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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上掉下个格格巫(3)
格雾被按在任思齐家写了一星期字帖后,终于知道比周奶奶逼着她练琴还痛苦的事是什么了。
她甩甩小手,皱巴着小脸装可怜,“我想休息一会儿,手疼。”
任思齐看了看那半页尚算整齐的描红,点了点头,“休息十五分钟,然后把这一页写完。”
“好吧。”格雾心有不满,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她一反驳,十五分钟立即变成十分钟,小哥哥板起脸比班主任还吓人。
格雾跳下板凳,一秒钟都不耽误的按开电视机,电视台在重播《新白娘子传奇》,正演到格雾最爱看的“渡情”那一段。
她晃着脑袋跟着电视一起唱,歌词一字不落,音准竟也不错。
任思齐放下书,起身走到钢琴前,断断续续的敲着琴键,听不出是什么曲子。等格雾十五分钟的观影时间接近尾声时,他才连贯的弹出了“渡情”的曲子。
格雾满脸惊喜的回头,钢琴后的小少年背光而坐,精致五官,眉目清秀,一双眼含着笑意,温润如玉。
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捂着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起身向他走去。
“好听吗?”
格雾拼命点头。
“想学吗?”
她眼睛都亮。
任思齐却停下来,扣上琴盖,“一天一页字帖、一页拼音、二十个组词、一百道口算题,写完我就教你。”
格雾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任思齐又打开琴盖,单手敲着音节,那熟悉的调子,听的她心头发痒。好半响才狠狠的咬牙答应:“好。”
任思齐得意的笑起来,再次合上琴盖,慢悠悠的说:“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结果,格雾写作业写到周奶奶来接她都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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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雾没上过学前班,又是提早一年上学,注意力和自控力本身就差,成绩自然也就吊了车尾。任思齐这招一出,格雾竟真的“上进”起来了。晚上临睡前也要写一会儿字,就为了减轻第二天的作业量。
她好想自弹自唱啊!
可惜,格雾弹琴和组词一样笨拙,直到过年才学会半首曲子。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她高昂的兴致,没事就一边弹一边唱,弹得不好唱功补。
整个腊月,周家都在格雾的“渡情”中度过,直到格雾妈妈将她接走过年,周静安的耳根才算清净。让她一个古典音乐的教授,每天在小丫头的“渡情”中过日子,实在是折磨啊。
然而,格雾一走,任思齐的日子就变的清冷起来。
父母都在国外参加比赛,爷爷新年要下基层慰问演出,如往年般,陪他过年的只有家里的佣人。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年格外的凄清。
初一一早,他接到母亲牧青蓝的电话,“思齐,妈妈得奖了,是金奖。”牧青蓝刚领完奖,声音里还透着激动。不停地给他描绘着颁奖礼的盛况,可惜任思齐丝毫没被母亲的兴奋而感染。
“恭喜您,妈妈。”清冷的声音透过电话传递到大洋彼岸。
那一边,有人用英语在呼唤牧青蓝,“妈妈要去接受采访,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
“好,妈妈,新……”话未说完,电话已被切断。任思齐的情绪更加低落,在他的妈妈眼中比赛、巡演永远比他这个儿子来的重要。
他有多久没见过父母,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任思齐机械的接起电话,“您好。”
“小哥哥过年好。”稚嫩的童声瞬间叫起了他的精神头。
“格格巫?”
“是我,是我。我在妈妈家给你打的电话。”格雾还如以往一样,小话唠似的不停的说,根本不需要任思齐配合。
而听着她唠唠叨叨说着话的任思齐,却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心里竟是几分庆幸:还好,他还有一只聒噪的格格巫陪着他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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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学,学校挂起了校园艺术节的条幅。各班老师都在统计学生的特长,准备节目。今年艺术节的主题是“展示自我,风采无限”,其中有一个高年级与低年级的配合表演,格雾因为会弹钢琴被班主任选送到团委。
评选这日,格雾满心的忐忑,直到看见任思齐也在,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她中规中矩的弹了一首“致爱丽丝”,音乐老师们商量一下,最后决定让她与任思齐四手联弹“让我们荡起双桨”,全校合唱,作为艺术节的压轴节目。
格雾有些呆,出了艺体中心才拉了拉任思齐的校服衣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说:“我不会弹那首曲子。”
任思齐:“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不敢,班主任说让我一定要选上,为班级争光。”格雾这次真哭了,“我怕说了,老师就不选我了。”
任思齐彻底无语了,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好在距离艺术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格雾放学就被任思齐揪回家闭关练琴。半个月的集中训练,格雾睡觉都在弹琴,就怕上了台出丑。
到了艺术节汇报演出这一天,格雾穿着周奶奶特意给她准备的公主裙,绑了花苞头,戴了一个闪闪发亮的蝴蝶发卡。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对着镜子臭美了半天,可到了学校她就臭美不起来了。
看着操场中间搭起来的高高台子,格雾紧张的走路都顺拐了,等到演出开始,她不停的绞手指,手心里都是汗。
“下面请欣赏歌伴舞《茉莉花》,演唱者一年一班行知止,伴舞四年三班秦翡。”
《茉莉花》这个节目结束后就轮到她上台了,格雾揪着任思齐的衣袖,“我紧张怎么办?”
“别紧张,我们练了那么多遍,肯定没问题的。”任思齐正安抚她,结果刚上台的行知止又跑回了后台,前面的伴奏却还是继续响着的。
怎么回事?
后台的学生和老师都傻了眼。
行知止涨红着脸,看看同学再看看老师,竟“哇”一声哭了起来。
格雾整个人都发抖了,感觉舞台像个巨大的怪物。这回连任思齐都有些紧张了,他拉住格雾的手,严肃又认真的嘱咐:“你要是紧张的忘了怎么弹,就乖乖坐着,不弹也没关系,不过绝对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台上。”
格雾握着拳点头。
后台的老师叫他们二人去候场,秦翡从舞台上下来,那气势好似要吃了行知止。
任思齐拉着格雾上台,俩人坐到钢琴前,任思齐对着话筒说:“大家好,我是四年一班的任思齐。”然后将话筒递给格雾。
格雾的声音有点抖,“我是一年四班的格、格雾。”
“格格巫?”
“这名字可真逗……”场下笑声不断。
格雾的脸更红了,快速把话筒还给任思齐,不敢向下看。
任思齐将话筒放在架子上,低声问她,“准备好了吗?”
格雾点头,俩人的手同时搭在琴键上,琴音倾泻而出。
下了台,格雾的手心里还汗湿着,在家练习的好好的,可刚才弹错了好几个音,真是太紧张了。她低着头进了后台,发现后台异常安静,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行知止对着墙壁啜泣着唱茉莉花。
秦翡狠狠在他后脑拍了一巴掌,“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让你把我丢台上,不许哭,大点声唱。”
行知止憋着哭,更大声的唱着茉莉花。
秦翡看向格雾,格雾一瑟,很怂的缩到任思齐身后。秦翡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教训”行知止,直到行知止的班主任把他带走,她才懒洋洋的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格雾扯了扯任思齐的衣服,“你会不会也像那个姐姐似的让我面壁弹琴?”
任思齐失笑,回身使劲揉了揉她的花苞头。
“别把我头发弄乱了。”格雾躲开他的手,又偷偷跟他嘀咕:“那个姐姐可真凶。”
“快去换衣服,不然我比那个姐姐还凶。”
格雾吐吐舌头,一溜儿小跑的去了卫生间。
任思齐在校门口等格雾,学校的学生基本都被家长接走了。一个出来晚的学生匆忙跑出校门,直接扑到站在门口的女人怀里,无限委屈的抱怨着“妈妈,你怎么来这么晚。”
女人细声细气的道歉,“妈妈下班晚了,下次一定早点来接你。”她牵着小男孩向车站走去,男孩不停的说着演出的事。
任思齐看的发愣,直到格雾拉住他手,他才回神。手上的温度,似乎将空旷的心房填满一点,仅仅是一点,他也很满足。
任思齐弯起唇角,反手握住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格格巫,我们回家。”
格雾没心没肺的摇着俩人牵着的手,也不知在高兴什么,蹦起来叫:“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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