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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居然在挖坟！
小小的山坡，四周围满了人，墨君邪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见。
顾长歌低垂着视线，走到墨君邪跟前。
她刚站定，就被墨君邪勾着肩膀往怀里抱，“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长歌不答反问，漂亮的眼睛看过去时，眼底是细碎的害怕。
墨君邪轻笑着，捏捏她的小脸，低声调戏，“这么怕？”
他捂住她的眼睛，抱住她，“挖坟而已，我倒要看看所谓的鬼祟有多么可怕。”
顾长歌没再言语，耳边除了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其余的便是哭天抢地的呼喊声。
那呼喊声十分难听。
声音又尖又细，活生生像是被人捏断了脖子，但偏偏那声音很大很响，充斥着耳膜，让她的心越来越躁。
顾长歌扭过头去看，十分震惊，这种声音居然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发出来的。
那老太婆看起来，约莫有六十多岁，满脸皱纹，她闭着眼睛，没有眼泪的干嚎，在她旁边还有几个中年男女搀扶着，不过表情却不见得有多么悲伤。
“我的女儿啊！”
“可怜你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不得安生！”
“苍天啊！官府怎么可以随便挖坟！”
顾长歌看的入神，惹得墨君邪也跟着看过来。
听到老太婆的话，他冷嗤了声，偏头示意无浪上前。
墨君邪在无浪耳边说了几句，无浪领命而去，他笔直的朝着老太婆走过去，到达跟前时，毫无征兆，倏然递上了一个钱袋。
那老太婆睁圆了眼睛，颤巍巍的看着那钱袋，见无浪没有收回的意思，忙夺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她打开钱袋看了眼，脸上笑意渐盛。
她把钱袋揣进怀里，道，“既然是官府要办事，我们老百姓，自然要配合！官爷，您接着挖，您请……”
顾长歌无语。
反倒是那老太婆，被人三言两语的羡慕恭维着，看起来得意洋洋。
果然是穷山恶水多刁民，顾长歌不屑的瘪瘪嘴。
拿到钱后的老太婆，安静如鸡，众人的耳朵得到解放，干活更有力。
挖掘的土越来越多，堆积到旁边，几乎要漫过小腿。
渐渐的，从土里面露出来黑色的棺木一角。
旁边有人喊道，“出来了！”
“大家再加把劲！”
十几年的岁月侵蚀，棺木早就斑驳不堪，半截埋在土里，露在上面的半截，轻轻一碰，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墨君邪让人把棺盖清理好，随后下令把棺材拖出来。
一说开棺，那老太婆又闹腾起来。
“官府怎么可以随便挪棺！”
“我女儿都死了十多年，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她做了这是什么孽啊！”
顾长歌从墨君邪的怀中出来，扶了扶额头。
她万般无奈的看着墨君邪，挑眉小声的道，“你这是被人讹上瘾了？”
墨君邪笑，“本王看起来很好欺负？”
顾长歌耸耸肩，摊手说，“大概。”
“看着。”墨君邪说。
他松开顾长歌，几步走到那黑色棺木前，飞扬的剑花在棺盖上点了几下，随后拍出一掌，厚重的棺盖顿时滑出来！
“啊！”
受惊的人群，发出大喊声，等他们看到棺材里还带着斑斑血迹，再度齐齐尖叫不已。
原本哭闹的老太婆，见状后，居然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墨君邪没理她，沿着棺材走了圈，眸色渐凉。
他命无浪把老太婆弄醒。
无浪用银针扎在老太婆的人中处，片刻后老太婆悠悠转醒，第一时间去搜寻那棺材，见状又要昏厥。
“刘老太。”墨君邪点名，“这副棺材是当年你女儿下葬时候的棺材吗？”
乌黑的棺材，就在她身旁几尺远，老太婆一反刚才讹诈人时候的英勇，此刻竟然吓得缩成一团，连看都不敢朝那棺材板看一眼。
墨君邪皱眉，“是还是不是？”
他声音沉，严肃时更加冷冽。
老太婆吓得打了个哆嗦，飞快的投过去一眼，匆匆扫过，胡乱的点头，“是！正是！她下葬的时候，就是黑色的！”
墨君邪看她状态，有些狐疑，没再过问。
他让人把棺材搬回府上，之后又转身回坟墓堆，恰巧路过时踩到一块倒着的石碑。
墨君邪把石碑竖起来，上面刻着一行字，“张氏刘英之墓。”
张氏刘英？
他转过头问老太婆，“你女儿出嫁了？”
问题来的突然，老太婆一怔，神色急剧变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往上下跑。
明明已经是满头白发，跑起来腿脚却相当利索。
老太婆有问题。
墨君邪让无浪去跟踪老太婆，他则是看向还没走完的围观百姓，道，“还有谁知道张氏刘英的事情，都可以到府上提供线索。但凡提供线索者，每人纹银五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到了晚上，顾长歌深切体会到了这点。
墨君邪放出去重重有赏的消息后，天色将暗，大开的府门，便迎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都是康县当地的土著居民，对于刘英的事情，知道的十分详细。
死者刘英，实际上并不是刘老太的亲生女儿，而是某天在山上面捡回家的。刘老太拉拉扯扯的把她养大，那刘英出落的竟然十分标志。
康县屁大点的地方，谁家姑娘长得好看，不多大会就能传个遍。
话说漂亮的刘英，就入了县里面张家的眼。
张家是地主，在十多年前，有几十亩地，那是响当当的存在，整个县里头，就数张家有钱。
有钱的男人，找漂亮的女人，张家大公子对刘英一见钟脸，第二天就下了聘礼。
刘家家境并不富裕，每天过的紧巴巴的，突然之间，就被张大公子垂怜，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刘老太见钱眼开，捧着数不清的聘礼，一口答应下来，把刘英嫁给张大公子。
刘英乖巧，刘老太说什么，都唯命是从。
这幢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大公子待刘英是极好的，原本该是一段佳话，哪知道张家大公子有天不慎掉进河里，活生生被淹死了。
红事变成了白事，张家伤心欲绝，给张大公子操办了后事。
未婚夫死了，婚约自然作罢。
刘老太想到要退还白花花的聘金，就心疼肉疼肝也疼，吃下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说巧不巧，刘老太家不愿意退聘金，张家夫妇连着几晚都梦到了张大公子。
张大公子说他在下面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张家夫妇就答应他，给他送过去媳妇。
爱财如命的刘老太，和张家夫妇一拍即合，决定让刘英到下面去陪张大公子。
俗称陪葬。
刘英自然不肯，得知消息后，再三出逃。
三番五次，刘老太被惹恼了，索性把她绑起来，打晕之后，直接放进了棺材里。
当时这件事闹得特别大。
后来张家给了村子里所有人封口费，不让他们把用活人陪葬的事情，说出去。
大家伙都是本分的百姓，有钱拿，反正事情又不关自己，死的又不是自家的人，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报应！这是报应！一定是刘英的鬼魂来索命了！”
来爆料的人，几乎每个人都要说一句这样的话。
天色渐渐的亮了，鱼肚白翻滚的越发明显，顾长歌陪着墨君邪熬了一夜，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她屁股下坐着他的大腿，从他怀里猫出脑袋，去看那还在自我忏悔的土著居民，没想到这一眼，看出来事情了。
那土著居民似乎有所预料，倏地把视线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
顾长歌眨眨眼睛，那土著居民先是啊了声，随即腾的站起身，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踉踉跄跄往后退。
“鬼！鬼啊！”
他跑的急，不慎跌倒，手脚并用爬起来后，闷头继续往外冲。
“刘英回来了！鬼啊！”
顾长歌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腰间一双手，将她牢牢禁锢，随后她被人抱起，放在书桌上。
眼前一阵风刮过，等回过神来，再看墨君邪，他手里拎着那仍兀自嗷嗷叫的中年男人，来到她跟前。
？？？
顾长歌好奇不已。
墨君邪抓着男人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他指着顾长歌，问，“你看清楚她是谁？”
“刘…”他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不！你不是刘英！”
“……”顾长歌默然，她当然不是刘英好吗！
“你是谁？”那中年男人又问，盯着她看了半天后，道，“你只是眼睛像她！”
“像刘英？”顾长歌托腮问。
中年男人点点头，疯狂过后，整个人陷入一种颓败状态，他低垂着头，喃喃自语的道，“不…不是刘英…刘英已经死了……刘英成了厉鬼……回来索命了……”
墨君邪见他神志不清，松手把他丢在地上。
二人都很累，谁也没把误认这回事，放在心上。
府门关上后，他们去休息，等到了晚上，再有人来爆料时，已经不止三次的把顾长歌错认成刘英。
错认之后，顾长歌让他们认真看，最后都说她的眼睛和刘英的眼睛很像。
顾长歌这双眼睛，学的是董流烟。
联系到出发来渝州城之前，董流烟的反应，顾长歌抿了抿唇。
她让墨君邪把董流烟画出来，然后拿着董流烟给土著居民看，逐次问道，“这个人是不是你们说的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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