一眼,虚云子会意,便走到罗汉床边,给张士诚把脉,又掀开衣服看了看肩头的伤势。
不休看着虚云子脸上的变化,问道:“他伤势怎么样?”
虚云子说:“没事,只是被人打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
说着,便拿出小刀子,划破张士诚肩头的血肿,放出淤血,然后从鹿皮囊里拿出两个小药瓶,先给张士诚的伤口外敷,又撬开牙关给他灌入一粒丹药。
片刻之后,只听“额”的一声,张士诚长出一口气,苏醒过来。
不休等人众人都聚拢在床前,眼神关切。
张士诚看到不休,挣扎着要起身。
不休按住他说:“快快躺下!“”
张士诚急切的说:“师父,我叔叔婶子被官府抓走了!你要救救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