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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离了贵宾馆,在花园中正在找回教习舞场的路,忽看到对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绮云认识,是河南王拓跋曜,此刻正小心翼翼地陪着另一个人,看来来人身份不凡。绮云看自己身着舞衣,一副舞姬的打扮,而对方身份极高,不便相见,赶紧闪躲避到花丛后面。
二人走近了,只听到河南王对那人说道:“袁公公,我今日过生日,还劳烦公公特地从平城赶来,真是有劳了。”
那袁公公干笑两声,道:“陛下派我来,这是我们做奴才的本份,也谈不上什么劳烦。”
河南王问:“最近圣上的龙体还好吗?”
袁公公说道:“陛下正当盛年,生龙活虎着呢。”
河南王道:“那就好,陛下龙体安康,就是我大魏之福呢!多谢陛下想着臣弟,特地派公公前来。”
“其实,我此次来洛阳,陛下派我来,不单为王爷贺寿,还要办另外一件事。”
“哦,是什么事呢?公公方便告诉在下吗?”河南王口吻中带着疑惑。
袁公公犹豫了一瞬,勉强开口道:“本座此次还为了泰平王的婚事而来的,皇长子也该到婚配的年龄了。这次,我特地替皇上,要来宣这件事的。”
绮云正要离去,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暗想道:“大魏皇帝开始关注佛狸的婚事,那个袁公公带来的旨意会是什么呢?”呆了一瞬,悄悄跟在二人的后头。
绮云见二人正往一个水榭走去,乘二人不备,飞掠过水面,先行翻入水榭。看到水榭一个角落挂了一幅帘子,与外面隔了开来,正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绮云掀起帘子躲了进去,却不料已经有一人藏在里面了。
绮云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却被那人一把拉入怀中,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噤声。她定神一看,原来那人竟是拓跋焘,方才放下心来。
里面空间很狭小,两人挨得很近,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端。拓跋焘低头看去,见绮云身着舞衣,云鬓高耸,精致的妆容,更显得妖娆艳丽,别有一番风情。他低头看着搂在怀里的人儿,神魂早荡,似不能自持。绮云见了他这样,忙指了指外间,拓跋焘方醒过神来,凝神细听外间两人的谈话。
只听见河南王给袁公公让座,并让人上了茶,等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河南王和袁公公叙了家常后,开口问道:“袁公公,陛下在出征前,我就听说皇上要确定太子人选,不知定了没有?”
“这个……”袁辰一阵支吾,河南王似乎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袁公公,平时你们伺候皇上,辛苦得很。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袁公公推辞了一番,收入怀中,方才徐徐道来:“太子的人选,本来早就定了,只是中间出现了些曲折变故而已。在两年前,陛下本来就拟定了立皇长子佛狸为太子的。”
河南王惊奇地问:“那为何皇上一直没有下旨,诏告天下?”
袁公公喝了一口茶,回道:“两年前,陛下本来要是下旨的。可是出了些意外,皇长子因为他母妃的死,愤而离宫,险遭不测。所以,陛下就改变主意了,为了惩戒和历练皇长子,等他回平城后,陛下让他到北方戍边守卫了两年。”
“皇长子如果那时不离宫,两年前就是太子,就不会致使东宫之位到现在还虚悬着。当然,这也不能怪皇长子,那时他以为他的母妃是在后宫倾轧中,遭人排挤害死的。其实,她……是被陛下亲自下令赐死的。”
袁公公此话一出,河南王愣住了。
而帘后的两人更是震惊万分,绮云担忧地看向拓跋焘,只见他如五雷轰顶一般呆怔了,双目大睁,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绮云暗自握了他的手,察觉他的双手紧紧捏拳,指甲深陷掌心,微微颤抖。
过了半晌,听到外间河南王叹息一声道:“本王想起来了,这是先帝定下来的规矩,效仿汉武帝处死钩弋夫人的旧例,怕子少母壮,外戚干政。所以先帝就定下制度,只要立谁为太子,必定先处死他的母妃,这便是子贵母死之制。”
袁公公也叹道:“泰平王的母妃杜贵妃非常贤良,又极受陛下的宠爱,却被皇上赐死。唉,可惜了。”
河南王沉吟片刻,说道:“经过这两年的历练,佛狸也长大成熟了不少。听说皇上此次出征宋国前,召集群臣议立太子一事。”
袁公公说道:“是,立太子一事,出征前陛下基本上议定好了,而且陛下还安排好了六名辅政大臣。”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但只要还没有诏告天下,一切就还没有定局,王爷就还有可能……”
“什么可能?”河南王质疑道。
“一切就还没有定局,王爷依然有成为皇太弟的可能。”
听到这里,绮云心头一跳。
“怎么会呢?”听声音,河南王隐隐有些兴奋又有些怀疑。
袁公公答道:“此次,在洛阳等与刘宋和谈之后,陛下就要命皇长子回宫,为他赐婚。他大婚之后,就诏告天下,封他为太子。”
绮云听了,心里砰砰的一阵乱跳。只听到河南王问道:“陛下为佛狸赐婚,是谁家的女儿?”
袁公公嗤笑一声,答道:“自然是清溪山庄庄主贺光的女儿,陛下打算赐贺思凝为太子妃。王爷,你忘了?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也是因为不满子贵母死之制而离宫出走,险些遭人暗杀,被贺光等人救了他,还护送陛下返回平城,平定清河王叛乱,登基称帝。况且,大魏半数以上的武将都是贺光的门生弟子。不选他家的女儿,选谁家的?”
“原来是这样。”河南王恍然大悟。
在帘子内,绮云听在耳中,脑中嗡嗡作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拓跋焘,他似乎还未从他母妃死因的打击中醒悟过来,只是怔怔的发愣。
袁公公话锋一转:“但只要皇长子还没有回宫,还没有成婚,不就还没有成定局么?依照鲜卑族过去的惯例,即位是兄终弟及的为多。在朝廷当中,拥护王爷您的人也不在少数。以王爷的英明神武,也有很多人看好您哪。如果,像两年前……那样出现意外,不是还是会出现变化吗?所以,不到最后时刻,王爷不要轻易放弃才是啊!”
河南王听了,有些惶恐地回道:“多谢袁公公提点,我拓跋曜对公公感激不尽。将来若有什么好处,我第一个不会忘了公公的。”
袁公公听了,哈哈一笑:“王爷客气了。我袁辰今天此番告诉你实情,也是为大魏的安定计,并不是为一己谋利。这一点,王爷可是心中有数?”
河南王恭维道:“袁公公一向为皇上分忧,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拓跋曜更是把公公铭记在心。”接着,又提议道:“晚宴等会儿开始。我领公公在我府内,到处再逛逛,如何?”
“也好。王爷,我们这就走吧。” 袁公公说道。
“公公,请。”河南王谦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