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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c市依旧川流不息,来往的车辆拥堵在红绿灯前。闹市繁华,窗外星零的灯光照射在红芜的脸上。她撑着头倚在窗边,懒得跟没骨头似的,慢悠悠地跟白瑾简要说着第五个生魂的事情。
白瑾闻言猛然一踩油门,还在凹造型的红芜差点儿跟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她恶狠狠地瞪着始作俑者,对方却笑得让她毛骨悚然:“你说的帅、哥就是他?”
“是长得挺漂亮的……”可惜就是死得早。在白瑾“和善”目光下,红芜把后面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还聊了一下午?”
“没有——就是一小会儿。”厉鬼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能逞强,只能认怂。她连忙摆手否认,见白瑾笑意渗人地回头继续开车,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余光瞥到方向盘上青筋毕露的手,红芜脑仁都疼了。
醋坛子。
思及此,她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暖意逐渐蔓延开来。
也很可爱,不是吗。
车子在一个暗自窃喜,一个兀自生气的诡异气氛中驶回了公寓,红芜几次三番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可白瑾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扰”四个大字,一时让她无从下手。
可红芜是谁啊,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缠着谢必安几百年不罢休,又怎么会在此刻放弃。二楼的走廊,她大步上前将正要掏钥匙的白瑾困在臂弯间,抵靠在墙上。要说日本偶像剧就是害人,没事教坏小朋友就算了,现在还教坏了个百年女鬼。红芜一把将白瑾“壁咚”在墙边,白瑾手中的钥匙适景而落,呆愣地看着她伸出抓子挑起他的下巴。
“你干什么?”白瑾见鬼似的盯着她。
这是喝了陈桐木家的假酒了怎么着?
“怎么着我的小可爱,吃醋了?”红芜不知道此刻自己笑得跟个二痞子,哪有半点电视上霸道总裁的影子。白瑾觉着她莫名其妙,还在气头上不太想理她,弯下腰就要捡钥匙。
红芜见他不配合,恶从胆边生,一把揪住白瑾的衬衫嘴就凑了上去。
接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白瑾这边还没回过味儿,红芜已经松开他笑得跟只偷腥的猫,平时慵懒妩媚尽数不见,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白瑾懂了,这丫头平时看得偶像剧深入脑髓,现在中二发作了。
他蓦然一笑,拉住抽身要走的红芜,困在怀中,笑意匪浅:“霸道总裁不是你这样的。”
红芜木讷地看着他,没回过神。
什么情况,她刚才不还是处于攻的地位吗!怎么这么快角色转换了!
“是这样的。”白瑾看她的眼神逐渐深邃,红芜察觉不对想要跑时为时晚矣。忽而天旋地转,白瑾将她推在墙边,她还没缓过身后突如其来的冰凉,白瑾温热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伴随着阵阵热浪的涌动,白瑾的攻势逼人!
这不能怂啊!
她刚才是攻方啊!
动作不到位,气势要到位。红芜不服输地按住白瑾脑袋就要一决雌雄,温热、冰凉的气息交互,舌尖相濡以沫地共存,一瞬间楼道里的气息都逐渐旖旎,暧昧的啧啧声响,年轻的男女摩挲地手就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啪。”忽如其来的清脆打断了这一瞬间的疯狂。
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嘴里还含了个牙刷,下身就穿了个大裤衩子的林止蔺站在房门前目瞪口呆。
他刚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钥匙的响动,又听见白瑾在说话,以为自己反锁了就从浴室赶紧跑出来开门。
哪知道看见了这么一幕热血澎湃的画面!
他脑袋当即一空,手里拿的漱口杯都不自觉地掉落在地。
而更尴尬的是红芜。
林止蔺走之前跟她怎么说来着,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跟白瑾保持距离,对她好对白瑾也好。结果今天白瑾这一吃醋她觉得可爱,脑门一热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哪里不对劲???),现在被捉奸在房门前,她脑子都空白了。
白瑾倒是面色如常地放开红芜,淡定地从地上捡起钥匙,还顺道捡起林止蔺掉落在地上,滚落到他脚边的漱口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他破坏好事。
卧槽???
他破坏好事!
要不是他阻止他们俩,鬼娃娃都生出来打酱油了好嘛!
林止蔺回神夺过杯子,见白瑾目不斜视地进屋换鞋,他又转头瞪向楼道的红芜。
红芜耸耸肩,走到他旁边同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情难自控。”
“下次不会了。”
林止蔺想把手中的漱口杯都扔他俩脸上。
片刻之后,室内恢复了往常的氛围,电视机内依旧播放着脑残的偶像剧,红芜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着,与往常不同的是,洗了澡的白瑾慵懒地坐在红芜身旁,头发还带着湿气,手放在红芜身后的沙发背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林止蔺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三两步走到他俩面前,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电视。
“喂!”红芜不满意地大叫。
白瑾杀人的目光随即投射而来。
林止蔺难得顶住压力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俩面前无所畏惧的样子,掏出一张符咒,摆在面前的茶几上点了点:“讲正事,讲正事。”
红芜朝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依靠在沙发背上,正好枕在白瑾臂弯里。
“说。”白瑾冷然一瞥林止蔺。
“不是,我说你俩看见我回来就没有一点惊喜吗?好歹小爷我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啊。”林止蔺纳闷道。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红芜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火了。
林止蔺一挑眉,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
红芜一摆手,让他继续说。
看你能整什么幺蛾子。
林止蔺将茶几上的符咒拿起来,朝着红芜递了递,后者赶紧往后缩,白瑾一把拉住林止蔺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
林止蔺想踹他脑子。
你现在不就动手了吗!
林止蔺甩开白瑾:“我说你就没觉得这符咒很眼熟吗。”
这么一说,红芜倒是定睛一看:“是有些眼熟……”
脑海中的一些画面飞驰而过,红芜一瞬间想起什么似得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什么傀儡符吗。”
林止蔺得意一笑:“对又不对,这符咒的确跟傀儡符有些关系,却又不是傀儡符。”
“怎么着,你找到它本家了?”
林止蔺点头:“我之前就说这傀儡符眼熟,果不其然,这符文,出自我们青城派。”
红芜脸色收敛,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林止蔺:“这符文不是巴国以前一个宗教流派的文字吗?怎么还会是你们青城派的?”
林止蔺地神色有些意味深长:“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这流派和我们青城派的死对头吗,我这次回去问了老爷子,总算弄清楚了。”
他继续说道:“我青城派与巴国有不可分的联系,当年的青衣祖师就是巴国宗教流派之人,后来逐渐辗转到蜀地,创建了青城派,这符文,就是我青城派早前的符咒文。”
“青城派创立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与他一同创立青城派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他的师弟——青诀。”
林止蔺谈及此处摇头:“这青诀道人早些年算是行侠仗义,也是斩妖除魔的义士,只是后来走上邪路,修炼邪术妄图长生,最终被青衣祖师逐出青城派。他叛出青城派后自建邪教,得到了不少的教徒支持,后来青衣祖师清理门户,却也没能斩草除根,他的邪术终究还是传承了下来。我们上次见的那傀儡咒,就是其中之一。”
白瑾忽然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要长生。”
林止蔺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红芜:“爱上了一个女鬼,妄图以长生长相厮守。”
红芜静静地看着他,面色一如既往苍白。
“他修炼的邪术是吸取他人的魂魄给自身续命,这在世上,是大逆不道的行为,遭天谴。”在红芜耳中,林止蔺的声音忽然空旷起来,似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的警钟声,在她脑子里炸开,回响。
“他魂飞魄散了吗。”她的声音如春日冷泉般寒冷。
“大概吧,三魂七魄被镇魂钉打碎,就算勉强拼起,也是残破不全的,跟魂飞魄散没什么两样了。”
林止蔺将傀儡符展开:“那傀儡符,可能就是他之后的信徒所做,这些案子,恐怕跟他的信徒也脱不了干系。”
白瑾点点头,他接过符咒仔细查看,发现符咒均为金砂所画,十分不易脱落。
“这金砂质地极好,恐怕一般人买不起,如果质地是一样的话,我去查一查这金砂的出售地和近期购买者。”林止蔺点点头,将符咒递给了白瑾,白瑾接过符咒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回到房间将房门一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分析案情。
林止蔺别有所思地回头看向离开白瑾怀抱还依旧坐在原地苍白着脸的红芜,轻声提点:“或许你觉得我烦,可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人鬼殊途,那青诀的下场可能就是你的。”
“魂飞魄散——”
红芜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合上了,她双目晶莹地盯着林止蔺,在林止蔺诧异地目光中,缓缓说道:“我能怎么办,我真的……喜欢他啊。”
情之一字,最是难写。笔锋之力,不是单纯的一笔一划所能构筑,而是笔笔皆为心泣之血,鲜红凄惨。
林止蔺不懂,他或许活得不明白,却看得最透,红芜对于白瑾,恐怕的确是动了真心。只是这一切……都是天公不允的。
所有的教说在嘴尖化作一缕轻叹,他丢下一句“你好好想吧”离开了这让他糟心的客厅。
红芜窝在沙发中将头埋在双臂间,白瑾一出来就看见她跟鸵鸟一样的姿势,他好笑地上前拍了拍红芜的背部:“这是怎么了,改行当鸵鸟了?”
红芜迟迟没有抬头,白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想要扳起红芜的头,却听见她沉闷的声音:“白瑾。”
“恩?”
红芜忽然抬头,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我真的喜欢你。”
白瑾面色一柔:“恩。”
红芜忽然紧紧地抱住白瑾:“真的。”
白瑾心里暖成一片,同样紧紧地环抱住她:“恩,我也是。”
可他没看到在他颈边笑弯了眼眼角却逐渐溢出泪水的红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