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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呈“人”字型排开的大雁从北方飞来,气势浩荡,看样子时机已经成熟了。一只受训过的苍鹰飞到了苏沐泽的肩膀上。它的腿上绑着信件。
“怎么样了,沐泽兄。”顾以辰站在苏沐泽的身边仰望着刚从头上划过的飞雁。
“北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出手了。”苏沐泽将信纸递给一旁的士兵,士兵走到火烛前将信纸焚烧殆尽。沐泽正准备下令做好充足的准备向璃璟国的村庄前进时,穆颜希沿着台阶缓缓走上了城门。沐泽和以辰都听见了不一样的脚步声,从而转过身。毕竟颜希的脚步声与当官的不同,她的脚步声更加轻便,更加能令人放松警惕。
“颜希。”以辰正准备走上前,颜希却已经走到了二位的跟前,她眉间的朱砂今日似乎有点松动的迹象,她这是怎么了?心中像是怀揣着某种未知的不安。
“二位这么着急着要走了吗?”颜希依依不舍地说,眼中蕴藏着些许的泪花,但是没有流出。
“如果安排合理妥当,今日午时便可以上路了。”沐泽对着颜希说,以辰看见颜希的模样甚是心疼,他赶紧上前去紧紧握住颜希的手,“没事的,颜希。我跟沐泽兄一定会战果累累地回来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颜希的眉头稍稍低下,她不敢确定沐泽会同意她心底里的一些事,“我毫无保留的相信你和沐泽,但是我有一件事,请求苏将师的同意。”
颜希给沐泽深深一敬,以辰从颜希走上城墙的时候就已经十分不理解,颜希这是怎么了。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收受到了什么打击?
“希儿,你没事吧。脸色为何这么差,昨日没有歇息好吗?”以辰注视着颜希的脸庞,颜希却看了一眼以辰,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沐泽。
“苏将师,我想带顾将军去一趟穆府,我想要在大战来临之前,给自己,也给顾将军心里有一个底。”
沐泽十分理解和体谅此刻的颜希,他没有多余的迟疑就答应了,但他同时也在安排军队打理时辰改到明日清晨出发。
“谢将师。”颜希又一敬,以辰越来越感觉到不对经,这个颜希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一样,像是中了某种幻术还是蛊术。“颜希,你真的没事吗?”以辰跟着颜希下楼了,颜希没有多说话,她不是不说,她是有点不敢去面对她阿爹,上次那一个耳光,历历在目,穆颜希的心中完全放不下这个疙瘩。
“我没事。”
很快两人并上了马车,由于穆府离宫廷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穆府。因为穆府不仅仅运营宫外的商品,还负责宫中的商务运营与宫中的内史一同工作,主要是负责往宫中运送重要物资还有金银。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衰落,也同时停在了穆府的门前。门外的佣人一看是官府来的车,赶紧上前去扶颜希和以辰下马。
“小姐。”佣人见是穆府大小姐回来了还故意放大了分贝,让屋里头的人听见。小青和老爷正在庭院下着围棋,夫人正在一旁观赏着,“好棋,好棋啊!”
小青摸摸脑袋,“哎呀,我又输了!老爷,您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看着小青那一脸沮丧的模样,老爷将刚刚下的那颗棋子拿走,又将小青刚刚下错的那颗棋捡起来,放在了一个可以封死黑棋的地方,“青儿,你看。”
“可是这样老爷不就走不了了吗?”小青乍一看,自己的白棋把黑棋给堵死了,无论黑棋下到哪里,也是必死无疑。
“这才是围棋所要达到的效果,将敌人团团围死,让敌人无处可逃。”
“老爷,老爷!夫人,快来,小姐回来啦!”这个叫声是最疼爱穆颜希的奶娘,颜希的娘亲生下颜希后不久便卧床不起,重病逝世。一直是奶娘替她将颜希抚养长大。如今这个娘也是颜希的第二个后娘了,第一个去哪里了呢?老爷已经把那个狐狸精逐出家门了。
“真的吗!哎呀呀,我孩儿最近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天天回府中探望我这个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的老油条啊!快快快,扶起我!”老爷被小青搀扶着走到了内院,但是当他看到颜希把以辰带来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那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变得不欢迎家中的访客。
“你们走吧,这个家不欢迎你们!快走!”老爷骤然的转变,让颜希和以辰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看着自己阿爹转过身去的背影,颜希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心中一直藏着的话呐喊了出来:“阿爹!就算你要赶我和以辰走,总得告诉我们是为什么吧!孩儿也不想就这么走的不明不白!”
夫人按住老爷的手,小青跑过去扶住颜希,以辰站在一旁迟迟没有说一句话。老爷慢慢地转过身,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慢慢地蔓延到了手掌,再到手臂,就连唇齿之间都开始微微发颤。眼神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恍惚,这不是什么重病的前兆,他是准备告诉颜希和以辰事情的真相了,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以辰和颜希两个孩子,是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你和顾将军随我来。其他人不要跟上。”老爷松开了夫人的手,迅速走向自己的屋舍,颜希看事情有转机,马上拉着以辰往阿爹的屋舍走。
小青马上走过去扶住夫人,夫人也从来没见过老爷的身子这般颤抖,小青同夫人一样担心老爷还有小姐。但是她们的担心都被关在了门外,望着那紧闭着的房门,她们二人不知道里面会发出什么样的声响。
老爷看了看两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可是,这样的鸳鸯往往都躲不过命运的蹉跎,这也就是命运的安排。老爷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玉佩,玉佩上没有任何字,却精致地利用窗外折射进来的光线换发着阳光。
当顾以辰看到这块玉佩时,他就像是突发心肌梗塞一般,突然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衫,颜希对以辰突然的举动表示疑惑和不解,她立刻扶住以辰,“以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阿爹,你倒是说话啊。”
“想必顾将军看到这块玉佩一定想起了什么吧。”老爷将玉佩慢慢拿到以辰的跟前,以辰不顾及颜希的担心,也没有顾忌颜希想要拉住自己,他的身子不直觉地往后退,突然,他的手打开了老爷的手,玉佩随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哐当”的一声,击碎了不止是以辰的心,颜希也一动不动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以辰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但是行动上却还要故作坚强。这下,弄不清楚事情的是颜希了,“阿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儿,你应该知道当年顾氏家族惨遭屠杀的那件事吧,顾将军就是其中受伤最大的受害者,而指挥这一切的是穆氏家族,这个没有错吧。”
颜希明白这点,但是她不明白,在她的印象里,指挥这场家族纷争的并不是阿爹,阿爹的语气就像是一切的源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在其中指手画脚。
“但是,指挥这场家族纷争的不是穆凝老爷吗?当时我们并没有参与家族纷争啊!”颜希十分肯定地说,老爷又继续否定颜希的观点,“怪就怪阿爹当初一直隐瞒着你事情的真相,原以为这些事就随着往事随风飘散了。没想到,是自己的爱女把一切都带了回来。”
颜希的眼睛都快蹬掉了,阿爹这番话,纷纷指向了以辰,而现在的以辰逐渐开始变得不理智,从他看见那块玉佩时。
老爷捡起了玉佩,对着它吹吹气,拍了拍它身上的灰,“顾将军一看到这块玉佩一定想起了什么。当时指挥这场家族纷争的的确不是阿爹,但是却是阿爹先出卖了顾氏,也是阿爹一手策划的。”
颜希也往后退了几步,渐渐离以辰和阿爹远了一点,她完全完全不敢相信此时阿爹说的任何一句话,完全不敢。她用手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阿爹又继续发言了。
“换句话来说,我们家还是这位顾将军的仇家。”
以辰突然握紧了拳头,朝着穆老爷大吼了出来,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段回忆,谁也不愿意想起来。“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但是以辰并没有以往那么冲动,他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对穆老爷的尊敬。
“我,曾经是朝中御史。早几年的那场征战,是我国抗击匈奴声势最浩大的一场征战。而我也奉命前往协助东门城检查百官,那时候的颜希还没有出生,日子长了,办完事我也就回到了军营中,照看她娘亲,当时颜希已经是在她娘亲的肚子里活蹦乱跳的想要出来了呢。事后过了许久,本以为匈奴已经被击退,没想到,宫内便发生了一场病变。”
“匈奴来势汹汹,东门城眼看着很快就要被沦陷,他们的头目抓住了领头的将军,还抓住了了我和颜希的娘亲。还有顾氏家族中权职最大的顾老爷,想必他就是顾将军的亲爹了吧。没错,我当时背叛了他。是我背叛了他,他告诉我,他的孩儿估计跟当时的颜希一般大了呢,其实还是比希儿大很多。”
“他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换取匈奴的退兵,万万没有想到,璃璟国的司徒二人突然出现,直接拿下了他的首级,我吓坏了。我不懂武,没有了他,我在哪儿就是一个等死的家伙。当时的顾氏家族权势庞大,司徒二人下的诱饵太诱人,如果我不告诉他们顾氏家族的藏匿地点,他们便要杀死我的妻子和颜希,我自然是不许他们这么做。”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一次的背叛却成为了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种痛。穆凝不过是我当时的化名,我的本名叫穆尉迟。我打着穆氏家族与顾氏家族之间发生纷争的旗号,让璃璟国的士兵前往屠杀顾氏家族里的所有人,有的还可以逃走,有的却没有那么幸运。”
“那时的我带着面具,庆幸没有人见过我的面容,但是我仿佛看见了顾老,顾老他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我,血淋淋地双眼至今都没有从我脑海里消失过。我对不住他更是对不住整个顾氏家族,而我却用了顾氏家族的性命换取了穆氏家族的安宁。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痛苦的深渊和无尽的悔恨中。”
“我退出了朝廷,选择了经商。我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放下当年的一切,可是当我一次次走到顾老的坟前,我总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在他的坟边。当时他还笑着对我说,好好活下去。”
老爷终于说不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一动不动的以辰还有坐在椅子上痛哭的阿爹,颜希却不知道去扶谁。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二人,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够了,这样就够了...就这样吧。”以辰的口中吞吞吐吐地吐出几个字,一直低着头的他让颜希看不见他脸上是怎样的面容。
他十分明白,那块玉佩只有自己的阿爹还有穆府权势最大的老爷才会有,而拥有那块玉佩的人势必就是他一生的仇人。
颜希十分想要靠近以辰,但是她看不见以辰的模样,不敢枉然靠近,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近。没想到以辰感觉到颜希靠近以后,转过身就往穆府外面跑。
“以辰!以辰!!”说时迟那时快,颜希马上就追了上去,“小青!快去照顾我阿爹!”
小青和夫人一看他们两个人轮流跑了出来,马上往屋子里看去,那个已经哭的不像样的老爷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就差没把自己的打出血来,“我该死!我该死啊!当时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我对不住你啊,顾兄!”
任凭小青和夫人还有下人怎么劝也劝不动跪在地上的尉迟,他还是那样用拳头捶着自己,他多么想把这么多年的悔恨统统从胸腔处狠狠地捶出来,至少这样,他的心也能够减少一下疼痛感。
跑得无路可走的顾以辰终于停了下来,颜希在后面追的大汗淋漓,“以辰,你等等我。”正当颜希快到跑到以辰的跟头时,以辰冲着她放声大喊:“你别过来!”
虽然隔着几米,虽然隔着的是以辰现在沉重的背影,夕阳却把两个人的影子拉伸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