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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宸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少年宫教钢琴的,也是林墨。
林墨是个将白衬衫穿的非常有味道的男人,一种由内而外透出的儒雅,无论面对谁,那双温润的眼眸总透着淡淡的笑意,而且声音非常好听,仿佛是某种古典乐器,蕴着优雅的旋律,令人心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北宸总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钢琴班教室,还没有学生到来,见到李北宸,林墨微微一怔,随即柔和一笑,“北宸,吉他课不是今天吧?而且这里是钢琴教室。”
对于这个唯一的吉他学生,林墨是欣赏的,不只是喜欢他的学习天分,心中更有些好奇他偶尔超出年龄的忧伤眼神,如莲般的少年,纯净之下却掩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额……”李北宸干笑了声,他记得李南璇说过教课的老师已经同意了替代,于是道:“我是替我姐姐来学习的。”
“姐姐?”林墨随即想起,斯文的脸上笑意更胜,“原来李南璇是你姐姐,我之前都不知道。那你去三号钢琴那里坐下吧,那是你姐姐的座位。”
李北宸点了一下头,好奇地问:“林老师,我姐姐为什么不学了?”那小妮子隐瞒着什么?
“这…”这次换林墨有些语塞。
“林老师,您就跟我说说嘛,姐姐什么也没跟我说,就让我替她来上课了,整得我一头雾水。”李北宸拉着林墨的袖子,乖巧的笑着,央求问。
林墨轻轻笑了,温润的眼里满是理解和包容,“你姐姐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也很认真,但是,咳……也许在音乐这方面有些薄弱吧,乐感稍微欠缺了点,本来只要多下功夫,也可以迎头赶上的,但是她似乎兴趣不大。”
虽然林墨说得委婉,但是李北宸听懂他的意思,意思就是他那个优等生的姐姐,其实是个看不懂五线谱且没有乐感的音乐白痴……
李北宸顶着一头黑线,回到座位上。等到其他同学来了,看到一屋子粉嫩嫩的萝莉正太,架势十足的弹着钢琴,他就更明白了,他那个骄傲的姐姐,为什么会放弃的这么快?
纯粹是被打击的。
这一节课,其实李北宸也没学到多少,只是静静的听着林墨的讲课,观察着其他同学弹琴的姿势,并没有冒然的去碰钢琴,毕竟他刚在起跑线,别人却已经慢慢走远了。
注意到这一点,林墨心中甚是欣慰,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下课后,他叫住李北宸,“基础很重要,之前的课程你已经都错过了,所以更要加倍努力,以后下课后,你就留下来,我单独辅导你。”
李北宸自然是高兴的应允了。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同意呢。
留下来从最基本开始,单独学了一个多小时,李北宸才顶着日落后的薄暮回到家。李南璇一见到自家弟弟,便东转转西转转,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今天去学得怎么样了?老师有没有说些什么?”
瞥见老姐眼底的一丝丝紧张和在意,李北宸秀气的眸露出淡淡笑意,轻咳了一声,不解道:“没说什么啊。只说我错过了很多课程,所以以后要留下来单独辅导而已,怎么了?”
“没什么。林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你以后要认真学。不要输给班里的同学,给姐姐丢人。”李南璇松了口气,微抬着下巴,心满意足的走了。很好,作为优等生的形象保住了,万岁。
闻言,李北宸低头,浅浅的笑在唇边绽开,如此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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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暗下来,白天的燥热褪去,凉风微微,路灯盏盏亮起,将整座城市映得灯火辉煌。
拎着行李包,李建设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的走回家。他刚下车,这阵子生意有些不好做,起初他是抢占了先机,开了百货商店,生意红火,于是趁热打铁,分别在市里人群流动较大的地段又开了两家。没想到见这类生意好做,很多人都纷纷跟风,所以导致营业额有小幅度的下降,供货商也趁机提出要提高进货价格,所以他这几天都在外头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其他较廉价的供货商,毕竟小本生意,靠的就是薄利多销。
“老二,你回来啦?”见小儿子回来,王金花显得很高兴,她接过李建设手上的行李,关心问:“这么晚回来,吃了没啊?我给你煮碗面去,再搁两个鸡蛋。”
“妈,不用了。”李建设笑着阻止王金花,“把晚饭热一热就可以了。”
“这哪成啊,等着。”王金花开始烧水,煮面。
李建设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疑惑的问:“妈,怎么没看见小紫?”
王金花登时脸色就黑了,一边往锅里磕鸡蛋,一边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也不干,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了。脾气大着呢,我不过是个快入土的死老婆子,哪里管得了人家?”
一听话里不对,李建设头又开始疼了,这婆媳肯定是又拌嘴了,于是搂着王金花的肩膀,安慰道:“妈,是不是小紫不懂事,又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我去跟她说说,让她跟你陪个不是。”
“赔不是?我老婆子哪里敢啊。”王金花撇撇嘴,小声嘀咕着。
李建设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身上楼,房间里,魏紫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床头柜上一堆的零食包装袋。
“回来了?”拍掉手上的饼干屑,魏紫关掉电视,起身道。
“怎么又跟妈吵架了?咱不是都说好了,让着她老人家一点吗?”李建设微微皱着眉,问道。老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让她晚年幸福,做小辈的,凡事都该退一步。
“让?我没让吗?”闻言,魏紫立刻就暴走来了,“我越让,她就越看我好欺负。”
魏紫把脸凑到李建设面前,怒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妈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害我今天一天都不敢出门。你知道吗,她居然当着李北宸的面上,打我巴掌?害我让一个小辈看笑话?李建设,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跟她没完了我。”
看着妻子脸上还未消退的红肿与眼里的愤怒,李建设觉得有些心疼,也觉得很累,“怎么又跟小宸扯上关系了?”
“你心里清楚为什么?”魏紫冷笑。那老婆子天天拿生儿子做由头找茬,他会不知为什么?
李建设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俊脸有一丝苍白,他无言的看着妻子,好一会儿,才转身默默走开。
“儿子,你去哪里?”王金花看李建设下楼就往门外走,不由奇怪的问。
“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李建设头也没回的说。
“诶,把面吃完了再走啊,儿子,儿子……”见儿子没应就出门了,王金花心中暗恼,不知道那女人给儿子什么气受了。
马路两边的路灯蜿蜒远去,像一条闪烁的河流,通往夜的深处。李建设有些茫然的在街上走着,他觉得心仿佛被放在针板上来回搓了好几遍,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魏紫提过了好几次建议,让他去医院做检查,但是他都拒绝了,总是辩驳道,反正两人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可是实际上,他背着所有的人,偷偷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很肯定的对他说,他的精子成活率很低,这辈子很难有希望有孩子。
他心里有愧疚,他无法满足母亲想抱孙子的愿望,更让自己的妻子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机会。碍于这难言之隐,碍于心底的自尊和私心,他隐瞒了这件事情,所以,他只能两头的去讨好。只是母亲和妻子的每一次争吵,都像把他放在油锅里,慢慢的炸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枯竭。
什么时候,家让他心头如此沉重……
一阵钢琴声若隐若现的传来,仿佛晶莹的雨滴悄悄从荷叶尖上滑落水池,又宛如林间翠鸟婉转的轻啼,温柔又清脆,像阵风悠悠的拂过心房,带来春的气息……李建设心中一静,脚步一动,不由寻声而去。
“心之声”琴行
林墨正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专注的弹着钢琴,修长的手指优雅的轻点,悦耳的琴声温柔的响起,李建设悄悄走了进去,静静的听着,心头的纷纷扰扰渐渐消散。
“要喝茶吗?”将一整首曲子弹完,林墨抬头,淡淡一笑,问。
“……好。”还没回过神,李建设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这人,泡茶也跟弹琴似地,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端着林墨递过来的茶杯,闻了一下幽幽茶香,李建设心中感叹了一声。
“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地方需要琴行帮忙的?”林墨淡笑问。
“……”李建设一下子被问怔了,他其实只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而已。
李建设正觉得窘迫,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松了口气道:“我有个侄子在学吉他,我想买一把送给他,不知道老板能不能推荐一下?”
北宸啊,好孩子,你可救了叔一回了T T
“初学者吗?不知道那孩子是喜欢古典的还是民谣的?”林墨又问。
李建设一脸茫然,“古典?民谣?”
林墨微微一笑,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古典吉他和民谣吉他之间的区别,李建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民谣的,小孩子嘛,学着玩的。”
林墨沉吟了一下,从架子上拿下一把吉他,“那就选这把,要是不满意的话,只要没损坏,三天之内是可以过来换的。”
“好的好的。”李建设只有点头的份,手伸向口袋,准备结账时又怔住了。
看着林墨温润带笑的眼睛,李建设的脸彻底红了,他估计多少年没这么尴尬过了,“那个…我忘带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