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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灯,就看见k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正伸手去拿柜子上的水杯。
简守连忙走过去,放下餐盘后将水杯递给了k。
k两大口就喝完了水杯里的水,看了醒来过后是真的渴惨了。
简守撑起床上的简易饭桌,将餐盘放在上面,说道:“你先吃饭,等下我再去倒一杯水。”
严缄一直打量k的同时,k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于是开口:“这位伙计是?”
简守还来不急回答,严缄就自己开口了:“这个房子的半个主人,简守的亲人。”
k:“jianshou?”
简守连忙解释:“这是我的中文名,你可以继续叫我lyle。”
k点头:“好的,lyle。”又对严缄说道,“最近要打扰到伙计了,谢谢啊。”
严缄不置可否,看着k的眼睛道:“不是简单的受伤吧?”
k随意的笑了:“当然……”
简守:“好了,k你先吃饭吧,严缄你随我出来。”
严缄关上书房门,转身就道:“他的身份可疑,受伤了不去医院却躲在这里,你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将他领进屋。”
简守皱眉道:“他不会伤害我们,他是好人。”
严缄摇头:“简守,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不会伤害你年年,可是他追他的人呢?”
简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严缄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简守总是太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防备心,这样的简守应该被他好好珍藏起来温柔以待。
严缄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明天就让他离开吧。”
简守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时说了一句话,他说:“k救过我,要不是他我就死了。”
严缄向下压门把的手就瞬间松开了,他转身捧住了简守的双肩,神情紧张道:“什么叫做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受伤了吗?……害怕吗?”
简守听着他的一连串问题,就觉得鼻头泛酸,他看着严缄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他说:“我很害怕。”
只需一声“害怕”,严缄就完全认输了,他抱住了简守,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简守身边时,简守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吃不饱穿不暖……从小到大,像哥哥一样照顾简守已经成为他刻入骨髓的本能。
他再也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简守这些过得很好了。
第二天,严缄专门请了一个可靠的私人医生前来,k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来,想必这个男人是有分寸的。
私人医生拆开纱布检查了一番,点头道:“处理得还算过得去。”又重新消毒上药,缠上纱布了。
简守松了一口气,严缄听到后,不赞同道:“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憋着,发生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可我认为这是他人的*。”简守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点头说好。
严缄默许k住下修养后,简守就放心了许多,欠人人情后他终于有机会偿还了。
探望母亲和照顾k就成了最近他主要忙碌的事情。
今天除夕,简守一个人去超市采购了很多年货,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的过一次华国年了,这次简守打算认真对待,晚上的时候好好做一顿年夜饭。
严缄又去了哪里呢?他开车去了同城的“王石”家。
敲门之前,都能听得见屋里的嬉闹喧哗声,应该是正在请客吃饭。
有个妇女抱着孩子来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衣冠楚楚的陌生男人时,语气还算友好的问道:“你好,请问找谁呢?”
严缄递出手里的两提年货,道:“我找王石,谢谢。”
女人笑着接过了礼物,还以为严缄是王石单位上来送礼的同事,连忙将他迎进了屋。
三四环之间的房子还是很贵的,况且看起来这房子不低于一百平,不是有能力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家里果然在办酒席,还未上菜,就已经有一群小孩儿围坐在桌子旁了。
王石被妻子叫出来,看到严缄后自己也愣了,皱眉问道:“你是谁啊?”
妇女惊讶道:“你不认识?”
王石:“我认识个鬼哦,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严缄开口自我介绍:“我是严缄,严氏夫妇的儿子。”
王石一脸茫然:“我应该认识你?”倒是这严氏有点耳熟。
严缄:“我却认识你,王路的儿子,王路因为二十年前蓄意杀人,被判枪毙。”
王石立马变脸:“大过年的,你说些什么呢!神经病啊!”
一位老妇人从厨房走了出来,问道:“儿子,这是谁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石不耐烦道:“不知道,尽说些胡话,哦,他说叫他严缄。”
“严……缄。”老妇人在嘴里回味着这个名字,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白了脸色,语气也尖锐了起来:“走走走,你走,来这里干什么!”
这家人反常的反应,让严缄心里大致有了推测。
依旧不卑不亢道:“难道亏心事做多了?这么害怕。”
老妇人还在赶人:“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严缄:“当年的事情,如果你们等下去是一定会拿到赔偿的,为什么要选择杀人?”
客人们已经围在一旁,悄悄议论了起来,老妇人受不了这些指指点点,说话越加急迫了:“王路已经偿命了,还找来干什么!”
严缄的压迫感变强:“我是问,他为什么选择杀人,是有人拿钱指使了他吗?”
老妇人已经急出了眼泪,慌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也不想这样的,家里太困难了……我们想活下来!”
王石虽然不太清楚当年的事情,但还是稍微有些猜测,眼看母亲就要失言了,连忙一拳打向严缄。
严缄没来得及躲,嘴角青紫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处,眼睛冷冷地看着王石:“你以为,你们还能好好的过下去吗?”
这样冷漠的威胁就像是一个定身咒,王家一家人只能看着严缄大步离开,老妇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瘫软下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是这样的,已经偿命了……”
一场过年的酒席被严缄这么一搅和,变得狼狈不堪了。
严缄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凸起泛白,他的面色肃穆,当许多猜测被一一定位时,所获得不是开心而是沉重,他又去了疗养院。
delia被护士推到小花园里晒太阳,背靠在长条木椅上,脸上是放松惬意的神色。
严缄默默地坐到她身边没有说话,直到delia发现了他,露出一个可谓温婉的微笑来,她叫他:“玦。”
严缄配合着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delia脸上露出恬怪的神色:“你这个大忙人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了,还好意思问我过得好吗。”
严缄:“对不起。”
delia:“好啦,我又不是真的怪你,你还当真了!最近我们小守经常来看我,聪明了不少呢。”
严缄试探着问:“你还记得严缄吗?”
delia一拍大腿:“我还差点忘了给你说,小缄你可得好好关注着,这孩子爸妈突然没了,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严缄心里涌出感动,他从来都体会得到简氏夫妇是真心待他的,所以在被察觉和简守的关系后,他的退步也是不想伤害他们。
严缄回应着:“我记得,你放心吧。”
delia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啦,毕竟你和小缄的爸爸可是铁哥们儿。”
严缄:“关于那个案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delia:“你是说严氏问题工程案?你知道我一直不赞成让严氏夫妇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有什么在呼之欲出,严缄尽量稳住声调:“不明不白?”
delia惊讶地看着他:“你现在还想装傻了?简丹是你的亲妹妹,可你也不能这样包庇他啊!”
严缄:“……我没有。”
delia:“还说没有……这工程明明就是你妹妹承包的,只是严氏挂名而已。”
疯子说的话,凭什么相信呢?可是严缄却明白那就是真相,他现在终于懂得简玦为什么要将整个简氏都给他了,因为愧疚,因为无法澄清。
当年的绑架一事,估计也是简丹的手笔,因为害怕他这个定时炸弹会反击她,所以想除之后快,却绑错了简守。
背后的伤口每到阴天就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要忘记当初的痛和绝境。
他想,简丹的哥哥已经死了,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维护她了,所以她完蛋了。
﹍﹍﹍﹍﹍﹍﹍﹍﹍﹍﹍﹍
因为k不想一直窝在房间里,所以简守将他扶下了楼坐在沙发上。
简守为他切了一盘水果,又将全英文的ipad给k解闷。
然后一个人搭着梯子,攀上去挂上了小小的红灯笼,年年心痒痒的站在下面,仰起头请求道:“爸爸,我也想挂灯笼!”
简守爬了下来,拒绝了:“年年上去会很危险,年年在下面给窗户上贴窗花好吗?”
只要有事做,年年就很兴奋,拿着简守给的窗花,哼哧哼哧地就跑到窗户前,小心翼翼地贴着窗花。
简守走到阳台上挂彩灯,k也一瘸一挂地跟了过来,他看着简守井然有序的动作,觉得赏心悦目。
k:“托你的福,我能过一个像样的节日了。”
简守转头来笑道:“难道以前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吗?”
没想到k还真的点点头说:“是啊,很早就出来闯荡了,拿着卖命的钱,做上不了台面的工作,任务危险也不能交可以一起过节日的朋友。”
这是k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生平”,简守安慰道:“我就是你的朋友啊,很高兴能和你一起过年。”
k看着他温暖的眉眼,第一次认真地说:“谢谢。”
严缄回家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年年,年年听到开门声后就嗒嗒地跑了过来。
待在红帽子和红围巾的年年看上去就像一个送福的小童子,可爱非常。
年年笑得眼睛弯弯,很明显心情很好,主动问好:“严叔叔好!”
严缄柔和了目光,回道:“年年好。”年年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糖,然后害羞的跑开了。
严缄手心暖暖的,他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家,红红的灯笼,红红的窗花,对联,彩灯……还有在厨房忙碌的人,很有家的感觉。
厨房的空台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色,严缄看着简守的背影生出了一种可以感到疲惫的归属感。
严缄从后面抱住了简守,嗯,归属的来源。
简守僵硬了一下,然后放松身体,严缄的沉默不语令他有点担忧:“怎么了吗?”
严缄的头靠在他耳侧,声音低沉:“没什么,想你了。”
简守转过身来,看见严缄嘴角的青紫,立刻紧张道:“这是怎么来的?”指尖小心的触碰,“疼吗?”
严缄握住了他的手,眼里情意快要溢出来了:“不痛。”
简守还是不放心,想要挣脱他的手:“不行,我还是去找伤药吧。”
严缄:“不碍事,亲一下就好了。”然后在简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简守嘴上亲了一口。
简守的脸上冒起红晕,耳尖也可爱得红了起来,k提醒道:“好像什么糊了。”
鼻间传来焦糊味,简守吓得连忙转身关火,然后一声哀嚎,煮的的糖醋鱼果然鱼皮焦黑了!
吃饭的时候,严缄吃这条鱼吃得最多,他分明觉得很好吃。
吃完饭,年年听了简守的嘱咐,开始一个个拜年,简守摸了摸年年的头:“谢谢年年的祝福,年年可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然后递给了年年一个红包。
接下来是严缄,年年像模像样地作揖,糯糯道:“祝严叔叔,身体倍棒儿,越来越漂亮!”
童言童语,令人哭笑不得,严缄却是难得一笑,掏出了份量不轻的红包:“谢谢年年,年年以后都要听你爸爸的话啊。”
年年坚定地点头:“我会的,我会很听爸爸的话!”
最后是k,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年年,略微无助地问道:“我应该给一个那个什么红红的东西吗?”
简守摇头笑道:“那不过是图个吉利的东西,不是必要的。”
k还是认真地看着年年道:“年年对不起,叔叔没有准备好,以后一定补上!”
年年靠在简守的腿上打瞌睡,他们已经看了很久的春节联欢晚会了。
突然几声“惊雷”,令年年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地问道:“爸爸,爸爸,是不是开始放烟花了!”
简守点头:“爸爸也给年年买了烟花,我们去院子的草坪上去放好吗?”
年年欢呼了一声,一边拉着简守往外跑,一边催促着两位叔叔也出去玩。
严缄起身跟了出去,k还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窗外隐约斑驳的彩色,觉得很知足了。
天空中是五彩斑斓的烟花,炸裂散开再消失不见,瞬间美丽。年年拿着小型烟花开心地在草坪上跑,简守也跟着跑了几圈,最后还是停下来休息了。
无奈的叮嘱道:“年年跑慢一点,小心摔着。”
这是年年过的第一传统春节,很开心很幸福,他很喜欢。
天空开始飘起细细的白雪,如柳絮如烟花,安静旋转坠落。
严缄握住了简守的手,简守曲起手指微微回应,严缄便悄悄低头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来。
他珍惜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珍惜每次触碰。
严缄想,只要简守愿意重新开始,他会将年年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会像原来一样爱他。
不对,是比原来更爱他,让简守再也舍不得离开他。