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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祭房。
众人跟在卫龙身后,鱼贯而入。
每个人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每个人的神态,都是恭谨肃穆。
大家都很清楚,这就是天地君亲师,这就是认祖归宗,这就血脉的传承,这就是祖宗的庇护,这就是心灵的寄托,这就是家族的希望。
然而,只有卫龙知道,一旦灵牌归位,一旦虔诚敬香,一旦香火不绝,就是卫氏的崛起,就是蔡氏的丧钟。
卫龙高擎灵牌,郑重地走向供桌,取下那一块空白的灵牌,换上手中的九品灵牌。
这一刻,卫工归位!
卫暖侧立于一旁,依着既定的礼仪,拖着长长的腔调,庄严地唱喏:“祖宗归位,祭献香火!”
卫龙拿起桌上的火石,咔嚓一声,点燃了香烛。
烛光摇曳,照出严肃的面庞,映出虔诚的情绪。
卫龙拿起一支檀香,在烛火的烘烤下,噗的一声,点燃了香火。
香火腾起烟雾,袅袅而上,又在转眼间,融入空气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有后续的烟雾补充。
卫龙手握檀香,面朝灵牌,弯腰揖拜,念念有词。
“天、地、君、亲、师!”
简单的五个字,却是抑扬顿挫,饱含情绪。
就见白色的一股烟雾,陡然一滞,一分为五,分别代表五种天道——敬天、敬地、敬天子、敬祖宗、敬师道。
其中的四缕烟雾,渐渐隐没,在天道的牵引下,奔向各自的目标。
只有一缕烟雾,蓦然拐弯,飘向灵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亮灵牌的木纹。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流转于木纹中的香火,齐刷刷涌向“卫”字和“工”字,仿佛打开一座众妙之门,渐渐地点亮了笔划。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灵牌上的卫工两个字,骤然一亮,散发幽幽的光芒,接引更多的烟雾。
丝丝缕缕的烟雾受到光芒的牵引,迅速汇集,聚在一起,凝成一条笔直的线,横在檀香与灵牌之间。
“王师平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随着最后的一句诗,一套完整的灵牌启用仪式,已然结束。
从此以后,血脉的始祖就可以享用香火的供奉,也可以聆听子孙的祷告,甚至还可以响应子孙的诉求。
比如,那只小纸人的灵性和神性,便是蔡氏宗族通过家祭的仪式,由蔡伦亲自赐予。
噗!
卫龙改握为拈,把檀香插进香炉中。
卫暖高声唱喏:“礼成!”
卫龙后退几步,恭立于侧,让出供桌的位置。
紧接着,卫暖喊出下一个步骤:“敬香!”
卫张氏趋前几步,点燃香火,献上虔诚的祈祷和祝愿。卫小红紧随其后,跟着上香。
一时间,祭房中燃起三支檀香,一条笔直的香火线,由细变粗,直入灵牌。
嗡!
灵牌一阵轻颤,发出一声轻鸣。
在不可见的层面,灵牌射出一道隐形的光线,扑进卫龙的眉心,飞向魂海最偏远的一张古纸。
咕噜!
古纸一卷一缩,贪婪地咽下美味,传来一声清晰的饱嗝儿。
卫龙莫名一笑,内视古纸,发现古纸平滑了一丝,不再是那么的皱巴巴。
至此,卫工获得香火的供奉,实力渐渐地恢复。
果然,魂海中传来苍老而陌生的灵魂之音:“善!”
卫龙嘴角一歪,凝出灵魂之音,问道:“现在可以语音沟通,不必再写字沟通了?”
“之前过于虚弱,写字实属无奈;现在稍有恢复,语音更方便。”
“那么,需要我现在就纳物吗?确定三天内可以恢复吗?”
“连续纳物九次,转瞬即可夺舍。”
这就是香火的莫大好处,连刚才所说的三天时间都节省了。由此可见,卫工是多么的饥饿。
“九次?那我不是直入纳物境九层?是不是太快了?我担心造成底蕴不足的恶果。”
“非也。九次纳物,专属老夫,与你无关。”
“哦?老祖打算重新修炼,再走一遍道祖之路?”
“否则,不足以脱离魂海,也不足以夺舍蔡倡。”
“那行,一得闲,就纳物,绝不拖延!”
……
蔡氏。灵堂。
偌大的灵堂,檀香阵阵,帷幄飘飘;豪华的灵堂,摩肩接踵,人来人往。
正是蔡氏一族的宗祠。
这一天,正是蔡氏始祖的诞辰。
从明国的各个府郡,汇集无数的人丁。
同宗同源的血脉,聚在一起庆祝,在欢声笑语中,尽显繁荣昌盛;在锦衣玉食中,尽显家族兴旺;在觥筹交错中,尽显团结和睦。
当然,在阴暗的桌底下,也有明争暗斗的交锋。
此时,在宗祠靠北的一间密室中,在幽暗的烛光下,坐着老中青十几个人,正在商讨大事情。
蔡倡位居末席,脸上挂着阴郁的表情,正在陈词总结:“刚才所言,便是隐藏于蔡氏血脉中的巨大危机,请各位长老和各位执事务必予以重视,以免蔡氏陷入可怕的血脉诅咒,最终影响血脉的繁衍!”
这年头,天大地大不如血脉大。
凡是血脉问题都是大问题,何况是全族的男丁一到三十九岁必然不举的问题。
事关个人性福,事关血脉传承,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这才紧急召开一次大族会。
十几个掌权者会聚一堂,聆听蔡族麒麟儿的陈述。
听到蔡倡公然揭开自己身上的最大隐秘,众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其中的蔡侦执事,感到后背吹起冷飕飕的凉风,浑身一哆嗦,急促地问:“倡儿,这只是你的猜想,对不对?”
咚!
一位年迈的老者,敲响太师椅的扶手,说道:“族长在闭关之前,交待老夫主持族中事务。那么,老夫蔡儒,以道家守藏室的执事职务,以蔡氏一族的大长老身份,敬请在座的各位公布自己的情况,以验证倡儿所言是否属实。”
众人纷纷低下脑袋,以眼前的余光瞥向大长老,却一个也不想应答。
这种不举的隐疾,实在是羞于启齿,恨不得捂紧盖子,哪能公开讨论?
蔡儒一抬手,随意指向族中的一位后辈:“你先说。”
好死不死,正好点中蔡侦。
腾!
蔡侦霍然站起来,面红耳赤,大声争辩:“大长老,我是军中的武将,掌管最紧要的物资采买,就不能留点面子吗?”
“是一己的体面重要,还是一族的传承重要?”蔡儒淡淡地问,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烟火味。
蔡侦哑口无言,却还是不肯说出隐疾。
蔡儒目光一扫,看着蔡侦颌下黑乎乎的胡子,俨然一幅“美鬤公”的样子,心中已有计较。
暗地里,蔡儒启动风字天赋,吹起一股飓风,直奔蔡侦而去。
仿佛利刃刮面,蔡侦只觉得颌下一凉,情急之下,伸手一捞,刚好接住黏上去的一副胡子。
真相大白,无所遁形。
“你看,明明大家都是面白无须,偏偏装成美鬤公的模样,何必呢?何苦呢?”
听到大长老的冷嘲热讽,想起自己这一房的实力,蔡侦不言不语,颓然而坐。
接下来,蔡儒逐一揭开各位掌权者的隐疾。
到最后,以回忆的口吻,蔡儒披露自己的“悲惨”遭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