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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正在河边浣纱的女子,抬起头来,自我介绍。
“小女子名叫西施,来自先秦国度,与夫君定居西湖畔,以养花莳草为乐。”
“有一日,小女子心血来潮,隐隐感到华夏族群即将面临巨大的危机,与夫君提起时,他也有类似的感应。这才匀出几枚不成气候的念头,潜入蒹葭的水珠,幻化一方世界,体察各国情况,寻找危机所在,顺便结识有缘人。”
“现在,请二位决出胜负,以定机缘归属。”
原来,作为大修士的西施与范蠡,虽然不知道清国显化、与元国联手的巨大威胁,却在冥冥中,感应到华夏族群即将面临传承断绝的危险,这才有所动作,以自己的念头化成世界,以特殊的方式降临各个位面,寻找破局的一线天机。
这就是一品蒹葭的由来。
蔡倡急吼吼地问:“如何才能定胜负?如何才能定归属?”
“不可械斗厮杀,其余一概不禁。不拘是琴艺,或是书法,均可展现;不拘是言之凿凿的消息,或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均可陈说,目的在于博取小女子的好感。惟有如此,方可定下机缘之归属。”
西施说完一句话,就不再言语。无论蔡倡如何询问,也不肯再说第二句,而是专注地洗衣服。
自始至终,卫龙都是一声不吭,任凭蔡倡聒噪。
论及亡国灭种的族群危机,放眼整个龙神世界,也只有卫龙知道。哦,对了,藏在魂海中的卫工,也曾去过地球,应该也是知情者。
可惜的是,卫龙不能说出来。否则,虽然可以博取西施的好感,却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一旦西施得知清国之事,肯定要找朱元璋分说。到那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掉“未卜先知”的嫌疑。
然而,机缘就在眼前,卫龙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他站在河水边,目光扫向周围的环境,想在水珠世界的景物中,找出一丝端倪。
群山环绕,壁立千仞,围住一个小小的盆地。
盆地的田野中,种着几十亩水稻;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既是灌溉水源,也是生活用水。
河边的一条小路,通向不远处的山村;屋檐掩在碧绿的树木中,看得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西施住在哪一间……
卫龙一无所获,马上收回目光,开始打量眼前的人与物。
西施穿着一件麻布衣裳,戴着一支柳木衩子,活脱脱一位荆钗布裙的贫妇。然而,肌肤胜雪,滑如凝脂,美艳不可方物。
她蹲在河水边,在一块青色的石头上,搓揉衣服,洗涤裤裙。
随着手中的动作,身体也跟着起伏,带着明显的节奏和韵律,看上去十分自然,似乎与河水的涟漪融为一体。
突然,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游过一群鱼儿,却陡然一滞。
似乎看到惊天动地的美色,它们停下游动,静静地驻足观望,最终沉在河中的沙堆上。
沉鱼!
卫龙心中惊叹,脑中不由自主,想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典故。
如今,亲眼目睹沉鱼的一幕,不禁涌起无尽的好奇。
卫龙弯下腰来,从浅浅的河水中,捞起一条鱼儿,摊在手心中,刚想仔细观察,却见鱼儿的尾巴一蹦一顶,瞬间跃离掌心,扑通一声,掉进河水。
鱼儿溅起的水花,溅湿了卫龙的七品官服。
卫龙气乐了,脱口而出:“我长的很丑吗?就连鱼儿都被吓到了,居然从沉醉的美梦中惊醒过来!”
噗嗤!
西施忍俊不住,莞尔一笑,欢快地说:“好感加一分,请再接再厉!”
蔡倡瞠目结舌,问道:“这样也可以?我不服!”
西施淡淡地问:“为何不服?”
“我费尽了心思,写出许多书法,你却一眼不看!而他呢?只不过说了一句无聊透顶的话语,却增加了好感?这不是明显的偏袒吗?”
卫龙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你真是枉为多年修士,连什么是好感都不知道,耻之为伍啊耻之为伍!”
“哦?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好感?”
机缘在前,美女当面,又受限于西施定下的规则,不能打生打死,卫龙别无良策,只能以嘴炮迎敌。
“好感是浅层的印象,是最初的情感!既可以良性发展,成为喜欢与信任,也可以恶性转化,变成讨厌与憎恶。如果是异性之间的好感,还可能化为依恋与爱情。总之,它是一切情感的基础,全凭主观判断,全凭个人喜好,旁人无权置喙!”
西施洗衣的动作,骤然一滞,大为赞赏:“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女子再加一分好感!”
蔡倡神色一黯,在喉咙里,酸溜溜地嘀咕:“说的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乌龟瞧对了王八!”
卫龙心花怒放,目光一扫,发现西施身边的竹篮中,放着一大堆未洗的衣裳,不禁心中一动,想起刚才看到的屋檐,就想尽快结束河边的场景,去西施的家中拜访,与村里的住户聊天,顺便了解先秦的风土人情,以增见闻。
于是,卫龙抓起一件宽大的袍子,泡在河水中,又捞起湿漉漉的袍子,在石条上揉搓洗涤。
等到袍子干净了,又拧干水分,整齐摆放。随后,选中一条毛毯,继续清洗。
反观蔡倡,却没有亲自干粗活的心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支笛子,嘀嘟嘀嘟地吹奏起来。
很显然,蔡倡以精妙的音律,展现自己的才艺,希望以之打动西施,获取好感。
就这样,卫龙沉默不语,在悠扬的笛声下,一件一件地洗,却又十分知礼,专门挑洗男性或中性的衣料,绝不碰任何一件女性的衣裳。
良久之后,竹蓝一空,终于洗完了。
西施站起身子,抬手撩动鬓角的几根头发,却浑然不顾满脸的密集汗珠,说道:“衣服洗完了,时间也到了,水珠世界即将崩解,你我就此作别!”
蔡倡急忙制止:“留下机缘再走!”
“机缘已有归属,却不属于你。”
“为什么?我的书法不够完美吗?我的音律不够动听吗?我的表现不够突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