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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身上的穿着打扮,顾长歌认出来是谁。
她想避开他。
一来是觉得,司冥忌是个很危险的男人,他的危险不仅仅是浮于表面,而是给人的感觉,阴狠薄凉,就像黑暗中盘踞着的毒蛇。
二来是因为,之前在御书房听过他和墨君邪的谈话,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司冥忌可能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顾长歌发现司冥忌的同时,他自然也看到了她,鹰隼般的眸子,在她脸上轻轻刮过,富含深意,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有点懊悔,要从这条路过。
“是皇后啊!”
先开口的人是司冥忌,他面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细长的眉眼,宛如一片柳叶,眯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慵懒的猎豹,在等候猎物。
被人问话,不回答不礼貌,顾长歌淡淡的颔首,“二皇子好。”
“皇后好!”
“嗯……”
他的态度积极,却一点没有恭敬的意思,反而多出来几分浪荡的调戏。
顾长歌心中反感更甚,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四下无人,司冥忌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她真的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来。
稍加思量后,她稳住心神,客气的说,“二皇子在这里,赏花?”
园子里种了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花朵,有些价值连城,开的正是绚烂。
顾长歌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跟他差不多寒暄几句,就打算闪人。
没想到司冥忌却笑着摇了摇头,“花儿虽美,不过却不入我的眼,实不相瞒,我是来找皇后您的。”
“我?”顾长歌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瓮声瓮气的问,“你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司冥忌用手半遮住唇瓣,阳光从他白皙的手指之间穿过,让他少了几分阴寒,即便这样,顾长歌还是觉得有点害怕。
她悄悄的后退几步,没想到却被他看穿了意图,他上前几步,长臂一伸,托住了她的腰身。
顾长歌震惊,还没出声,那只手便稍稍扶了扶她,见她站定后,自然而然的离开。
全程他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
突然的变故,让顾长歌心有余悸。
她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看着司冥忌,“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不用动手动脚。”
“我可不敢对皇后您动手动脚,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我不能活着离开大良。”司冥忌懒散的笑了笑,“再者说了,皇后娘娘,就算我以前对您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那都是从前,自从我得知,您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后,当然是把那些不切实际的苗头,全部都掐灭了。毕竟…我可担不起历史上乱亻仑这顶大帽子。”
“你胡说!”顾长歌惊讶,他居然就直接把秘密说了出来。
这可是在皇宫,要是被谁不经意听到,再不小心传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我有没有胡说,皇后你应该清楚。”司冥忌步步靠近,说出来的话更是字字惊心,“那天我和墨君邪谈事情的时候,如果没猜错,是您在屏风后面吧,起初我和他都聊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有人,后来听出来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绵薄而舒缓,想必是个女人,怎么,你亲耳听到了自己的身世,还有什么疑惑的?”
顾长歌的心,震惊的都凉透了。
太可怕了。
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周遭的围绕着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没有什么能躲得过他们的耳目,就像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逃过他们的算计一样。
步步为营,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只为了达到目的。
当时是她藏在屏风后,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得知了如此大的秘密,恐怕早就尸骨不负。
“我……”
“皇后什么想法?”司冥忌挂着客气的笑,“要不要帮我?”
他和墨君邪差不多高,站在身边,极其具有压迫性,本来两个人的距离就不算远,可是在问话期间,他又不自觉靠近。
如此一来,逼迫感更甚,顾长歌几乎都觉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
“答应吧。”司冥忌道,“不管如何,你对他是爱是恨,还是不在意,都应该去看看他,毕竟他活不了多久了。”
本以为他会说些威胁的话来,谁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打了亲情牌。
顾长歌措手不及,略带茫然的看了看他。
司冥忌笑,“你这副模样,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想打你吧?我司冥忌杀过不少人,可这双手,没沾过女人的血。你好好考虑考虑,还有两天时间,你如果决定要去,提前告诉我,我需要准备些东西。”
他说完就扬长而去,只剩下夏日的炎热,在热辣的阳光下,一遍一遍的席卷全身。
顾长歌立在郁郁葱葱的树下,树叶沙沙作响,卷起细小的风,后背凉意阵阵,她才后知后觉,方才出了一背的冷汗。
司冥忌这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再也不要和他打交道。
这个希望,大概也只能等到她从北冥回来,才能成真。
顾长歌已经决定了要去北冥,先前同墨君邪说过,他只是淡淡应了声,就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
不知道是故意不提,还是真的已经忘记。
眼看着距离司冥忌离开大良的日子越来越近,顾长歌觉得有必要,再好好跟墨君邪商量一下这件事。
她清楚的知道,此番前去,一路上艰难险阻众多,就算安全到达,北冥王朝的司冥箴是个厉害的角色,并不好对付。
墨君邪曾经讲过司冥忌和司冥箴的事情,她反而更觉得,司冥箴更适合做皇帝。
哎……
人心贪婪,总是想要的更多,却不知道,那些能够求的来的,本就是命中注定有的,那些求也求不来的,便是奢求便是痴妄。
司冥忌的处境,或许是他真心想做皇帝,或许是他被迫着要在这场争斗中活下来,就像当初的墨君邪一样。
皇位不是他想坐的,历史的洪流推着他,上了那个位置,就再也无法轻易脱身。
在强悍的命和运之间,人太渺小,只能夹缝生存。
顾长歌情绪低落,失去了闲情逸致,她没有再到处闲逛,而是直接去找墨君邪。
好在墨君邪忙完了事情,正从御书房赶来找她,二人在路途上碰到,他拉住她,从袖子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
“跑哪里去了,热不热?”他问。
顾长歌任由他动作,边同他说边炸了眨眼,“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墨君邪不解,眉间有几分迟疑。
顾长歌拽着他衣领,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道,“去大齐的事情!”
正在给她擦汗的手,微微一顿,墨君邪拉开点二人距离,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唇线紧绷,一言不发。
气氛忽然很紧张,顾长歌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