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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两个小孩重新化作两片纸,在半空中燃烧成灰。
曲公子用手挥了挥停留在半空的碎片,直到连一点灰尘都看不见了,才站起来,走出胡同。
既然到了城里,不玩一圈太亏,曲安之挑了个装修不错的戏楼,踏了进去。
里面没有唱戏,反而是个盲眼说书人,一块醒木两片薄唇,讲的台下是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见碾碎花生壳的声音。
曲安之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听听这说书人的故事。
“人要越过乌有江才能到达无忧乡,可百年来无人越过,因为那江,连着的是忘川,源头是女娃补天留下的窟窿,从那九重天上下来,河水,万万碰不得!”
“天上神仙喝它,弃凡尘,地狱厉鬼喝它,灰飞烟灭!若是凡人碰了,一身骨血都将留在那江里……”
说书人声音沙哑,语气铿锵,故事也是新奇,曲公子正听得入迷,突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拍,以为是戏楼的婢子来倒茶水的,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可是人人都想去看看无忧乡到底什么样,传闻桃花万里终年不谢,在那的人长生不老……”
曲公子的肩膀又被拍了拍,这下是被拍火了,转头打算骂那不懂事的,却看见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捕快。
捕快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曲安之祈求的眨了眨眼睛:“把戏听完,成不成?”
“不成!”捕快大叔粗吼一声,就这么生拉硬拽的将曲公子拖出了戏楼。
曲公子是糟心也糟心死了,他在京也没听过如此的故事,哭丧着脸道:“你们一定得给我个说法!”
捕快大叔拿绳子绑着曲公子的手,像拉牲畜似的拉着他,道:“要说法,得听我们衙门的!”
曲公子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塞进了牢狱,坐在牢房那张脏兮兮的破木板床上,曲公子真是欲哭无泪啊欲哭无泪。
牢房的地上铺着稻草,有些都因太过潮湿而发了霉,只有一扇小窗在高高的墙上,看日光变化转眼就到了晚上。曲公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衙门大老爷,只见那官儿叫手下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挑高他那不男不女的尖嗓门,问:“你可知罪啊?”
“不知。”曲公子答。
“不知?”那官一皱他那芝麻绿豆的眼睛,道:“那我给你说说!”。9fe8593a8a33
“最近城内总是出现幼童被拐事件,我的两个下属亲眼看到,两个娃娃进了巷子,就没出来!说,你是何方妖孽!”。
曲安之听完,语重心长的解释道:“青天大老爷,你凭这就把我给抓了?”
那官儿抖抖两条细细的胡须,道:“那怎可能,当铺钱老板收了你把匕首,那分明就是京城曲家少爷手里的玩意儿,而曲少爷又在此失踪。你,又做何解释?”。
曲安之站起来,转了一圈,摆出风度翩翩的姿态来,问:“我就不像曲家少爷吗?”
那官儿冷哼两声,道:“那我还是季元直了!你到底认不认罪!”。
曲安之翻了个白眼,躺回那张破破烂烂的木板床上,任那刺耳的声音如何发挥。
曲公子无力拯救此人奇妙思维,还是自己睡好觉,来的实在。
曲公子上辈子也是遭过罪的人,睡硬板虽然不大舒服,可人累了,就这么轻易的入了梦乡。
梦里,八云独有的仙气环绕,淡香飘散在空中。孟降躺在棵高大葱郁槐树上,吹着红玉埙,悠扬的调子回荡。
树下急急忙忙跑来一白衣少年,是多年前的江玗,他对着树上的孟降喊道:“尽墨师父叫我找你回去!”
孟降翻了个身,趴在树上,回答:“师兄你别劝我,没用。”
孟降拿着玉埙,在手中把玩,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被江玗接住。
“把它还给我。”孟降伸长手臂,在空中晃来晃去。
江玗道:“你跟我回去,我就还给你。”
“好好好,跟你回去,你先给我。”孟降目光真诚,又晃了晃半空中的手。
江玗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埙放到孟降手中,孟降迅速收回手,得逞的坏笑几声:“哈哈,我才不与你回去。”
“你怎么能!”江玗气的跳脚,最后无可奈何的在树下坐了下来,抬头就能看见孟降的身影,伸手就能触碰到孟降垂下来的黑发。
“那我,就在这儿等好了。”江玗道。
孟降狡黠的笑笑.
八云的八座仙峰云雾环绕,白鹤飞过,其中一座有棵高大的树,枝叶盛夏之时成一把巨伞。而此时,一个少年在树上悠闲的吹曲,另外一个坐在树下,擦着自己的剑鞘。
第十一章
天还没亮,曲公子就被床给硌醒了,晚饭也没吃,肚子饿得“咕噜”响。
曲公子多金贵啊,看天色还早,直接叫了几只小鬼把狱门给啃出一个大洞,从里面钻了出来。
路过酣睡的狱卒身边时,轻轻的说:“我不越狱……我就回家吃个饭就回来,你好好睡。”说着,手里腾起黑雾,在狱卒头顶晃了一晃,踮着脚尖偷偷的离开了衙门,一路上黑气环绕,回荡着曲公子温柔的声音:“睡好睡好。”和紧随其后的小鬼“咯咯”笑声。
诡异,又搞笑。
曲公子连跑带跳,回了客栈,他计划着要把客栈里所有睡得香的人都叫起来,会做饭的全给他做饭,不会做饭的去山里跑步去,总之,不准睡觉!
曲安之揣着这种心思美滋滋的回去,却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客栈门口,还在微微颤抖。
“二二?”曲安之走进,试探的问了一句。
蜷缩的女孩慢慢抬头,满脸泪痕,一看见曲安之就嚎啕大哭起来:“掌柜的……”
“怎么了?”曲安之捧起二二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
二二哽咽着回答:“有人把大大,小三,白叔,都劫走了。我当时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就看见坏人把他们装进铁笼里……”
曲安之问:“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二二摇头,哭得更凶了:“我太害怕了……不敢看。”
曲安之把腰上别着的令牌摘了下来,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令牌上,血液渗入玉中,白璧上几条细细的血丝像有生命似的游动,最终停了下来。
魔修的血可以养玉,刚刚好季沈的令牌就是块玉。
曲安之将令牌塞到二二的手里,说:“这块玉可厉害了,你只要带好它,就没有人敢伤害你。”
二二不接,推还给曲安之,说:“不行,我拿了,掌柜你怎么办……他们,他们会抓走您的,他们专抓小孩。”
曲安之看她害怕的神情,伏下身,注视着二二,几乎要看穿她,道:“你想起来了,对吧。”
二二一愣,惊慌的看着曲安之,解释:“不……不。”
曲安之反而笑了出来,将她拥入怀中,说:“我不杀小娃娃,太低级。我去杀坏人好不好?”
第二个“杀”字从他嘴中吐出,眼睛里就闪烁出了嗜血的光
“嗯!”二二重重的点点头。
曲安之最讨厌的事,就是有人,随随便便碰他身边的人,比伤害他自己还要气愤,还要恼火。
曲安之哄着二二去睡觉之后,就走进了密林中,把手按在草地上,念道:“困魂迷障,十里难休。”
“腾”的一声,方圆十里的地面冒出黑气来,蔓延在空中不一会儿三步以内的景物都以看不清。
曲安之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手,自言自语:“百里家的人,也歇歇吧,别碍事。”
老狗是曲安之招的魂,找它十分容易,找到老狗,就能找到孩子们。这恐怕也是老狗不逃走,任人抓走的原因了。
曲安之从矮灌木上折下一片绿叶,叶子升到半空中,闪烁着幽幽的光,指引着曲安之方向。
追随那叶子,走了很久,天恐怕已经亮了,只是在这十里迷雾中,雾不散就永远不会有阳光照射进来,仍然暗如午夜。
终于看到一处洞口,散发着淡淡红光。
曲安之走进几步,突然脚下一空,心中暗叫不好却已经完了,坠落了下去。
待他再找回意识时,朦胧中觉得自己躺的地方,又香又软,是花楼里的那种女子甜软香气,动了动胳膊,发现被束缚住了。
曲安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用粉色薄纱绑在榻上,一只凉凉的手在自己□□的肩膀游走。
“小郎君,你醒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曲安之一侧头,直直的对上那女人的眼睛,女人媚眼如斯的朝他笑。
这才发现,那女子一直坐在自己身上,这种姿势……曲安之想入非非的红了脸。
女人用手娇羞的挡住红唇,浅笑道:“小郎君脸还红了,真可爱。”说着还戳了戳曲公子的脸。
曲安之觉得……要升天了。虽然他是副十五岁的身子,可心智早是个成人了,曲安之咽了口吐沫,问:“这位姐姐,我这是在哪啊?”
“我的家,你的新家。”女人趴在曲安之的背上,说:“什么姐姐,叫我罂儿。”
女人娇嗔的声音听得曲安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顶冲血。
要不然不杀她了吧……曲安之心底一个声音不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