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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天,上门来求水车的人络绎不绝,顾焕一律都是说:“我现在手艺还不纯熟,有几个零件做起来很费事,之前那也是有提前做好的零件才做出三辆来,诸位再略等几个月吧。”
买不到水车的人反应不一,有的是悄悄儿地送礼上门来,有的则是甩袖而走,哼道:“这天下间会做水车的可不止你一家。”
他们都想到了雷府,雷家那可是做木工的祖宗,别管谁家做的怎样机巧的东西,那雷自芳雷大老爷一眼看看就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所以不少人都写帖子去拜见雷大老爷。
雷自芳现在有身价了,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一般人都是门下弟子接见,但盖不住好几个过来的人都提到同一个物件儿,顾公水车。
“顾公水车?”雷自芳放下茶杯,问下面过来回话的三弟子道:“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倒是脸大,敢以姓冠在水车前,就是我改进的那些水车,也不敢号称雷公水车呢。”
三弟子拱手道:“就这两天盛起来的,据那些人说,这种水车很是小巧方便,能入井中抽水,只需要人摇一摇那上面的手柄,水就能出来,十分轻省便利。只是现今那做出这水车的人十分拿乔,有人开价到每辆两千两,他都咬定暂时做不出来了。”
雷自芳冷哼一声道:“且不说有没有说得那般夸张,但看这人的做派就不可靠,不就是想抬价吗?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抬不抬得起来?”
又问道:“这人叫什么,哪里的人?”
三弟子回道:“据说名叫顾焕,京畿花叶县顾家村人。他们村里有两辆那种水车,师傅要不要去看看?”
雷自芳慢悠悠喝口茶,说道:“看什么?断人生路吗?”
三弟子笑笑没再言语。
雷自芳微微皱眉,说道:“叫你大师兄二师兄一同过去看看,把图纸给我画来。”
三弟子领命下去,依言把命令传达给大师兄二师兄,见他们兴兴头头地吩咐起马车去了,他暗叹口气,只觉现在的师傅骄纵太过。
有心出去自谋生路,却又不敢提起。
两个弟子画了图回来时,雷自芳正在小妾房里吃酒,小妾见他就要走,忙拉住他的袖子不依:“老爷,您说今天一下午都陪婷儿的。”
雷自芳捏捏女子娇嫩的脸蛋,宠惜道:“宝贝儿,老爷今天晚上再去看你,想要什么,去回太太,让她给你置办,就说我准的。”
小妾听罢,这才转愁为喜,笑嘻嘻地放人出去。
客厅里,大师兄把图稿交到雷自芳手中,说道:“师傅,那东西在井里,我们也看不清具体什么样,便找了那村里人打听,果真被打听出来大致样子,据说这东西就是一节节连起来的,最下面是个匣子,我和二师弟画出来给他们看了,他们都说就是如此。”
完了又恭维道:“这东西看着也不难,师傅定能看透的。”
啪。
雷自芳把图稿拍到桌子上,怒道:“你就画出来个匣子,我能看透个屁。”
“师傅息怒”,二师兄忙端茶送上,说道:“我们也不必费心看他这东西,不如把这个什么顾焕给招到门下来,作为弟子,他不得送上献师礼吗?”
雷自芳更怒,瞪眼道:“你师傅就是那种贪图徒弟献师礼,窃取徒弟成果的人?”
二师兄丝毫不惧,依旧笑意道:“非也,他不是一人做这水车费劲吗?到我雷家来,一个月做成两三辆也不成问题。现今如此干旱,这是惠及天下人的好事。”
雷自芳这才稍缓了脸色,点头道:“如此,你们弟兄两个就再跑一趟吧。有想法改进水车,来到我们这里也不会亏待他的,你们把好处给他讲讲明白。”
大师兄连忙应是,唯恐师弟再抢先落好。
“师傅,您就等着吧,我们必定把这位师弟带来。”他自信满满道。
天下哪个木工不想进雷家?师傅还要许给他许多好处,师弟二人都觉得此行妥妥的。
然而他们再次赶到顾家村打听到顾焕家的住处,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大师兄认出这人正是大半个月前被他让人揍了一顿的小子时,脸色就已经不太好看了,只觉现在要给这小子说好话太打脸,又听那小子说话冷冷的,他就更觉得没面子了。
当时话没说两句,大师兄就气红了脸,甩袖便吼着二师弟出了那家的门,心内发誓要让这小子好看。
回府来见到雷自芳,少不得好一番搬弄,说了许多坏话:“…就是上次来我们门前撂大话那小子,我和二师弟听了他好些奚落,那小子狂傲得很,竟以天下第一木工自许,说师傅改进的水车和他的相比…屁…屁都不是。”
“竖子尓敢?”雷自芳顿时气得瞪眼拍桌子。
因为任务没有完成,二师兄也不抢着多说,只让大师兄在前编排。
雷自芳气怒过后,心情也平复下来,看向两个弟子道:“你们看那水车怎么样?”
二弟子拱手上前道:“师傅,用那水车,每日可灌溉十余亩,比之大型水车也不遑多让,而且取水方便。依弟子看,不用几年,这种水车便可能家家户户有之。”
雷自芳闻言,呼吸顿紧,片刻后,他拍手叹道:“当初我改进水车之余,曾画过一个适用水井水车的图稿,出门给人打家具时却遗失了。只因这水车还有许多隐患并未完善,我也没在意那个掉了的图稿,谁曾想竟有人利用这残稿作怪。若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真是我之大过了。当初那小子上门送稿时,我就该警惕的,悔啊。”
两个弟子听罢眼睛一亮,都觉得师傅这说辞实在是高。
当下大师兄便义正言辞道:“师傅,我们应该及时制止啊,不能让更多的人遭祸。这样吧,明日一早,弟子便带人到那顾焕家再走一趟,他若老老实实还了图稿便罢,若不然弟子就将他扭送到官府去判个明白。”
雷自芳抹了把脸,摆摆手,沉声道:“就依你说的,只是要尽量平和解决,伤了人终归不好。”
这时的国子监刚刚响起休课的钟声,顾炼收起书本,向讲桌上正给一个学生讲题的先生鞠躬一礼,便拿着书走出学室。
学室里,陆陆续续有学子无声鞠躬一礼走出来。
“景之,我这里有两首诗,你帮忙看看。”有人在后喊道。
顾炼停住脚步,说道:“宗礼,我有要紧事去找行简商议,改日吧。”
吴缯一臂里夹着书,一手摇着扇子,说道:“什么要紧事?说起来,许久不到你们村里转转了。你前两日不是回家了,翩翩身体怎么样?”
“她很好”,顾炼说道,接着便把自己所托之事说了,然后拱手一礼道:“焕哥做出的这辆水车,实在太震惊世人,难免有人打鬼主意,我们顾家恐护不住,少不得要借行简兄家中的一些威势了。”
“我说什么事呢,上次你和慕白你们捣鼓的就是这事吧,当时就该叫上我去镇着场子”,吴缯挑眉说道,“没问题,小爷一去我看谁敢作妖儿。”
吴缯之父吴庸是礼部侍郎,叔父吴庚是大理寺少卿,伯父是翰林院承旨,舅父是安南经略使,两个姨夫一个是翰林侍讲一个是外地大员,还有一个兄长是前一年的状元,更不用提其他沾亲带故的子侄。
虽吴家来往近亲没有什么王爵伯爵,却是妥妥的实权家族。在帝京,也算是能够横着走的人物了,一般的郡王伯候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顾炼非常清楚这些,便拱拳施礼道:“如此就多谢了。”
吴缯笑道:“不用客气,让翩翩再把那梅花茶送我一些就行了,我家那些姐妹都喜欢得很,她们吃过一回,就让人出去买,可又都说买回来的不如我带家里的那半瓶好,把我的都给抢走了。”
晨光熹微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破顾家村平静的早晨。
几个提着水桶要去村中取水的妇人慌忙躲避,看见那十几匹高头大马直直向村北奔驰而去,她们不由焦急道:“这是什么人,怎么像强盗一样往别人村里乱闯?”
一个妇人说道:“我看这是要有事,咱们去村长家报个信儿吧,让村里下地去的男人都赶快回来。”
另一个妇人道:“别不是山上的匪吧。”
“别瞎说,咱们村离不远就是帝京,哪里的匪敢这么大胆?”
杂乱的马蹄声一直涌到顾家人所居一带才缓下势头,最后停在顾焕家门口。
顾秀梨正和顾秀水坐在院子里练习新学的针法,被一阵声打的拍门声惊住,一下子就把针戳到手指头上。
她慌得忙站起身,正要过去开门,顾焕顶着鸡窝头从房间里出来,大声道:“敲门不会慢慢儿的敲…”
话没说完,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猛烈的一声哐嘡。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顾老太太张着一双面手从厨房急步出来,顾秀梨姐妹两个忙就过去扶住奶奶。
顾焕见又是那什么雷家的大徒弟,面色顿时黑沉如墨:“张大师傅,难道不知道强闯民宅,我们是可以去告官的吗?”
大师兄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笑道:“小子,你还看不清形势?偷了我师傅的图稿不说好好藏着吧,你还敢招摇过市?”
“你什么意思?”顾焕皱眉喝问。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大师兄收了笑喝道,转而对听着动静跟过来的村人道:“他做出的那水车,本是我师傅雷自芳未完成的残稿,师傅说了,这水车还有许多地方疏漏地方未有完善,哪知却被这小子偷了还做出来获利,真是可恶至极。”
二师兄紧跟着道:“昨日我们来与他好好商谈,他却出言侮辱,如今也怪不得我们过份了。”
这二人身后一排肌肉虬结的打手目光凶狠。
顾焕是热血的年轻人,一听见这般侮辱,登时便气红了双眼,开口骂道:“你他妈的,说谁是小偷?”
听到他口出脏言,大师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扬手示意后面的人道:“既然这兄弟不想好好说话,你们就陪他走一回。”
几人就要上前时,气得浑身发抖的顾老太太大声道:“人嘴两张皮,那水车是我们焕儿熬几个通宵想出来的,你们说偷的就是偷的?拿出证据来。”
一直没出声的村人都帮腔喊道:“是啊,拿出证据来。”
还有人高声喊道:“一大早上就来我们顾家村撒野,当我们村子里没人?”
顾概听到村中妇人的话,这时也急急忙忙走来,挤过众人到院子里道:“众位兄弟有话好好说”,见那领头之人面露不屑,挥手还要让打手上,他便沉下脸道:“我们虽是小小一个村庄,又都是平头百姓,却容不得什么人都过来撒野。”
大师兄冷哼道:“一群小民就得有点自觉,别把话说太硬。我们倒来讲理的,不然早报到官府让衙役来锁人了。”说着又喝那些打手道:“愣什么,还不动手,这小子若是坚持不交出我师傅的图稿,你们就进去搜。”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在这声势下却不敢近前。这时只听外面又有人道:“顾二哥,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吧,这是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听话音儿八成眼红焕子做的好水车了,昨天就见他们在我们村里来来回回两三天。”
“老攀二哥,你有功夫,跟他们走一个瞧瞧。”
顾二哥老攀二哥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大师兄二师兄气得直咬牙,这群土包子就是不上道,听话不听重点,没说那水车不完善,有隐患吗?一个个儿的好起哄的这么来劲。
正当他们面色不善时,就见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只看他走路的沉稳姿势,两兄弟就知道这是一个练家子。
虽说一个练家子他们不惧,可面对整个村的人时他们就有些怵了。
不是说这个村子是好几姓杂居吗?怎会如此团结?
对于一些抱团儿的百人以上大家族,就是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顾攀走近院子来,顾概点点头,说道:“尽量别动手。”
顾攀点头,看看这一众人,先对两个侄女道:“梨梨,水水,扶你们奶奶去屋里喝点茶水压压惊。”
顾老太太顿时长出一口气,说道:“老二啊,你可得替你侄子撑腰,不能让这些人随便污蔑咱们焕儿。”
顾攀答应一声,“娘,您去歇着,我来给他们谈谈。”
“谈谈?”大师兄撑着气势道,“这事儿的确需得好好谈谈,我们倒要问问,我家师傅的图稿你这侄子是怎么偷得的?说不清楚,咱们就请帝京府尹给断一断。”
顾焕早被气得浑身冒火,如果不是二叔和大伯挡着着,早一巴掌就糊过去了。
顾攀问道:“你说偷的,可有什么证明。”
“我师傅的话就是证明”,二师兄厉声道,“我师傅作为木工泰斗,稀罕跟你一个黄口小儿说假话吗?”
“大半个月前,你可是到过我们府上求见师傅不得?”大师兄也来了气势,根本不给顾焕说话的机会,咄咄逼问道:“可我师傅没见你,你就怀恨在心,蓄意偷盗我师傅的图稿,现在还敢招摇撞世?”
“丫的”,顾焕撸袖子骂道,“就你们会做水车,旁人一做出来更好的,就是偷的不成?”
“你才做过几年木工,何以能做出这样想法别致的水车?”二师兄逼问。
顾焕凛然道:“我想要浇地省力,用脑子想出来了,行不行啊?”
“既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二师兄缓下气势,摊手笑道:“你怎么又不做了?是不敢还是害怕?”
一语落下,门前越聚越多的村人都嗡然起来。
郑彩葵的娘也在人群中,这时便大声道:“我先也奇怪呢,这水车那么多人舍着钱买,焕子你咋不卖了?”
随着这一问,质疑声越来越多。顾概咳一声,瞪过去道:“事情没说清楚,大家都安静点,别瞎起哄。”
兄弟两个却相视而笑,成了。
大师兄迈出一步,做出长辈姿态道:“小孩子难免一时不慎走岔路,你把图稿归还,我们既往不咎。”
顾焕猛然看住他,大声道:“我害怕,老子就是害怕才不做的。”
这一喊,不说外人震惊,顾攀也震惊了,这小子说什么呢?
顾概在他后背上就是一下狠拍,“焕子,说话过过脑子。”
人群猛然一静后,就是哗然“果然是偷的吧,就是偷的,要不人一问到脸上怎么就害怕了?”
郑彩葵的娘喊得更是起劲,两条手臂又指又舞道:“我早看出来有猫腻儿了,好好的就不跟人徐大手学木工了,出去没多少日子就带来这么好的水车,不是偷的还是哪里来的。”
大师兄也怀疑,难道师傅真的画过这样的一个图稿?
这老娘们儿真是欠打,顾攀见村人都被郑老憨家的带动起情绪,不由暗骂。
顾焕把这些人扫视一遍,脑袋里过着翩翩的那些话,丝毫不见慌乱,朗声道:“老子是害怕这天”,说着拿手指天,苦口婆心道:“自打正月到现在就没下过雨,老子担心万一一直不下雨,我把水车都卖给你们,你们一个儿个儿的抽水浇地了,到时喝的水都没有了咋办?”
目露得意的大师兄二师兄都是一懵,这小子真会诌,恐怕只有动武力才行,只要能把图稿弄到手,就是打伤打残几个乡下人也没什么。
咋办?
顾家村的人都想起来村长一直以来的告诫,看看眼前的焕小子,不由觉得脸颊又辣又热。
“我的儿啊”,下地去的大伯娘哭着挤过人群奔进来,抱住顾焕,捶打着他的后背道:“你为大家着想,却没人为你想想啊,现在还有人欺负到家门上,说我们偷了他们的图稿。你们那高门大院的,我儿子一个孩子怎么进去?”
大师兄二师兄被问了一脸,不由倒退两步,定下主意找话头就要让打手们上,便依旧说道:“不是偷我师傅的图稿,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做出那样好的水车?”
大伯娘无言回答,大伯才挤到院子里来,只说道:“别想在我们家撒野。”
顾焕急得额头冒汗,明明他是正直的一方,这当口儿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真恨不得照这个笨嘴上抡几巴掌。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柔亮的女声道:“这位老爷,你说话时也不知道注意着,露了羞还不自知?”
大师兄听见这嘲意满满的话,登时又怒又气,吼道:“有本事出来说,顾家村就这风俗,让一个藏头露尾的小女子随意侮辱我们来说公道的人?”
顾明月走出人群,扫了这群毫无羞耻心的人一眼,说道:“有你们这样带着一群打手来谈公道的吗?”
顾攀见女儿也跟了过来,心下皱眉,当下也不顾得护侄子了,忙走过来如雄鹰护崽般站在女儿旁边。
“我且问你,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师傅画出的水车图稿还有缺漏之处?是不是说我大哥做出来的水车是偷的你师傅的残稿?”有父亲在旁,顾明月更加安心,质问也带出几分铿锵有力的味道。
“就是我说的,怎么了?”大师兄说道,看过来的目光中却染上淫邪之色,心里暗想,真没想到这乡村里还有出落的这般标志的丫头,瞧瞧那又白又嫩的肌肤,真是一掐都要出水来,师傅新买的那个妾可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要待会儿趁乱,把这丫头抓走?
顾明月见这人说话间看着自己竟目露垂涎之态,心下厌极。
顾攀自然也看清这人神色,登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握拳就要戳上此人的一双招子。
“爹”,顾明月忙两手抓住父亲的手,低声道:“待会儿我问了他再收拾不迟。”
另一边的顾焕见此也火出天灵盖,提拳就要上,被顾概和顾柏一人一边按住了。
顾概低声道:“先听你妹妹说。”
“你既然说图稿还有缺漏之处,刚才又为什么脱口而出说我大哥做的好水车?既然说我大哥偷了你师傅的图稿,你们有更完善的,为什么不自己做出来呢?这样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堵住了你们所谓的偷稿人的路?一张残稿而已,又怎么用得着如此费心的过来逼问?”
声音越来越厉越来越高,顾明月断喝道:“焉知你们不是想要从我大哥手中逼出图稿好自己得利,才编出这样没根没据可笑至极的假话来?这样一来真需要请帝京府尹大人好好断一断了。”
一句句话砸下来,大师兄的淫心吓得一点不剩,后背冷汗涔涔,他们本就是打算强抢,没想过去官府,说去官府也不过是吓这些土包子罢了。真进了官府,到时一番打点下来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呢。
本来事情还算顺利,可谁又想到,半路上会冒出这么个小丫头?
顾攀得到闺女已经说完的示意,转头对在门口挤了一圈又一圈的村人道:“乡亲们,劳烦帮我堵好门,今日我顾攀要捉这些豪徒上官府。”
“好,顾二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二伯,我来给你帮忙。”
“兄弟,也算我一个,咱们顾家村人不能这么被欺负了。”
门口叫好声哗然阵阵,说话间就走出两三个高壮的农家汉子来。
顾攀微微一笑,两步上前就把已经吓傻的大师兄掀翻在地,顾明月忙转身跑过去把大伯家那北面墙上的一捆麻绳解下来,然后跑到父亲身边,把绳子递给他道:“爹,把他们绑一串。”
“翩翩,扔一头给我。”顾焕笑着喊道,刚才二叔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冲过来踹翻了另一个二师兄。
十几个打手蒙呆呆的,只抬手做出动手的姿势,却根本不敢轻易动手,被这么一村人围着,真是有些发怵啊。
忍过猛然被踹翻的眩晕,大师兄就对着这群大手狂喊道:“你们傻了,动手啊,打死不论,背后有雷家撑着你们还怕什么?”
却不等这人喊完,顾攀便又踹了一脚上去。
顾焕新气旧气一起来,也抓住二师兄一通狂揍。
二师兄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忙喊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我没鼓动他们动手啊。”
一个打手悄末儿上前一步,低声在一个灰布衣的凶狠男子耳边道:“黑二哥,咱们动不动手?”
黑二哥闻言皱皱眉,神情更加凶狠几分。他不动声色暗思道,这雷家明明有上百家丁,却偏偏这大弟子雇了他们几个来,万一进了官府地界儿,不管他们不是白瞎?可收了钱,若不讲江湖道义以后也没脸在帝京混了。
一咬牙,他低声道:“动手,把这两位救出来咱们就立即离开村子。”
十几个打手闻声而动,他们也不去动这乡下人,谁凑上来挡路就拨拉开,目的就是去救被捆在一起的两个主雇。
不消片刻,整个院子里就乱糟糟一片,堵着门口的一群人又喊又叫地提醒着:“二哥,后面有一个偷袭呢,焕子,快爬起来…”
打手们被这嘈嘈杂杂的喊声闹得心烦气躁,下手十次有五次不准。
顾攀身手本就极高,力气又大,三两手就撂倒四五个打手,顾明月见缝插针地给她爹扔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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