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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死了。
篝火晚会后的第二天清晨送饭的时候,被人发现暴毙于关着他的屋子。
族长闻讯赶紧带人前来查看,还叫了大土司和白瑾他们。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老刘的尸体都已经出现尸僵了。白瑾没戴专业的工具,进屋子的时候没让任何人进来,不让任何人破坏现场,只让人报警,尔后进了屋子。谨慎地打量着屋子。
整洁干净,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
而且老刘就是死在自己的床上,就像在睡梦中死去一样。
他找人借了一副手套,上前开始着手于尸体的检查。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白瑾已经在屋子里面呆了好一会儿了,来的两个警察,气喘吁吁,像是慌忙赶来。一个年纪已经中年,另外一个还很年轻,似乎是带新人出警的样子。那个年岁稍微大一点的警察看见白瑾的时候愣了半晌,直到白瑾自报家门,他客气的把手握了上去。
“c市来的法医啊,咱这小乡镇正好缺法医,每次都要层层上报才能申请,您在这儿真是正好。”
白瑾抬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表示并不方便,那警员了然,笑着收回了手。
“尸体已经出现大面积尸僵,死亡时间应该在12-16个小时,如果没算错,应该是昨晚篝火晚会的时候。”为了让两位警官了解情况,白瑾再一次伸手检查尸体。
“死亡时间篝火晚会……昨晚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没人注意到他死了也是正常的。”门口的阮珠搀扶着族长突然插话。
白瑾继续说:“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外伤,眼睑正常没有红点,也不是窒息而死。”
警员问:“那是……?”
白瑾起身:“初步怀疑是中毒,具体需要送到县里或者让市里来人解剖化验。”
年轻警员闻言神色怪异,就连门口的族长一行人脸色都不太好。白瑾以为他们讲究入土为安,于是说着:“老刘死了我表示很遗憾,但是查出死因是对死者的尊重,水落石出再入土为安也不迟。”
族长迟疑着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觉得……这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死的,也太蹊跷了,可能是……受了报应死的。”
这话白瑾当然能听懂,老刘之前被他们抓了个正着,偷卖村里人魂魄,还差点把阮瑶害死,所以在村里人看来是报应也不奇怪。但白瑾觉得凡事讲证据,如果真是证明不了老刘的死因,再归结于此也不急。再说,也不难保证老刘不是被村里人怀恨在心下毒害死的。两位警员也知道这个寨子里的人迷信,于是也不加反驳,只是他们的神色始终奇怪。
白瑾注意到年轻警员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他问:“怎么了。”
年轻警员想了又想还是说了:“这已经是第二起这样的案子了。”
白瑾和族长显然被吓了一跳,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就在前几天,我们派出所接到报案,说野人山那边有尸体,过去看的时候人都烂了,就上报给了市里,市里专门派了人来做鉴定,根本找不出死因……于是市里把它归位……失足坠下山崖……”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年长的警员捅了一下胳膊,似乎不赞同年轻警员就这么把政府的事情说出去。这不是变相的说着警局办事不力,找借口搪塞吗。
年轻警员很快闭嘴,只听见白瑾慢慢说道:“那警是我报的。”
“我当时检查了那尸体,的确没有外力致死的迹象,但是尸体*得严重,大概死了大半个月了。你们也不用害怕,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暂时查不出死因,但不代表真相不会水落石出,所以我需要你们尽可能地提供线索。”
这番话说得两位警员有些动摇,瞧白瑾的样子又的确是警局里法医的作风,再加上他冷漠的眼睛轻轻一瞥,总感觉有无形的压力。年轻的警员咬咬牙,轻声说:“其实……我从刚才就觉得奇怪,这死去村长的衣服跟那具尸体穿的好像,我还想着会不会是土家族的服饰大同小异。”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瑾这才仔细看着老刘身上穿的衣服,的确跟之前在山洞中见过的尸体衣服十分的相似。之前总觉得老刘穿的衣服有些眼熟,这样想来……似乎是同一件。
“你们土家族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他回头问族长。
“有些是自家做的,有些是买的……”族长说。
也就是说不排除是在同一家买的衣服的可能。
这时,许久未言一语的大土司在族长的旁边忽然开口:“棺山鬼索魂,只要是他的猎物,谁也跑不掉。”
此话一出,自然是吓到了周围的人,包括两位警员。他们在巫山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棺山鬼的传说,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出警这么多次的老警员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勘测局势,给县里打电话申请调动人手。
大约到了下午,才从县里来了一些警察,还有一名穿着警服的法医,白瑾跟他们初步交涉之后,退出房间不打算插手了。
他的脸色不太镇定。
因为在第二次的检查途中,发现老刘的后槽牙有修补的痕迹,而那个痕迹,恰好和上一具在野人洞发现的尸体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
白瑾回到住处的时候正好瞧见阴凉坝下面抢着吃糯米粑粑的一人一鬼,红芜倚着槐树而坐,跟林止蔺正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旁边的阮瑶坐在一旁看着他俩嗤嗤笑着。许是他在一边站得太久了,阮瑶转头就发现了他,惊讶说道:“咦,白先生这么快就回来啦。”
那两只闻言自然回头望了过来。只是红芜看见他的一瞬间脸烧得跟个猴屁股一样,眼神躲闪开去,这让白瑾一早抑郁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咦,你个厉鬼还脸红了?”林止蔺瞥见了大呼小叫,他不可置信地将手放在红芜额头上,被她一把拍开。
“老娘热的!”
“啧,你个厉鬼热什么热,不会是发情了吧。”
“噗——”正喝着水的红芜猛然喷他一脸。
“啊啊啊啊————脏死了脏死了。”
一如往常的鸡飞狗跳。
白瑾在心里悄然一笑,树下有几张藤椅和一张石桌,看起来像是避凉用的,他在靠近红芜的位置坐下,感觉到旁边的鬼瞬间僵硬。他不动声色地在石桌下方握住红芜的手,感受手心冰凉的温度,在酷暑下十分解热。
这个自动制冷机果然好用。
林止蔺没发现,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怎么样啊,这次的尸体是烂的还是青的,吓不吓人啊?”
白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上次的尸体出了阴影,死活不跟着去验尸。现在又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轻飘飘地说:“烂了,脸上还长了蛆,眼珠子都被啃掉了。身子都出现巨人观,肿得跟皮球一样。”
他刚说完,林止蔺立马一脸恶心得表现出“还好小爷机智我没去”的样子。
一旁阮瑶也被吓得不清,脸色苍白地站起身,匆匆对着白瑾说:“我去给白先生倒一杯茶吧,你们先坐。”于是匆匆跑开了。
“看你把人姑娘吓的。”林止蔺不赞同地看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说:“她一个人没关系吗。”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可是时时刻刻地盯着阮瑶,毕竟这是被恶鬼给盯上的猎物,怕就怕稍一不留神这姑娘好的年华就没了。
红芜瞥了他一眼,懒懒地说:“你还能把她拴在身上吃喝拉撒都照顾着啊,这大白天的连我都不敢这么放肆别说那恶鬼了。”
林止蔺一想有道理,这红芜百年老鬼都怕的东西,那不知名的玩意怕是也没这么大本事。
“止蔺我问你。”白瑾突然一本正经开口,“如果一个人死了,还能再死一次吗。”
林止蔺说:“按理说应该不行,但湘西一带有赶尸人,是说能驾驭尸体,能把死在异地的尸体驭使回乡,不过那些尸体就跟丧尸一样,根本没思想。”
白瑾说:“我是说那种跟正常人无异的。”
林止蔺闻言,奇怪地看着他:“你确定那人是死透了?”
“都已经腐烂了。”
林止蔺沉吟,摇头。
一旁的红芜也陷入沉思。
“哦,对了。”林止蔺突然掏出怀中的手机,给他打开了相册,“你们看看这个。”
红芜白瑾凑近一看,是一张残破的符咒,上面用金色绘了符咒。白瑾奇怪地看他,听见林止蔺说:“这是上次的傀儡咒。”
红芜瘪嘴:“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瘆的慌。”
“我想了想还是去问了那个大土司。”见红芜怀疑的眼神,他赶忙说,“我不是对我自个儿不自信,我这是谨慎起见!”
“继续说。”白瑾打断他。
“这符咒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说这上面的符咒是他们之前的巴国文字。好像是自古沿用但到了明朝左右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林止蔺点了点手机屏幕,继续说,“我后来去大土司那查了点资料,似乎……这文字是巴国以前一个宗教流派的。”
“更有趣的是……”林止蔺的眼睛黝黑仿佛深不可测,“那个宗教流派跟青城山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