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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为防盗章此时的堂屋里,沈老头正冲着沈成才发脾气:“老大,跪下!”
“爹!”沈成才刚才看到一地的血,酒就醒了。心里也不是不懊悔,对这个媳妇他还是很满意的,模样好,性子又温顺,可他就是脾气上来的时候管不住手。打了就打了,不过是这次踢重了,谁知道她怀孕了啊,她又没说。现在爹让他在全家人面前下跪,以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我喊不动你了是不是?”沈老头的声音并不高,甚至比刚才那声声音更轻,但听在沈成才耳朵里却犹如炸雷。
“爹,儿子知错了。”沈成才走到堂屋中间跪下。
“我想你也该知道错了,丢脸都丢到先生家去了。哼!还有十日就院试,我也不与你多说,若是这次再考不中秀才,我看你也别读了。好好的收收心,这些年供着你读书,家里的活都是老二,老三他们干的。即不是读书的料子,但这么多年的书也不能白读,去镇上找个活计补贴家用。你也快三十了,以后有个啥打算心里该有数。”沈老头说完扫视了一圈其他人,“你们也都听好了,平日里你们打啊闹的我不管,要是再闹出今日这种事,别怪我把你们赶出家门!一个个都掂量掂量,离了我,离了家,你们自己能不能过,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的就使劲给我作!”
等人都散了,堂屋里只剩下老大和老大家两个孩子的时候,沈老头问道:“老大,今日先生家为何请吃酒?”
沈成才还跪着,两个膝盖已经僵硬了,寒气直往膝盖里钻。他求救的看向沈婆子,却见对方朝他摇摇头,知道娘也不敢在爹盛怒的时候开口为他求情,只好老实回道:“是为了宴请朝都来的一位客人,听着好似是与先生同期同住一家客栈的,有几分面子情。”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个退下来的官。”
沈老头追问:“什么官?”
“儿子不知。”沈成才低下头,下意识的不想将对方是兵部侍郎的身份说出去。
沈老头暗忖片刻,又问:“花儿提到的小哥是谁?”
沈成才咽了咽口水,有些庆幸刚才没说实话,他爹果然问起了,抬了一下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沈老头说:“是那位客人的儿子。”他没敢说对方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秀才,怕说出来爹更加生气。
沈老头冷哼了两声,不再问,而是朝着孩子的方向说:“大山,你是老大,家里出了事,你就该担起照顾好弟妹的责任。现在不早了,领着小河去睡吧。”
沈春山低头觑了一眼他爹,闷声应道:“是,阿爷。”
等孩子走后,这才指着沈成才骂道:“你自个瞧瞧你做的那叫啥事,咋个跟孩子解释?小娃子让爹给打没了?你也有脸!咱沈家沟上百户人家,有几个男人打媳妇的,你咋这么出息呢?”
“老大啊,别怪你爹在全家人面前下你面子,这要不罚你,不寒了媳妇的心吗?天也不早了,你今儿就和老三他们挤挤,明儿带上些礼去你老丈人家走一遭,打啊骂的你就受着,主动去认个错。”老大媳妇是个心软的,可她娘家人却都不好惹,万一从别人口中知晓这事,只怕得来闹。还不如老老实实主动去认个错,沈婆子想着把家里冻的腊肉给拎一条去,再把大女儿送的四色糕点带着就差不多了。
“娘,雪梅她怀了孩子连我们都不知道,老丈人他们肯定也没告诉。孩子掉了都掉了,雪梅估摸着也不会回去说的,我何必上赶着去找不自在。”沈成才一万个不想去,老丈人家个个都是火爆性子。
“你糊涂,这事瞒得住吗?你娘考虑的周到,听你娘的,就说一时失手。唉……管不住自个的脾气以后就少喝些酒,我和你娘年岁都大了,就想着平平安安的。这大年里,你说说……唉……”沈老头一说三叹的回了屋,希望亲家看在老大主动认错的份上,饶过这一茬。
“还不起来!”沈婆子见沈老头回屋,连忙上前把儿子拉起来,用手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心疼道,“厨房里应该还有些热水,你去捂捂,别受了寒气,回头一到阴雨天就作疼。”
……
再说老二沈成定一回屋就看见媳妇坐在灯下给儿子补衣服,瞧着像是过年穿的那件,皱了皱眉头,顺口问了句:“大嫂怎么样了?”
何氏叹了口气,用针划了划头皮说:“大嫂真是可怜,你说大哥咋这下这重手呢?你是没看见大嫂哭的那样,我都心酸。”
沈老二一边脱衣服一边应声:“咱大哥就这一点不好,谁还没个缺点。平日里不对大嫂挺好的,孩子没了再怀就是了。再说了,大哥家都四个孩子了,今年收成不好,少一张嘴也挺好。”
何氏摔下衣服,棱起眼睛骂道:“沈成定,你说的这叫人话?感情大哥这一脚踢的还有理了,亏你们老沈家自诩读书人。我呸!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咱乡里人也没这么糟践媳妇的。”说着拿起枕头甩手出了房门,“我和文儿睡去。”
沈老二听着隔壁的动静撇了撇嘴,躺下熄了灯,没多一会就睡熟了。
沈家一共七间屋子,沈成才夫妻带着春河住东屋,起手第二间三个孩子住,中间用一个布帘子拉着。可今天谁也没心思睡觉,都想守在王氏身边。春溪一双眼已经哭的红肿,看见春山带着弟弟进来,一个杏眼瞪过去,拉过他背着身子低声问:“大哥,你今日去送酒,出啥事了?”
说是大哥,可他俩是龙凤胎,不过早她半个时辰出来。在春溪眼里,她和春山是一般大的,小时候连大哥都不愿喊,所以开口就有几分责问的味道。
其实不用春溪问,他自己已经悔恨的要死。若不是他送酒送迟了,爹不会对娘发脾气,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丢。
春溪见春山闷着头不说话,恨的狠掐了他两下。这一掐便发觉大哥的袖子是湿的,心下一转,责问道:“你把酒洒了?”
眼见春溪要误会,瞧沈春山的样子肯定是不会解释了,她一个大人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替她背黑锅。沈华连忙出声:“大姐,这事不怪大哥。是我不好非跟着去,走的又慢耽误了时辰,爹这才生气的。酒是爹把大哥踢摔了才洒了的,大哥的手都摔破了。”
春溪看着沈华,当时小妹跟着去,她也没拦着。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怎么也不会让小妹去的,想着她又懊悔的哭起来。
“和你们都没关系,你爹就这么个性子。即使大山未迟了,他若想发脾气,也能找到由头。莫哭了,娘没事。”王氏其实一直没睡着,这个孩子好歹在肚子里呆了两个多月了。原准备等怀稳了再告诉丈夫,现在只当没缘分吧。只是想着心里便难受,可再难受,她也得忍着,日子总要继续过的。
一听见王氏的声音,春河立刻扑了过去,扒在床边可怜兮兮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娘,你还疼吗?娘,你会不会死?你别死……”
王氏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慰:“傻小子,娘没事,娘咋会死呢,娘还等着我们小河长大赚钱孝敬娘呢。”说着又抬头看向大儿子和大女儿,“天不早了,你俩先带着小河去睡,晚上留意他踢被子。小河乖,今儿跟你大哥睡,花儿到娘这来。”
小河也知道他娘今天不舒服,即使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撇着嘴跟着大哥大姐出了屋子。
从头到尾,沈华都没出声,默默的看着王氏在强打精神安慰受了惊吓的几个孩子。今天的事,说到底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多嘴讽刺,或许沈成才不会恼羞成怒,满满的负罪感压的她心堵堵的。
她一向不愿欠别人的。
等三个孩子出去后,王氏从枕头下摸出两颗蛋来:“花儿来,把蛋吃了。”
沈华突然觉得喉咙也有些堵,鼻头酸涩的让她忍不住想哭,她眨了眨眼说:“娘吃吧,娘身体好了,我们才能好。”说完跑了出去,擦干了眼泪在小竹椅上坐了一会,隔着棉裤都能感受到竹子传递过来冰凉。
好一会,沈华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脸坚定的回屋,她就不信在古代她赚不到钱。
躺在床上的沈华细数自己会的东西,她是会计,会做报表,会偷税漏税,可这有什么用?还没有她在菜市场学到的东西有用呢,她看过人养蚕、看过人点豆腐、会做熟食、会做酱菜、会养鸽子……从兜尿布就混迹菜市场,哪家的后厨房她没疯玩过,或许,这就是老天让她来到这个家的原因?
同她一样睡不着的还有沈春山,沈华还能做到躺着不动,但沈春山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在炕上翻来覆去的贴烙饼。天还没亮,火炕已经没了热度。沈华冷的坐了起来,沈春山听见动静,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小妹轻声说:“花儿,咋醒了?还早呢,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