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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歌最近很忙,突然就忙了起来,她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忙碌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墨君邪。
关于心儿,关于道士,关于如何对付墨明煦,他都有些计划。
顾长歌隐约知道点,但她本来不打算参与的,她对墨君邪有信心,相信他在这一场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中,同样会取得胜利。
而她向来不喜欢玩心术,脑子转不过来,不想为难自己。
哪想墨君邪却不这么认为,每次他有什么想法,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都会缠着她跟她仔仔细细的说个详细。
于是顾长歌知道了计划的进度,晚上应付墨君邪的商讨和不要脸献殷勤,白天还要面对心儿有意无意的刁难。
心儿因泥石流摔坏了脑袋,而后经过一场做法,成了军中人人敬畏尊敬的存在。
道士当众说她是军中福祉福气所在,墨君邪自然没有再提送她离开的事情,非但没有提,反而将她奉为上宾,各种好生招待。
心儿在军中越发混的风生水起,墨君邪因为逢场作戏,对她的态度变得微妙晦涩起来,这更助长了她的嚣张得意。
军中都在传墨君邪和心儿看对了眼,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成亲后他们作战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人性最大的弱点之一就是,轻易膨胀。
心儿一膨胀,顾长歌就遭殃。
她忙碌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心儿。
心儿大概是想故意恶心她,时不时的就出现在她跟前乱晃,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激的她一肚子火气。
偏偏顾长歌还不能真对她发火。
她不发火,心儿都想方设法的要找事,她要是真发火,那被她抓住把柄,可不得往死里大做文章。
顾长歌不想让她得逞,生生忍着这口气,谁叫心儿现在身份尊贵,仿若怀了龙子龙孙呢!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个怀无忧的时候,没见的待遇有多明显的改进,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
单单是墨君邪和心儿两个人的破事,就够她一整天陀螺式的转了,更不要提还有一堆的琐事。
胡乱的忙碌之下,顾长歌于是一连七天都没有去看顾长生。
她倒是派人去问过,士兵汇报说顾长生恢复的不错,加上她偶尔几次听说他去训练场运动,心知他怕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墨君邪让人易容成的道士,近些日子,陆续带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墨明煦那边的士兵数量,比如,驻守城池的排兵布阵情况,再比如,司冥箴的一些生活习惯,以及大齐国内的局势变化。
大齐就是司命箴和司冥忌的母国。
因为大齐国君这两年身体日渐虚弱,直至卧床不起,以司冥忌和司明箴为首的两派,开始了漫长的夺嫡之争,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齐的国君就在一个月前,忽然夜半三更哭着醒过来,说要寻找他流落在外的骨肉。
大皇子司明箴,和二皇子司冥忌一听这话,当即都变了脸色。
他们二人斗就够了,居然还有一个私生骨肉?
二人中的任何一个,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私生骨肉活着回大齐的。
“所以,这是个机会。”墨君邪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他两指之间,轻轻捏着茶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而有力,他顿了顿后,从容的继续开口,“司明箴怕是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私生骨肉的存在,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斗败了司冥忌,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谁知道国君又给他抛出来新的难题。他现在一定焦灼难耐,不管私生骨肉是男是女,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把他找出来,然后做掉。”
顾长歌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赞同他的推断。
一个人若是为了一件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那么这件事对当事人而言,已经成了执念。
执念扎根心底,疯狂肆虐生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为了完成执念,不择手段都不为过。
“然后呢?”顾长歌眼前浮现出司冥忌那双阴郁的眼睛,蹙眉问道。
“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墨君邪说着,心中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司明箴的心思如今被分散,只要把他调走拖住,墨明煦和良文帝,根本不是对手。司冥箴之所以有空来我们大良搅和,还不是因为太闲了,想要浑水摸鱼,顺便捞点好处,但大齐国的国君是个温润的性子,人在弥留之际,总会比平时心软,把他们大齐搞乱了,司明箴贵为太子,皇上病重,他理应出面处理一切。我们再趁机放出假消息,让他追杀那个私生骨肉去,到时候哪里有精力再来管大良的事情?”
他眉飞色舞,眼里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
顾长歌看的入了迷,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他永远是这样,方向清晰,富有力量。
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顾长歌就不由得被他从身到心的征服,甘愿为他俯首称臣,摇旗呐喊。
“你做什么?”墨君邪兴致勃勃说到一半,看她神情,双眼如含着春水般荡漾,不由得心肝肺都像是浇了油似的,烧的他口干舌燥,下身钢筋一样立着,“你这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他声音好听,二人距离又近,顾长歌回过神,看到他眼底翻滚的细浪。
欲念那么清晰,那么直接。
气氛尴尬,她喑哑着嗓音,低低的咳嗽了声,极为不自在的重新拉回正题,“我们能想到的,司明箴肯定也能想到,他绝对猜得到会在私生骨肉上做文章,放出去的假消息,如何才能让他相信?”
“道士。”墨君邪提醒道,“司明箴或许不信别人,但他既然敢用这个道士,说明他见识过他的本领,道士的确是有两下子,而我们派过去的,至今还没被发现身份,因此,司明箴对他绝对信任,会找他卜卦找出来那个私生子的方位,道士会指出来一个地点,将他调走。”
顾长歌不得不佩服他计划的完整性,几乎不错过任何一个人的利用价值。
“搅乱大齐国……”
“让司冥忌去,”墨君邪凉凉的笑了笑,“给司明箴添堵的事儿,他最乐意做了。”
计划商议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墨君邪靠在椅子上,手指捏着眉心,有一下没一下的,他半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却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被盯得脸颊发热,眼神躲避。
墨君邪忽而笑了。
他朝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顾长歌心中一团乱麻,杵着没动,他就主动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怀里。
和以前一样,他把她按在他的大腿上。
臀瓣的嫩肉,摩擦着他上好的锦缎,顾长歌除了有点别扭,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是苦了墨君邪。
鼻尖萦绕着是小女人的芳香,肌肤相贴着的是小女人的温度,他暗暗咬牙,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花。
墨君邪情不自禁伸手,来到她两腿之间,他想要托住她,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几乎是瞬间,坐在他腿上的顾长歌,腾的站了起来,直挺挺的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距离。
“……”
墨君邪愣怔片刻,才哑然失笑,“你怕什么?”
她红着脸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娇羞的女人,无论到了何时,都保留着骨子里的那份羞涩。
他喜欢害羞的她,就像是夏日里的睡莲,风轻轻吹过,它小心翼翼的绽放花瓣,湖面稍起涟漪,便又转瞬收敛尽所有美丽。
墨君邪还在思索着,房间里已经来了士兵。
刚才的计划是智斗,接下来还要召开会议,针对墨明煦制定作战方案。
这就是要打仗了。
顾长歌还在猜测着,上战场有没有她的份儿,就被墨君邪吩咐,让她先出去。
她憋了瘪嘴,提步往外走,又听见他在后面吩咐,让她多留意心儿,别给心儿偷听的机会。
顾长歌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她从帐篷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几个熟悉的将军和她擦身而过。
顾长歌抬头看了看明媚的阳光,墨君邪说的三个月内结束这一切,如果按照他方才的计划,还是很有希望的。
她舒出口气,特意绕道心儿帐篷附近,得知她待在帐篷里睡觉,便吩咐无浪,盯紧了她。
想到许久没有见过顾长生,她难得有空,前往他的住处。
她路上还猜测着,担心他会去操练场,怎么都没想到,当她掀开门帘,会看见最疼爱的弟弟,正一脸迷醉,贪婪地吸着黑色的粉末。
顾长生的神色不正常。
他脸上带着潮红,眼睛享受的眯着,表情更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顾长歌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紧跟着轰的炸了。
在顾鸿信和三房身上,她就见过这种表情。
顾长生在吸毒?
她看着那乌黑的粉末,又看看顾长生,平时她到来,大老远他都能听出来脚步声,可如今他浑然不觉。
心中有痛又有恨,有愤怒又有心疼,她红着眼眶,咬牙举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顾长生脸上,同时扬手一抖,那被他小心翼翼护着的黑色粉末,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和土黄色的砂砾掺杂在一起。
愉悦被打断,顾长生气急败坏的回过神来,他猛地睁开眼睛,本想发怒,见来人是顾长歌,惊讶错愕的张嘴,“阿姐?你…你怎么了?”
“这东西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就这么糟蹋自己?”话音未落,顾长歌又是一个巴掌,直接把他打蒙了。
顾长生被打的脸偏向一旁,哆嗦着道,“阿姐…这不是你派人给我的吗?”
她怎么可能给他这种东西!
顾长歌咬牙,五脏六腑难受的搅在一起,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沉稳下来。
她向前倾身,双手搭在顾长生的肩头,“不是我,但要是让我知道谁送了这种东西给你,一定要百倍报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