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滴血的第三只眼睛

仙盗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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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痛,迫使夏雪宜从黑夜中清醒。

    他的头撞到了昂贵的胡桃木床边柜。阳光洒满房间。落地窗外的风景依旧宜人,日影偏向东方,离天黑还早。

    痛变得麻木之后,夏雪宜想要坐起来喝杯水,那个莫名的梦,过于沉重了。他的手,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纯金色的蟒蛇,缠绕住用黄金白银青铜锻造的剑鞘,冰冷地匍匐在他身边。银绿色的眼球镶嵌在突起的头顶两侧。

    “哦你来了。”夏雪宜友好地和它打招呼,“我们刚才见过。”

    它的第三只眼睛是滴血的红色,隐藏在头顶的正中。当夏雪宜注意到它的时候,它睁开了。像一颗美人的朱砂,滴着血。当血滴落到夏雪宜的掌心,血,变成了纯金的眼泪。

    “你让我梦寐以求。”夏雪宜毫不掩饰对于黄金的偏爱,“你追随到这里,是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或者,我可以认为因为我分享了你主人的名字,所以你来了。”

    金蛇昂起头,吐出血红的信子。

    “我可以当作你是默认了。不过,我不是你的玄尊,可能你会失望的。我只不过是一点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灰。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灰。但我毫无恶意地侵犯了你主人的名字。这一点,我希望你从一开始就明白。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可能我不是那个正确的选择。剑也是你带来的?”夏雪宜把剑拿起来,重得超出他的想象。

    这是浅盏宫主心口上的那把剑。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但是,我还能记住刚才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我需要再想想。”夏雪宜坦率地告诉金蛇,“见到你主人的那个时间点太迟了一些,我都没有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那位玄尊是你的主人,我没说错吧?”

    金蛇匍匐下去,缠在剑上,闭上它的第三只眼睛,一动不动。

    “看,你默认的神态,就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雕塑。”夏雪宜把剑托在手里,劝说傲娇的金蛇,“看着我,别这么失望,我能想出来,但我需要时间。你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我刚才那些不是普通的梦境。问题是我需要时刻带着你吗,还是不用管你?”

    金蛇不再理睬夏雪宜,像纯金饰品一样静止陈列。

    “夏?你醒了吗。”李维斯的嗓音精气神十足。

    夏雪宜披着睡袍给李维斯开了门。

    “睡的好吗?我做了十个梦!”李维斯衣冠楚楚地走进来,“每个梦里都有一个仙女。”

    “仙女开学了吗。”夏雪宜扔下李维斯。

    “哦,你的房间比我的小一点,不过你的窗外风景好一些。我那边被讨厌的月桂树挡住了大半个窗户,他们可以把树挪开一点儿。可是他们没有。不过夏天大概可以挡住一些阳光。”李维斯挑了一块奶油蛋糕放在嘴里。

    夏雪宜掩上盥洗室的门。镜子里的脸,让他吃了一惊。以前的脸是什么样子,他不记得。现在的这一张面孔,和他刚才见到的玄尊很相像。

    夏雪宜把发型弄得乱一些,这样可以遮盖住一部分额头。撞青了的瘀块提醒他,刚才那一切是真的。

    “哦!夏!”李维斯终于发现了令他大惊失色的东西,“这是什么?这是哪儿来的?”

    “你觉得它怎么样。”夏雪宜换好衣服走出去。

    “哦,太,太恶心了。”李维斯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蛇蜷曲的身体,又赶紧缩回来,“你怎么带着这么一个怪物。”

    “它一直跟着我。只是你没发现。”夏雪宜把剑拿起来。

    李维斯难以言表地看着剑和剑上的蛇,“居然还有人和动物的头骨的花纹。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是人,也不是普通的动物。”夏雪宜指给他看,“这个躯干是埃迪拉卡的神兽,叫做龙。”

    “恐龙。”李维斯补充。

    “比恐龙漂亮多了。当然,在水里跟着你的那个长的其实不错。”夏雪宜取笑他。

    “是啊,我梦见的仙女就是它那样的。哦,多么激动人心的仙境。”李维斯一点也不笑。

    “你还想让我给你引荐这个剑柄上的人形头骨吗?”夏雪宜很认真的问他。

    “除非它是仙女的头骨。”

    “哦,”夏雪宜把剑佩戴在腰带上,“它不是仙女,是我的一位祖先。不过很多仙女都喜欢他。”

    “最后他被仙女们杀死了。仙女们把他的尸体分成很多份,每个人都得到一份。然后他的头就分给了你。就是这样。”

    “你嫉妒我,李维斯爵士。”夏雪宜把门打开,“我感受到了。”

    “是的。”李维斯向夏雪宜行了一个碰帽礼,走出去。

    晚餐设在李维斯和夏雪宜游泳的花园。客人不多,分散地坐了几桌。这让李维斯非常满意。

    贝蒂的朋友卡洛儿是一个同样娇小的女孩,她有一种清新朴素的美,看上去更内向些。听说李维斯的身份之后,欣喜得像一个不知所措的低年级学生。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申请魔爵骑士军团学院的入学考试,我想成为一名骑士。”卡洛儿柔弱得像是油画中的少女。

    “哦,当然。我们欢迎所有想要成为骑士的学员,包括你。”李维斯很友善。

    “哦,您太好了。”卡洛儿把手抚在胸前,目光中透着感恩和期盼,“我想邀请您到我家做客,见见我的父亲,您会改变他对骑士的看法。”

    “哦,非常荣幸。您的父亲是?”李维斯的神态完全是在闲聊。

    “斐冷翠大陆的九成宫。”卡洛儿有些羞涩。

    咖啡差点从李维斯的嘴里喷出来,他激动得过头了。但旁人分辨不出是受到惊吓还是惊讶。

    “您的父亲,是尊贵无极的翡冷翠大帝九成宫陛下。”李维斯扔下餐巾,极速把座椅后移,欠身施礼,“恕我无知。可是您的名字更像是格兰大陆的名门闺秀。”

    卡洛儿抿嘴笑了,“卡洛儿是贝蒂给我取的格兰大陆专用名,她说这个名字很适合我薰衣草色的裙子。”

    “哦,是的,当然,非常贴切。”李维斯送给贝蒂一个责备的眼神。

    “她的尊号全名是九成宫西恩梅迪维塔斯·月重轮·瓷宫殿下,”贝蒂口齿清晰地小声说,“李维斯你觉得怎么样?”

    “完美得无可挑剔。”李维斯重新回到座位,姿态端正得多了,“宫主殿下,您怎么会和我的堂妹,成为朋友。这简直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荣誉。”

    “我们是在旅途中认识的。贝蒂很热心,帮我解决了不少难题。我是第一次独自旅行,我很感激我的幸运之神,能认识贝蒂,让我回去在我父亲面前好交待得多了。至少,我不会出差错。”卡洛儿细声细语,很动听。

    “她很能干,但是没来过格兰大陆,我们在德温特古堡遇到。她也喜欢那些古老的雕花,她在那儿画它们,她画的不错。我们就这么认识了。”贝蒂对卡洛儿很欣赏。

    “志同道合,是这么说吧?”李维斯照顾没有机会说话的夏雪宜。

    夏雪宜专心地品味着鱼子酱,适时的点点头。

    “哦!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位女士的声音让大家的耳膜为之一振。

    众人尽量不那么夸张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李维斯正对着声音来自的方向。

    “一位雍容的女士,裙子的颜色很优雅,气质不错。蕾丝手套,珍珠项链,耳环上镶有宝石。发髻上的饰品,是,是,是橄榄叶或者,类似的。”李维斯小声地介绍他看到的情况。

    “听起来像仙女的姐姐。”夏雪宜低着头研究盘中的牡蛎汤。

    “哦,应该是仙女的母亲。她的发式,可能是某一位贵族夫人。”李维斯把声音压低。

    “我早就说过不该来这个鬼地方,你给我送来的居然汤是冷的!”仙女的母亲在咆哮。

    “对不起,奥古斯汀公爵夫人……”侍者低声下气地开始解释。

    “哦,我的天。”卡洛儿低声惊呼,“是奥古斯汀公爵夫人?我得过去打个招呼。”

    李维斯立即劝阻她,“即便您是公爵夫人非常亲密的朋友,现在恐怕不是打招呼的最好时机。她正烦着呢。”

    卡洛儿犹豫地重新端起杯子,“哦,是的,我忘了,这不是在城堡或者,私人场所。”

    “是的。”李维斯表示赞赏。

    “你们知道,”卡洛儿偷偷看了一眼公爵夫人,又赶紧把头转过来,“她是一个,一个有特别能力的人。我是说,你们也许知道她。”

    “哦,”李维斯看看夏雪宜,“是的,也许我听过她的名字。确认,但是,事实上,我们对她知道的不多。”

    “她是个女巫。”卡洛儿说的很小声,眼神充满了崇拜,“是一个具有魔法的人。她有一个神奇的徽章。是冥王星。最高级别的魔法。我小时候见过她,她经过斐冷翠大陆。她来我家做客,很多人慕名来见她。她知道所有人的所有的事情。”

    李维斯注意到侍者端着盘子走了,奥古斯汀公爵夫人心情平复了一些。珠光宝气,掩盖了她的衰老,但她的皱纹因此更加夺人眼球。

    “我讨厌白檐金阁,非常讨厌。他们太自以为是。这是他们自己的过错。同样也是你的。”公爵夫人严厉地指责她邻桌的两位男士,”如果你们还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我只能请侍者把我的晚餐挪到里面去。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对不起,我不这样认为。”背对着李维斯的那位黑衣男士很注意礼节。

    “好吧,我只能说,那是因为你们被她迷恋住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实上做出决定的人是你们。”公爵夫人语带讥讽,“现在,你们彻底地帮她改变了一切。你们真不应该把位子订在我的旁边。”

    “我为此感到羞耻。”另一位男士推座而起,把餐巾扔在了餐椅上。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栗褐色的头发和同色系的眼睛,使他看上去非常诚实。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他不善言辞。他身材高大,步履坚定。青黑色呢袍的样式极其简约,腰带上的青铜剑扣装饰着海洋的波纹。

    他从必须要经过的餐桌边经过时,忍着怒气向打扰到的客人歉意地点头示意。李维斯也礼貌地给予回应。

    “他是个老实人。”贝蒂看着他的背影说出自己的判断,“可怜的大男孩遇到了可恶的老巫婆。”

    “你们真应该回到青木城堡去!”公爵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男人怎么会这样!无知的海边的渔夫,毫无风度!”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聊天。”李维斯睿智地提出建议。

    “哦,当然。”夏雪宜放弃了牡蛎,推椅而起。

    其余的几桌客人也陆续起身,大家鱼贯而出。

    被公爵夫人指责过的黑衣男士,从草坪的另一侧离开。他身材修长,步速很快,与李维斯擦肩而过。夏雪宜注意到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发型。但他的盔帽又多此一举的戴在了头上。

    “我们可以去喝点什么。”李维斯提议。

    “我要保持身材,但是我不介意把你喝咖啡的样子画下来。”贝蒂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画本,“我很久没有画动物了。”

    “卡洛儿,你呢?”李维斯问。

    “啊,我,我,这太不可思议了,”卡洛儿在走神,“我听你们的。”

    “你不喜欢画动物吗,卡洛儿?”贝蒂和卡洛儿并肩走着。

    “哦,当然。如果,是很特别的动物。我是说其实都很可爱。”卡洛儿的眼神从某个角落收回来,聚焦到贝蒂的画本上,“亲爱的,今天我要看你画。”

    夏雪宜走在最后一个,他顺着卡洛儿的视线,那是前台大厅的某个角落。除了值守的侍者,几个闲逛的客人,无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