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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乌尔里克国王在内,卡提尔宫廷中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恐惧的看向莱昂。不敢相信刚刚还一副谦逊有礼模样的他,竟然会在这一刻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因他的怒火带来的极端的压力,引起的极端的恐惧。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与他对话,更没有一个人敢阻止他的行动。
他们任凭他大踏步的快速的走过去,伸出手,单手将那个年轻的骑士提起来,任凭他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这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凭什么敢这么说?你的双耳之间的真的是脑子吗?!”莱昂注视着他的眼睛,沙哑的嗓音中满是怒意:
“你拥有一个国家吗?!你有足够的聘礼?!你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效忠?!你是天才?!你能力强大?!你家世高贵?!你声望卓著?!你武技优秀?!你,长得比我帅?!”
面对莱昂快速的一连串的问题。对方张口结舌,完全回答不出来。
他同样直勾勾的看着莱昂,浑身哆嗦着,大脑一片混乱。
他想要移开视线,但是不敢,想要反抗,也不敢。他觉得他至少要活动一下,张开嘴,至少要将他反复思考了好几百遍的一个,本质是错误的,但是其他人却绝对不能说是“错误”的答案:“我真心爱着公主殿下”又或者类似的话说出来——但是同样不敢。
他只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下,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除了恐惧,恐惧,恐惧……之外,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种情绪。
“啊哈。”
在看到这个人的表现之后,莱昂笑了一声,然后把他丢到了地上:
“你看,你甚至连勇气,这个你自以为拥有的东西都没有。”
莱昂的话语中,恶意浓郁的几乎要凝成实质,流出来了。
在这之后,莱昂稍微整了整他的衣领——尽管那里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然后,他再没有看那个年轻的搅局者,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其他的廷臣,骑士与贵族们。他扫视了一遍这个宫廷,被他的视线扫到的人们都不自觉的向后退出了一道两步,好像单单与他四目相对,就是一种不堪忍受的酷刑一样。
“所以说啊,诸位。”在这之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有些超出了预计的不像话,莱昂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笑容。
那是一种阳光,向上,积极开朗的邻家男孩一样的笑容。看到它的人们忍不住会恍惚,因为这种从一个深渊一瞬间飞到山峰顶上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人绝对不敢再真的相信,刚才能散发出出了那样令人畏惧的气势的莱昂会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
伪装。
虽然非常像。
但是说到底就是伪装。
这一点是绝对的。
不过,莱昂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但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仍旧保持着这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模样,继续对他们说着:
“这个人既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过分的举动,也没有能够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既没有下文也没有同党附和更没有万全的准备。
从这些证据上我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事件。只是这个白痴单独的,愚蠢的,脑子有问题的与我为难。而不是一个组织或者一个阴谋家进行了周密计划的阴谋。
我可以认为,卡提尔王国在我与茜茜公主的婚约一事上并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各位,是这样,没错吧?”
“是啊是啊。”
“当然了,莱昂殿下能与我国联姻,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怎么会有人反对呢?”
“纯属偶然,纯属偶然。绝对没有任何阴谋。”
“殿下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莱昂这么说,廷臣们总算松了口气。不断地复合着他的话。以至于乌尔里克国王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看来,莱昂好歹还知道轻重,不会让他过分为难的。
事实上那个年轻的骑士真的有几个“同党”藏在人群中,打算附和他的话来着——他们的计划是要那个年轻人挑起一场与莱昂单对单的决斗。
胜负无所谓,胜利之后能不能真的娶到茜茜公主也无所谓。他们仅仅是想要用这件事情打击莱昂的声望,在卡提尔地区传播不利于他的言论。如果莱昂趁机杀死那个年轻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在莱昂的怒火下,这些小丑连出面的勇气都没有了。而在莱昂说出了“没有同党”、“偶然事件”的话之后,他们就更不敢出面了。
随即,宫廷内的气氛重新变得融洽,祥和并且轻快了。所有人不管真心假意,全都露出了笑容。有几个在混乱的时候冲进来的宫廷侍卫,就想要趁机会将那个瘫倒在地上了的年轻骑士拖出去。
不过,在他们试着拖动了两下之后,却发现对方没有动弹。以至于他们的目光射向了那里——那个受力点。
那里很明确的,是踩在对方的披风上的皮靴。而当宫廷侍卫们的视线上移的时候,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莱昂恶意满满的表情。
“那,那个……”侍卫们不知所措。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应该撒手不管,还是应该请莱昂抬一下脚。
感觉上两种选择都糟糕的要命。
就在宫廷侍卫壮着胆子想要说什么之前,莱昂毫无预兆的拔出了腰间墨剑,悄无声息,高举起来,在所有廷臣贵族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向着那个年轻骑士的咽喉处刺了过去。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出人命,廷臣贵族中猛地冒出一个人来,对着莱昂大喊:“——不,你不能——”
这一声话没说到一半儿,他便对上了莱昂的视线。
“再吵,就杀了你哦。”
十八岁的莱昂.德.狄奥德里克用目光传递了这样的含义。
瞬间,与他对视的卡提尔贵族汗腺像是坏了一样,脸上身上都出现了数不清的汗珠。同时,剑刺了下去。剑尖刺入喉头,肌肉,刺穿颈椎骨的声音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不大,但却盖过了宫殿内其他一切人的恭维声与奉承话。
卡提尔的宫廷中再次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寂静的尴尬状况。
提手腕,直起腰,接过梅尔递来的白色绢布,擦拭佩剑,随手将绢布丢在地上,收剑入鞘,脚向后退出一步,离开了对方的披风。
在做过这一串动作之后,莱昂对着那个仍旧保持着拉拽动作的,呆住了的宫廷侍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现在可以了,耽误了你的工作,真是抱歉。”
“那,那个——”侍卫不自觉的看向卡提尔国王。直到乌尔里克国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才忙不迭的将那个骑士——不对,是那个骑士的尸体拖了出去。
如果说在这之前,乌尔里克国王心中还对莱昂还存了几分愧疚的意思的话,那么到这个时候,当莱昂的剑尖落下后,这种感情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你——”
他想要对莱昂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与两年前,他面对莱昂时候的那种游刃有余相差的太大了。
乌尔里克国王对此有些不知所措。在过去很久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那是因为原本,在对抗莱昂的时候最大的,可以产生决定性作用的一件武器报废掉了——权力。
拥有格瑞布罗德汗国的莱昂,在权力方面完全不逊色于作为卡提尔国王的乌尔里克。而连这唯一的一个优势也失去了之后,面对再无顾忌,可以放开手脚的年轻枭雄,年迈的老国王的失败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不过,在当时,乌尔里克国王还没有领悟到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惊讶,才愤怒,才不知所措。也就是在他惊讶、愤怒、不知所措的时候,莱昂转过身来,再次面向他,然后单膝下跪,行了一礼:
“所以,岳父,您现在可以安心的将您的女儿交给我了。”
莱昂对乌尔里克说出了这样的话。同时直视着他。明明他是单膝下跪的那一个,但是人们却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他比乌尔里克国王还要高”的错觉。
就像是之前,那个年轻骑士的出现侮辱了莱昂一样。莱昂现在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在侮辱乌尔里克。年迈的国王伸出手指,指向莱昂。哆嗦了两下。张嘴吐出一个:“好”来,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莱昂的话,还是紧接着上半句“你……”说出来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乌尔里克国王的话的全句就成了“你……好。”可以很明显的看成是愤慨。
不过因为老国王这两个词之间间隔的时间太长,所以人们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老国王也并不想要为此解释什么。他最后再看了莱昂一眼,看着那明明是半跪在地上,明明笑容灿烂,却能让他看出数不清的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过身去,大踏步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