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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草席是沈华一时突发奇想,冬天冷还有办法可想,夏天屋里的闷热,她连觉都睡不着。
路上沈成安问沈华要竹枝做啥用,沈华说用来将蒲草从草绳中添过去,类似于织布机里的梭子的作用。
“就是说还得有个卡草的豁口,那三叔给你弄个竹片,肯定比竹枝好用。”沈成安建议道。
沈华想了想,觉得有理,竹子内层是毛的,干草卡在上面不容易脱落。
砍了竹子,回头去看鱼兜子,因为下雨,河水涨了不少,一共六七个鱼兜子,居然每个里面都有鱼,可把春溪高兴坏了,直抱着沈华说:“福娃娃,福娃娃……”
等三人回来,家里已经开始吃完饭了,看到有二十多条鱼,各个都高兴,虽然农忙期间,家里伙食相对好一些,但都抵不过一碗鱼汤啊。
老惯例,吃两条,剩下的沈老头拖去卖。
沈华随便吃了几口,兴匆匆的跑到院子里,就着月光开始操作起来。
经线用稻草搓的草绳,而且还是春溪几个搓的,并不结实,加上架子搭的小,沈华只打算编一个四方方的当坐垫用。
沈华控制经线棍子,压草,春溪负责送草,一开始两人都生疏,慢慢的掌握到规律,速度快起来,可再快,几十根草下去也只看到一点点宽度。
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玩这个东西,还兴奇着,就连在一旁旁观的春山春溪还有五个妮子也都看的津津有味。
还好夏天人人睡得稍晚些,待沈华和春溪将第一块席子编好,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华将成品拿到堂屋,垫在堂椅上,自己先上去试了试,确实凉阴阴的,忙屁颠屁颠的去喊沈老头来坐。
期间每个孩子都上去试了试,就连何氏也忍不住试了一把,沈老头沈婆子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上面,瞧见沈华,面色讪讪的说:“这也就刚坐上去的时候有些凉意,时间长了不也热了。”
“所以要织个大的,这块地方睡热了,就换一块地方睡。”沈华自己是满意的,虽然第一次织没有美感可言,用手代替打压板也不平整,但有实际操作的可能性已经让她很满足。
沈老四跑去外面看看架子,又跑回堂屋问:“这玩意就跟织布似得,能卖钱不?”
小陈氏怼了他一句,“就是能卖钱和你有啥关系。”
沈老四有些怵自个媳妇,撇过脸小声说:“大嫂一个人能有几双手啊,能卖钱的话,闲暇时就不用出去打散工了……”有了钱,给儿子卖肉吃,后面这句话沈老四只敢放在心里嘀咕。
听到能卖钱,何氏眼睛亮起来,不过瞥了眼粗糙的草垫子,又嫌弃起来,能卖几个钱?转头一想,手艺好的草鞋草帽都能卖钱,这玩意卖个几文钱应该还是能卖出去的。
她难得的帮着沈老四说话,“我觉着四叔说的对,四弟妹也怀了娃,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我家大武虽说去了沈员外家,读书省了钱,考试的银子咱总得自个出吧,加上我肚子里的这个,唉……我睡觉都愁,家里要是能多笔进项,那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沈华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几个人都想着赚钱了。织草席是个苦活,椅子大小的垫子,她织了两个小时,就算熟练了以后速度加快,一张床大小的炕席织下来,怎么也要七八个小时。现在的工艺根本织不出现代那么工整的,所以大户人家不会买,平常人家价钱就上不去,又累又不赚钱,她才不会干。
沈华见大家都看着她,索性高高兴兴应了,“四婶,让四叔给搭一个大点的架子,织了草席卖钱给小娃娃买糖吃。”
何氏见沈华只提了沈老四,急的给丈夫使眼色,沈成定搓了搓手,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沈婆子瞧在眼里说:“那成,老四家的怀了娃,不能久坐,就让老二和老四搭手,卖了钱,你们两家平分。”说完见沈华仰着脸看她,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记得给你们小侄女也买糖吃。”
沈老二顺杆子往上爬,对着沈华行了个礼,唱了一个花腔,“是是是,还得劳烦小侄女指教着把织架搭起来。”
众人被他阴阳怪气的腔调惹笑起来,沈老头看着一家和气,摸了摸屁股下的草垫子,也笑的合不拢嘴。
……
按照万溪镇的风俗,麦收后要去拜神,酬谢老天爷今年风调雨顺。往年都是何氏陪沈婆子去,今年沈成兰在,就让沈成兰带着几个妮子一块去,小陈氏因为头胎,也跟了去拜拜。
王氏就准备等她们拜神回来后回镇上,她的绣品已经完成。
沈老二和沈老四架子搭好,蒲草也晒干了,既然想用来卖钱,就不能这么粗糙了。沈华让他们做了一个席扣,均匀的穿过麻线,绷直,添一根席草进去,席扣用力的扣下,发出“啪”声,速度快起来的时候,一声接着一声,很有韵律。
等沈婆子从平山回来,第一张草席已经快完工,瞧上去比沈华织的那块工整多了,不谈卖多少钱,至少卖相不错。
何氏摸着想留了自己用,看了眼沈老头,笑嘻嘻的说:“这第一块就给爹娘用。”
沈老头也稀罕的摸了又摸,不住的点头,“不错,这个凉快,”听见老二媳妇的话,摇头说,“给花儿她们带去镇上用。”
提到给沈华,没人反对,毕竟这是她的主意。
沈华大大方方的接了,回屋在针线篓子里找了剪刀出来,递给王氏说:“娘,剪剪边。”
众人一看,果然两边都参差不齐难看的很,又把沈华里里外外夸了一遍。何氏听着格外的刺耳,摸着肚子,勉强扯了扯嘴角回去去了。
晚饭的时候,沈婆子和沈成兰都没出来,是沈成梅端到里屋去吃的。
王氏收碗的时候,在厨房问了小陈氏,小陈氏叹了口气指指肚子,王氏也就明白了,看来没问着好签。
夜里,小陈氏点了油灯,坐在等下缝衣服,沈老四看见,忙说:“白日里做呗,点啥灯啊!”
“点着你家的了,这灯油还是我自个带来的。”小陈氏呛他。
沈老四撇撇嘴,忍了忍问道,“今儿去上香,菩萨说啥没?”是闺女还是儿子啊?
小陈氏歪过头,侧眼看他,“你希望菩萨说啥,要是闺女,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沈老四瞪她,“我啥时候说不要了,你没瞧见咱家就稀罕闺女啊,瞧把花儿都宠上天了,我不过就是一问,你说就说,不说就不说。”
听提到花儿,小陈氏眨眨眼,她正奇怪着呢,忙坐正了问:“大哥家这个小闺女咋这么聪慧呢,我瞧着其他孩子都一般啊。”
沈老四自觉在小陈氏面前能够抬一头了,骄傲的说:“那可不,咱老沈家的孩子各个机灵聪慧,大山和大武都在读书,等我儿子出来,也读书识字,考个状元回来。”
小陈氏哼哼:“瞧你那嘚瑟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瞧着大嫂家几个孩子是好的,大武可另说,你的儿子就更要等着瞧了。”说完自觉说错了,他的儿子不就是自个的儿子,顿了顿,反口道,“我的儿子聪慧那也是随了我,和你有啥关系。”
沈老四像是被踩了尾巴,指着小陈氏你你我我了半天,气的摔门出去。想出院子走走,刚出院门,瞧见一个人影一闪,鬼鬼祟祟的,他正好有气没处撒,撸了袖子追过去,逮着一人,扭着回院子里,大声喊:“爹娘,二哥,三哥,快来,村里进贼啦……”
被捉的人大声辩嚷:“我不是贼,我真不是贼,我是来寻人的。”
“黑漆马乌的大晚上你寻个鬼啊,编胡话也得看人信不信,说,都偷了谁家的东西,交出来。”沈老四骑坐在对方身上,反手扭着他的胳膊,压着他的头厉声问。
这人不是村里人,沈老头示意沈老四松开,家里这么多人,也不怕他跑咯。
沈老三站到院门口堵住,沈老四松开手,冷哼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就拉你去见官!”
家里的女人不敢出来,均躲在各屋的窗子后面看。
被捉的人揉了揉手腕,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来找人的,一个叫花儿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